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如何正確染黑紅萩(1 / 2)
「說白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給那個家夥創造出一個正當合理的、從那個地方撤離的理由。」
「隻要『降穀零』還存在,那就沒辦法撤離。」
「那就讓『降穀零』不存在就好了。」
「怎麼不存在?總不能自己動手吧?」
「那就讓別人動手。」
「琴酒?」
「他不行。」
「那還有誰?」
·
街角、黑色保時捷上。
「大哥!信號消失了!」
駕駛座上的伏特加整個人湊到定位係統上, 眨了眨眼睛。
「怎麼回事啊?」
車外, 原本閒靠著的銀發青年聞言, 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他手裡的煙頭接近尾聲,細碎的火星漸漸暗掉。
「說明人跑了。」
他掐掉剩下的煙灰,把煙頭裝進塑料袋裡,塞到後座上, 轉過身上了副駕駛座。
「朗姆的人, 果然全都是廢物。」
「那、那我們要怎麼交差啊?」
臥底這麼多年, 伏特加最在意的,就是如何交差的問題。一開始隻是為了保命, 後來變成了一種習慣。
「為什麼要交差?該交差的是他才對。」
琴酒斜睨了他一眼。
「我們該收工了。」
「……?好、好、」
伏特加艱難地啟動車子, 正準備踩油門——
「倒!」
身旁傳來的一聲冷嗬, 讓他下意識向中間伏倒。
一聲槍響伴隨著玻璃被擊碎的聲音, 從他原本所在的位置穿過、正中駕駛座椅子的枕墊, 恰好就是他原來的脖頸所在的位置。
伏特加驚出一身冷汗, 旋即抽出座椅下麵的步|槍。
「老大——」
「別動、」
琴酒也已經扌莫到了放在椅子背側的狙擊槍。
剛剛那一槍,簡直就像是特地還給他的一樣。
和他之前朝著高樓裡麵的小老鼠開出來的一槍,簡直一模一樣。
現在的位置根本就不適合對槍, 如果要對槍, 得先找到一個掩體。
「我數到一, 立刻開車門、借著車門的掩護轉移到大樓裡麵去。」
「我知道了,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
「一!」
·
「嫌疑人已經進入第三街區!」
「嫌疑人已經通過中心路口!」
「嫌疑人已經越過體育館!」
「嫌疑人……嫌疑人消失了!?」
「!?」
一直拿著耳麥等待指令的萩原研二, 愣了一下, 茫然地回過頭去望向鬆田。
「跟丟了?」
「跟丟了。」
何止是跟丟了, 他們這個小組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過降穀零。
一直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順著耳麥裡的指令,在大田區亂轉。
黑鬆猛地踩了一腳剎車,將車子停在路邊。
「既然跟丟了,那不如就……」收工?
不行,收工了就要回去看心理醫生了。
黑鬆僵了一下,將沒有說出口的話盡數吞了回去。他瞥了一眼車上的表,現在才不過晚上七點,得想辦法拖延時間……要不,再追一會?
他轉過頭望向萩原研二。
「現在該怎麼辦?要不我們直接出城阻攔吧?那個家夥一開始的逃亡方向就是往城外跑,到了城外之後肯定有辦法找到他。」
「是這樣嗎?」
萩原研二遲疑地回復道。
他的表情整個藏在光線的死角裡,顯得晦暗不明。
「這一次的任務,我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黑鬆捏緊了方向盤,語氣沒有絲毫改變。
「哪裡不對勁?」
「隻是追一輛出租車而已,大半個警視廳還有公安廳的人都出動了,還是找不到嗎?不,不隻是這些。」
萩原研二頓了一下,忽然間側過頭。
「我雖然沒有接觸過□□,但也多少看到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黑田長官說,目標是跨國犯罪組織的高層,連續殺死無數人,犯下的罪孽數不甚數……」
雖然很離譜但……
「那個家夥是這樣說的。」
「那他為什麼沒人接應?」
「欸?」
「為什麼從始至終,我們都隻在追一輛土黃色的出租車?」
「跨國犯罪組織欸!最起碼也該有人架著武裝直升飛機、帶著加特林來接應吧?」
「為什麼我隻看到整個警視廳、警察廳傾巢而出,而對方隻有一人一車、隻靠著高超的車技想盡辦法逃走。試想一下,如果我是犯罪組織的首領,有著這樣的下屬,怎麼會不派人去接應?這個犯罪組織是死掉了嗎?」
「這整件事給我的感受就是,雖然黑田長官在用盡全力渲染、這個任務目標的邪惡程度以及危險程度,但在實際追擊的過程中,我完全看不到一個犯罪組織高層、應該有的反抗程度和待遇。他甚至需要自己開著出租車。」
「這讓我感覺,自己的信息出現了問題,有哪裡不對勁,不應該是這樣的。」
[研二發現不對勁了嗎?!]
[我就是說啊,都犯罪組織的高層了,還要自己開著出租車跑路,逼格在哪裡?]
[所以研二要加入嗎?!]
[黑鬆!我命令你快點把事情說出來,然後帶著研二一起投奔正在跑路當中的景零。]
[世紀大逃亡嗎?]
「……」
黑鬆莫名心虛了一瞬。
嚴格來說,黑田兵衛的話雖然有很濃厚的欺詐成分,但也不算有問題。
原本的降穀零,當然不是什麼黑衣組織的高層。但現在的黑透,確實是跨國犯罪組織的高層。
被cue到的、某個完全不管高層成員死活的、跨國犯罪組織,應該就是「酒廠」。
但他們也不是完全不管成員死活啊?
