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進獄係鬆田陣平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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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

脖頸隱隱作痛, 仰視的角度並不舒服。

從這個角度,他隻能看見了一個很陌生的萩原研二。明明還是熟悉的五官和發型、熟悉的動作和表情,但是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那種吊兒郎當的隨性,不再是好友間可以隨意開出的玩笑,轉而變成一種偽裝, 就好像淡淡霧氣籠罩住尖銳的刀兵,隱隱綽綽間、依舊可以感受到噴薄而出的戾氣。

對方的眼裡瞳仁分明, 瞳孔甚至隱隱反照出他的樣子。

鬆田下意識睜大了眼睛, 隻覺得自己的頭皮一整片連在一起,發麻的厲害。

他的心髒陡然加快,一種很荒唐的猜測短暫地占據了他的心神。

但怎麼可能呢?

就算外貌可以偽裝, 許多的小細節是沒辦法偽裝的。他和萩原認識十幾年了, 這麼多年的相處還不足以讓他分辨嗎?站在他麵前的人, 除了萩原研二之外,還能是誰呢?

鬆田垂下頭, 為自己莫名冒出來的荒唐想法暗自發笑。僅僅因為一兩句、聽上去很喪氣的話, 就莫名質疑認識十幾年的舊友,未免也太奇怪了。

他突然被捕入獄,那個空降的長穀部又死死咬著他不放,他們通宵查案,肯定頂著很大壓力。看守所裡的規矩太多, 這家夥也不知道使了什麼勁兒,才得以進來看他。

人的想法, 本來就是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有的時候樂觀積極, 有的時候難免喪氣。眼下有這麼多事情擠壓在一起, 壓力驟然堆砌、說一些喪氣話也無可厚非。但這家夥突然說一些、警察不值得信任、警方查不到真相之類的話,莫名有些別扭,簡直就好像是——

把他自己也排除在警察的範圍之外。

·

穿著一身囚服的黑發青年,兀自坐在水泥地上,埋著腦袋一言不發。有一段時間沒能好好打理的短發,潦草地堆在一起,刺楞的發尾紮著脖頸,看上去莫名有些伶仃。

心髒最裡側的地方,驀地動了一下。

萩原咽下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話術,開始反思自己那番話是不是有些過火。

在進入看守所之前,他其實都已經想好了具體的話術。這套話術他在很多人身上都實驗過,即便洞察力強如波本,也在警戒心不強的時候、險些被他欺騙。更不要說是眼前這家夥,在麵對他的時候,這家夥的戒心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隻需要先勾起對方對於警方的懷疑,然後擺出具體的事實和證據——證據根本不需要他費心。

眼下網絡上的輿論,幾乎在一邊倒的指責鬆田,警視廳方麵又完全沒有出麵澄清,這種熟悉的、被警察誣陷的經歷,和多年前、鬆田父親所經歷的簡直一模一樣。

他不需要耗費多少精力,隻需要用最簡單最真誠的話術,就足以勾起眼前這家夥對於警視廳的憤怒、進而遞出酒廠的橄欖枝。

就算是話術出現問題、計劃a失敗,對方並沒有被勾起憤怒,反而憑借直球型本能扌莫到真相,開始懷疑他的身份、懷疑他是其他人假扮成的「萩原」、懷疑他來這裡的目的——

這些都沒有關係。

他提前準備好了nb。

一個世界不可能同時存在兩個萩原,所有人的思路都不可能接受這一點。

所以對方一定會對他產生好奇,想要查清楚他的身份,那種敏銳的本能使得對方不可能放過這個線索,而是會一直一直追查下去,乃至查到酒廠的存在,得到進入酒廠、察覺真相的門票。

殊途同歸。

總之,無論對方信還是不信、懷疑還是不懷疑,他都能把人帶回去。

這些都是他原本的計劃,周全嚴密。

但等到真正執行的時候,他又莫名開始動搖。

對於這邊的鬆田來說,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雖然同樣是被送入監獄、被冠以莫須有的名頭關押起來等待審判,但這家夥所麵臨的處境,顯然要輕鬆許多。對方不是孤身一人,他自己也不可能放任事情、滑向最糟糕的結局。說到底,是他太過於感同身受,在看到對方同自己過分相似的境遇之後,產生不那麼必然的聯想而已……

原本那股說不清楚的疏離感,在對方明顯示弱的狀態下,迅速散去。他並不想遭受對方的懷疑,不想看到對方充滿質疑的眼神。

有沒有可能,隻是單純用萩原研二的身份和對方相處,不留下任何線索和痕跡?

