第24章 第 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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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又波瀾的一夜過去。陽光撫上眼皮,透出鼓脹鼓脹的血管。溫清粵鼻尖的洗衣凝珠若隱若現,細嗅辨出難聞的酸苦,她知道了,她在家,正躺在隔著一片海的雙人床上。

說怪也怪,昨晚夜宵過後,兩人假裝無事,借消化之名搞完才分開,各自扒一邊床沿,隔開距離睡下。說不怪也不怪,清粵早上湧上別扭的愛意,穿過「海洋」,自背後擁住周乃言。

他無情推開,喉嚨裡沙啞擠出句「少來」,笑得清粵栽進枕套。

她先是聽見他笑了,很快聽到一聲娘罵,接著兩腳騰空,腦袋發懵,眨眼雲遊至醫院。醫生拿聽診器上下左右,問她,癢嗎?沒有覺得呼吸困難嗎?怎麼這麼嚴重才來看?

沒想到玩笑成真,臉貼玻璃扮豬鼻的鬼主意,竟會在24小時內詭異復製粘貼。

她沒細思昨晚的古怪是過敏引發的生理不適,還是意識到丈夫真愛自己引起的心理不適,反正清粵除了挨一針過敏屁股針,也沒有旁的紓解法子。她這樣的人,如何也做不到頂張豬頭臉去診室。

她拿起鏡子,照上臉龐。

醜得陌生又熟悉,過敏浮腫的臉是她青春期正常臉的大小。她問周乃言醜嗎,他說和原來一樣啊。這話噎得她翻白眼。好在因為眼皮也腫了,白眼翻到半程又端莊地化為一覷。

周乃言跑去大洋彼岸交流的幾天,溫清粵鋼琴也彈不了。她突然發現,外觀正常的手指也過敏腫脹。隻有跨越黑白琴鍵的微妙間,才有感受。

周乃言的書架上除科幻外,有不少名著。版本很早,是十幾年前人人家裡備一套的油畫版封麵。溫清粵打開過幾本,上麵有他的閱讀痕跡,她沒耐心一本本閱讀,隻把他劃線的句子讀了。

他在一本叫《紅字》的書上劃下過一句話,溫清粵還就此問過他,「什麼叫『你可曾體會過愛情的眩暈與惡心?』」

她懂愛情的眩暈,但什麼叫惡心?

此刻努力回憶,如何也記不起他的回答。但此人正經話很少,想也知道,肯定沒好好回答。

經年之後,溫清粵在過敏反應裡,對這句話有了領悟。

調頻很難一下調對。稍一用力,刮響一陣噪音,嚇得高敏人群心跳狂震,趕緊回撥,終於耳清目明,再調節時又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以前是在旋木裡轉悠,現在坐上烈馬奔馳,這番熱烈與冷靜之間的飛速切換,換誰都要消化一下。

要說呢,難怪人的情感有這麼大的研究空間。她連自己都沒琢磨透。

周乃言打來電話,問候過敏情況,清粵想到那晚難以咀嚼的乾澀奇異,在說與不說之間糾結,思前想後,戲言道出,「周乃言,我說不定不是對貓過敏,我是對感情過敏。」

他指揮她,那你去看看淩浩。

她不解,你為什麼吃王之渙的醋,不吃淩浩的醋。

要知道淩浩才是那個抓住她心脈的心意相通之人。而皮相麼,終歸是短暫的,隻能引起一時的興起。

「什麼醋?誰?」他裝聾作啞。

哼哼。

切,幼稚。晚上周乃言又打來電話,溫清粵接著逗他,問他為什麼這麼粘人,以前可不會一天來兩通電話。正翹腳丫,對麵掛了。

冰冷的嘟嘟聲把她一鍵送回過往體驗。清粵坐在床上半是失落,半是鬆口氣,手機消息又來了:「有點愛你」。

溫清粵因形象問題,錯過了琴行舉辦的鋼琴比賽,那套精心準備的優雅禮裙被用在了和王之渙的局上。溫清粵不是故意的,逗趣也要點到為止,多了她也別扭,隻是清緲此人平時挺正常,遇見相親總要逃。

溫清粵認為這與家庭有關,如為避外人閒話,需現身證明姐妹情深,她一向是會到場的。

她向丈夫報備後敷了張麵膜,薄施粉黛,欣然赴宴。

周乃言完全沒有消息回復,溫清粵覺得古怪,又沒細想。晚餐行至半程,她口乾舌燥,像個清緲半生介紹員,努力與現場觀眾互動無果,悻悻溜去洗手間,罷工半場。

她對著鏡子補妝,細細遮蓋過敏的微痕,王之渙發來消息,「久一點」「謝謝」。溫清粵回了個「ok」。

她在同樓層找到間咖啡廳,無聊開始刷視頻。若是她此刻打開位置共享,會看到她和另一個點疊在一處。

而那位疊在一處的點,自意餐館轉至洗手間門口,再轉至咖啡廳,她絲毫沒有察覺。

溫二小姐,儀態甚好,目不斜視。

周乃言一路尾隨,終於信了,溫清粵說她沒遇見過流/氓是真的。她這輩子遇見的流/氓全是她想象的。

某個深夜,她突然打電話給他,口齒不清地罵他,問他在哪個野女人c上顛倒,「你知道你老婆差點被人先jian後殺嗎?」周乃言努力分辨,終於聽明白意思,但問發生了什麼,她已經掛了。這晚,他自百公裡外驅車趕回家裡,結果這位叫叫嚷嚷的酒鬼隻是被床單絆倒,卷在了裡麵。此類事件不在少數,他隻能把實驗室為母嬰設計的初代看護機器人樣機拿回家裡。

實驗室那晚,溫清粵退縮、懷疑的眼神很真實,這個眼神他在少年時代看過也做過挺多次的。他習慣看人隔著一幕真心玻璃,與其玩躲避球。

周石簷就是這樣的。父子之間就這b樣,沒什麼好說的。多數中式家庭的男人都不會好好說話,說惡心點,周乃言能感受出周石簷的關心,但他們都會默契避開那層真心,用罵罵咧咧的聲嘶力竭來置換。

找罪。有病。

他遠遠看了溫清粵一會,給她發去消息,是那張貼玻璃上鬼臉圖。她點開後先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指尖縮小放大,放大縮小,看了好一會。

周乃言拳頭抵在唇上,抿起笑意。他理解溫清粵的退縮。她道破這一細節時,周乃言也感到不適。原來不僅是夢,連生活裡的小習慣也是關於她的痕跡。

這一口甜點真是把人噎住了。這不是製造的浪漫,是無心的,讓人惡寒不止的浪漫,像真心裸/奔。

他問她:「喜歡嗎?」

溫清粵趕緊皺眉:「你要是在我麵前會被滅口。」

他又發去零零七的第一張視頻圖,問:「這張呢?」

溫清粵隔了很久,「零零七好愛我。」那圖拍得很美,如此死亡的角度,截下來依然靈氣b人。

周乃言:「那你還把它一個人留在家裡?」

溫清粵:「因為我的丈夫沒有下跪抽巴掌,所以我還需要外宿賭氣。」

「你的丈夫為你放了氣球。」

「還不夠。」對周乃言來說,這隻是尋常浪漫而已。

「你的丈夫有一隻貓叫親月,每次回家都會清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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