「也許,是那個組織知道任務目標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逃出去?又或者是因為這次追捕來得太快,那個組織還來不及反應?」
「是這樣嗎?」
萩原研二狐疑地反問道。
「為什麼不是?現在不是已經完全失去目標的信號了嗎?那個家夥已經徹底逃掉了啊——」
「等一下、抱歉。」
萩原研二忽然舉起手掌,做出暫停的手勢。
他半仰著頭,神色中透露出一絲質疑。
「我從剛剛就想要問,你為什麼一直站在那個組織的立場上對我解釋?」
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甚至咧開嘴角笑了起來,帶著笑腔說道:
「你到底在解釋些什麼啊?」
·
裝了□□的狙擊槍聲,並不明顯。
子彈撲哧撲哧地打到地麵上,像是埋入沙地裡。
琴酒和伏特加撤離車子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雖然子彈聲一直都沒有停歇,但沒有一顆子彈打到他們身上。
——這並不是因為對方的槍法不好。
事實上,對方的槍法實在是太好了。
所有子彈,都穩定地落在他們即將邁出的下一步的落點上,既像是威脅,又像是誘導。
對方像是想要引導他們去一個地方,但又不肯好好說明,非要用這種威脅挑釁的方式。
這種被狙擊槍子彈、一步步拉著往前走的經歷,實在是讓人很不爽。
即使知道對方別有目的,琴酒還是很想要找機會狙回去。
但每當他試圖就地找掩體,直接反手狙回去的時候,對方都會迅速消失在他的視野範圍之內,滑不溜秋地根本抓不到。
大街上本就不好找掩體,他好好的保時捷現在已經快要因為修邊而直接報廢了。
肯定不能再這麼下去,距離他們最近的掩體,就是剛剛下來時的那棟大樓。
他和伏特加沿著大樓內部的安全通道、一路上到了最上層,重新回到了熟悉的、之前用來狙擊的點位。
之前的所有子彈,全都源自於對側公寓樓的頂端,那棟蘇格蘭和波本那兩隻小老鼠居住的公寓樓。
如果不是知道這兩個人已經離開現場,蘇格蘭的狙擊槍法又沒有強悍到這種程度,琴酒一定會懷疑是蘇格蘭開的槍。
但那個家夥已經離開了。
所以現在站在對側大樓頂上、用近乎報仇的槍法打出那一槍,又挑釁似的一路打了那麼多發子彈的家夥,到底是誰?
無論是誰,對方挑釁成那個樣子,不就是想要和他對狙嗎?
原本是低狙高、被動反擊,所以屢戰屢敗。但現在可是雙方平視,再公平不過了。
琴酒迅速找到一個合適的點位,伏在地上架好原本就沒有拆卸的狙擊槍。
他迅速裝好狙擊鏡、就地猛地歪頭出去準備開槍——
視野裡麵已經沒有人了。
就像是一口氣提上來之後、卡在了嗓子眼,整個人氣到冒煙。
對方壓根就不想和他對狙,隻是想要把他引導到這裡來而已。
那為什麼要在地上亂打?
單純挑釁?
「大哥!你看這個是什麼?」
伏特加的聲音從右後方傳過來。
琴酒收回槍,背對著柱子、朝著那個方向望去——
看到了一行由激光構成的小字,以及最下方的紙條。
在看到小字之後,銀發青年的額角,猛地迸出青筋。
那上麵寫的是——
「還要努力。」
寫的是還要努力,分明就是在嘲諷他的槍法差。
隻能借著地勢優勢高打低,一遇到公平對狙就立刻消失的懦夫,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大哥,這個……」
伏特加捧著地上的紙條,想要湊近又不敢湊近。
「要看看這個嗎?」
琴酒深吸一口氣,把槍托按在地上,站了起來。
·
黑色轎車隨意地停在街角,車上的兩個人四目相對。
「你很奇怪。」
麵容近在咫尺,那雙墨色的眼睛因為離得太近,瞳孔不自然的放大。
萩原研二解開安全帶,湊到黑發青年的麵前,一點點觀察著對方臉上的神態。
「你認識他。那個在黑田兵衛口中、窮凶極惡的跨國犯罪組織高層。你知道他在用何種方式逃亡、不,確切的說,你知道他逃到了哪裡?」
「我雖然不了解、你們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但在你的視角下,你並不認為他有多可怕。你一直站在和他同陣營的視角下向我解釋。」
「為什麼?」
萩原研二再次重復了一開始的問題。
他好奇地抬起頭望向對方,卻正好撞上對方眼帶笑意的神情。
「?」
黑發青年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最後竟然一本滿足地笑出聲。
他抬手捂著臉,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整個人如釋重負、放鬆極了。
「挺好的。」
「什麼挺好的?」
「如果是你自己猜到了,就不算是我主動提醒了吧?」
boss給他的任務,是讓他偽裝好紅鬆。
但現在既然紅萩已經自己發現了端倪,那他是不是就沒有再繼續偽裝下去的必要了?
終於不用假扮成一個普通警察,也不用被拉去看心理醫生。
等待了這麼長時間,這個家夥終於發現異常了嗎?雖然是因為什麼惡心的視角立場問題,像這種東西隻是習慣而已,持續時間太長,不小心形成習慣,以至於忘記偽裝。
現在已經不需要再偽裝、不需要再對著他說謊。
「安全帶係好。」
「欸?等一下!」
萩原茫然地望過去、
「你到底在說什麼——」
「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