萩原嘆了口氣,緩緩蹲下身,使自己的視線和鬆田平齊。

他抬起頭,剛打算說些什麼——

鐵柵欄猛地發出嘩啦的聲響。

一隻骨節勻稱的手,忽然從鐵柵欄的間隙伸了出來,一把揪住他脖子上圍巾,猛地往前一扯——

黑發青年整個人倒在柵欄前,雪白的圍巾四散開來、鋪在地上。

他震驚地抬眼,額前的碎發堆在耳側,藍紫色的眼睛瞪大。

隻見原本低著頭的鬆田,忽然抬眼直視著他,一手揪住他的衣領,一手撐住地麵。

這家夥的臉上,掛著一副不太客氣的笑,墨點似的眼睛發著光。

「你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說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他大概是一整天都沒有說過話,這次說得又急又密,嗓子眼有些啞,說話的時候還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那張一邊咳嗽、一邊挑眉的俊臉,扭曲到有些滑稽。

「我承認,警務係統裡固然有很多草草敷衍、整日屍位素餐的垃圾,他們拒絕一切麻煩的事情,隻想要快點把這件事結案。但同時我也相信,警視廳裡大部分警察都還算盡忠職守。而且——」

鬆田頓了一下,收緊手指,緩緩靠近萩原研二。

他們之間隻隔著一道鐵柵欄,四目相對。

「就算是其他警察不相信我,就算他們想要敷衍了事、想要按照明麵上的證據迅速結案,就算那些媒體胡亂報道,就算不明真相的民眾隨意站隊——」

「但不是還有你們嗎?」

「難道你也不相信我嗎?難道你不會去找證據、難道你也查不到真相嗎?」

萩原研二怔住了,眼睛轉也不轉地望著對方,許久也說不出話來。

這些問題……完全沒有辦法回答。因為信任來得太過於輕巧,對方的反問太過於理直氣壯、理所應當,所以他根本招架不住。

對方那雙眼睛亮得逼人,裡麵是純然的疑惑,甚至天真到有些灼熱,連帶著他自己的眼睛,也跟著燙了一下。

萩原慌亂地移開視線、快速眨了眨眼睛。

他低下頭、伸手去撿地上的圍巾。圍巾變得前所未有的滑溜,眼前一片模糊,要很費力、才能抓到圍巾的帶子。

但他始終沒有反駁對方的話。

鬆田見狀,也鬆開手指、整個人往後仰了仰。他下意識笑了一下,嘴角無所謂地挑得老高。

「相信你有什麼不對的嗎?我不僅相信你,我還全都得靠你了啊,萩原警官——」

他的視線無處可落,最後還是落在萩原月匈前的圍巾上。

剛剛扯的那一下,隻將圍巾扯得鬆鬆垮垮,卻沒能露出完整的脖頸。

要再上手一次嗎?

現在的氣氛好像不大合適了……

鬆田眯著眼睛用餘光、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什麼。

但是如果不扯一下,他的心裡實在很好奇。

這麼熱的天氣,他怎麼不知道對方還有怕冷的習慣?帶什麼圍巾的、也太奇怪了一點……

要不還是扯吧?

扯了之後再隨便找個理由?

正當鬆田準備上手的時候——

眼前這家夥已經退後了半步,重新把圍巾帶了回去,一圈又一圈纏繞地一絲不苟。

現在的距離,已經不能支撐他裝作無意地扯下圍巾。

但果然猶豫就會敗北。

鬆田有些失望地收回手,手指在虛空中動了動。

「所以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

他乾脆盤腿坐在地上,半仰著頭問道:

「其實,我大概能猜到,外麵的那群媒體一定寫的很糟糕吧,是不是已經搞出一大堆陰謀論來?但媒體的事情又不會影響到判決?是那個長穀部又搞出什麼新的事了嗎?」

「……」

完全被帶著往前走了。

心軟才是最大的問題。

像這個家夥,就應該留給另一個鬆田去收拾,隻有自己才是最能搞定自己的。

萩原垂下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長穀部他一直盯著你,即便現在已經有了新的證據,他依舊想要把鍋扣到你的頭上。」

「他這人怎麼回事啊?我之前好像沒有見過他吧……」

鬆田嘀咕了一陣,移開眼來。

「你說的新證據,是什麼證據!」

·

看守所外,久川悠坐在副駕駛座上,遠離人來人往的人行道。

雖然是他陪著萩原來的,但開車的人其實還是萩原本人。

這樣好像就分不清楚是誰送誰?

久川悠拋開這個問題,凝神在眼前的係統界麵上。這上麵正在用二倍速,播放著動漫的內容。在不需要操心事態發展的情況下,追番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感謝締造新劇本的景光。

動漫上剛好播到了赤井秀一在審訊室裡的畫麵,彈幕人均化身暴躁大師。

[拳頭硬了啊!製作組在搞什麼名堂?這個反派快點下線可以嗎?]

[已經知道你們是什麼意思了,紅方都是垃圾對吧!不用再強調了,已經yue了兩筐了!]

[要命,我貓哥還中了槍,為什麼要在這裡陪聊啊?]

[長穀部是不是地球人還是怎樣?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啊?]

[這家夥就是組織的臥底吧……]

[煩請不要用臥底這個詞,我現在已經快進到,這個世界的組織就是由某些垃圾紅方構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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