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盯上的第二十九天（1 / 2）
/29
「哥哥,你在哪裡？」
「好餓好餓好餓好餓……」
男孩的聲音在走廊中回盪，逐漸暴躁變聲，有些像壞掉的錄音帶,尖銳刺耳。
它早已不是一開始的半人類形態，在暴怒後，它顯出真身。
與肉山屍鬼的特效相仿,卻更為可怖。
死去的肉堆積著，無數肢體從這個肉坨中探出,七八個露在外麵的頭嘴型一樣，重復著它剛剛的話。
而在肉山最頂端,小男孩的頭坐落在最高處。
它的雙眼時而清醒時而迷惑，處於一種非常不穩定的狀態。
池生熠緊貼著門板，屏住呼吸，動都不敢動。
剛剛他喊完,趁著食屍鬼怔在原地的時候,快速跑掉。
想下樓去外麵求助，可不知為什麼,整棟殯儀館像是進入了鬼打牆的狀態，不論他怎麼下樓或者是上樓，始終停留在234三層。
實在沒辦法,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他隨意打開了幾個房間門，挑了一個堆滿雜物的房間跑了進去。
運氣不錯,這個雜物間並不止一道門,左右各有門,連接著不知道哪裡。
「嘩啦——砰！」
食屍鬼沉重的腳步伴隨著走廊中雜物被推倒的聲音,可以預見它的體型大概不像之前那般瘦小,最起碼也有半個走廊那麼粗。
就像經過通道的生肉腸？
池生熠搖搖頭，晃掉腦袋裡的畫麵。
「哥——哥——」
「你在哪裡……」
「我聞到……你的味道了……」
「是……美味的氣味……」
門外的聲音逐漸逼近，不過聽上去這家夥似乎也走進了剛剛開著門的房間。
所以它隻能找到大概位置，並不能精準定位。
可就算已經得出結論，池生熠仍舊不敢大意。
氣味……依靠氣味嗎？
他心裡有了盤算，飛快打開右邊的門，發出震天地響聲……
異變食屍鬼聽到聲音，搖擺著從旁邊的房間退出來，湊往雜物室。
「哥哥，我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它臃腫的身體擠入雜物間，嗅著鼻尖那股誘人的香氣，直沖剛剛被關上的右邊鐵門。
「哥哥……吃……」
「吃…好餓好餓好餓好餓……」
它貼在門上，屍體組成的肉球不斷有手伸出，企圖打開門。
然而門被鎖死，沒法從裡麵打開。
男孩的雙眼清醒了一點，「哥哥，我知道你在裡麵。」
「可沒人比我更了解六峰殯儀館，這裡麵沒有其他的路了。」
「duangduangduang——」
手臂拍打著鐵門，肉山向門的方向使勁，似乎是想借用沉重□□將這扇門頂開。
就在食屍鬼幾乎要撞紅眼的時候，在它的視野盲區中，一隻靠在門邊的紙箱正在緩緩移動。
池生熠躲在箱子裡，從孔洞處向外張望，小心翼翼移動。
終於，食屍鬼撞開了鐵門，它沒有走進去，一條生著七八個關節，比蛇還長的手臂探了進去，從裡麵拿出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外套。
而此時，移動到門邊的池生熠，對上了肉山上垂下的頭顱的雙眼。
灰色的眼珠轉動了一下，所有的手臂支起來，指向門口。
「在那裡在那裡在那裡在那裡……」
這下子，池生熠也終於搞懂了為什麼這個異變食屍鬼說話要重復很多遍，它身上的每一個頭都要重復一遍。既然被發現，池生熠不再躲閃，他把紙箱扣在地上，站直身子，對著食屍鬼比了個中指後，轉身就跑。
屋內的肉山見狀就要沖出來。
可就在它經過門口，撞飛紙箱的時候，一道道白色靈力光束拔地而起，深深插進它的肉裡，有一道光束甚至割斷了它的一個頭顱。
「啊——啊——啊——」
食屍鬼尖叫著，卻沒法從光束中走出。
遠處，池生熠放緩腳步，倚在牆上大口喘氣。
把手伸進口袋，扌莫出半截粉筆。
這是出發前靈研局給配備的。
靈力粉筆，一種由地底生物死亡後屍體研磨成的粉末製成的特殊物品。
由於這種生物的骨灰可以凝聚儲存靈力，所以被靈研局拿來做快速布陣的道具。
不過當初江昂給他講解秘術陣法的時候，隻說這種東西力量有限，而且現在很多秘術丟失，能夠使用的陣法也非常稀少。
池生熠用的是他唯一會的一個陣法。
是在高鐵上的時候白梟教給他的。
他的全部裝備都在宿舍，而宿舍樓層在一樓，渾身上下就隻剩下這半隻教學用靈力粉筆了。
其實剛剛他想把這個圓陣畫在小隔間內，但考慮到隔間太小，這家夥未必會擠進去，所以才畫在了紙箱側麵。
隱蔽又靈活。
看著異變食屍鬼掙紮的樣子，池生熠氣息平復一些後，急忙離開。
現在在二層，他之前嘗試著上下樓，再往下是四樓。
之前在課上，聽江昂講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鬼打牆』怎麼破解。
『你簡單理解一下，通常情況下我們的世界是一整麵的存在。』
『相當於一張平放的白紙。』
『而『鬼打牆』實際上就是一種空間折疊。』
『我將這張紙從中間選取一個小方塊，然後將方塊裡的紙卷成桶裝。』
『那麼在沒有察覺到折疊縫隙的時候，人就會從盡頭走回起點。』
感謝江部長用科學解釋玄學，雖然維度有些超標。
『每個折疊空間的破解方法都不同，不過它們有一個統一的弱點，就是都會有一個折疊點，在這裡連接著紙張的其他部分。』
池生熠站在二樓與四樓之間，大腦瘋狂思考著，怎麼才能找到折疊點。
不過屍臭味混著血腥味越來越近，預示著食屍鬼已經脫離秘術陣法，即將追趕過來。
「……算了。」什麼破折疊點，對他一個課都沒上完的人來說真的是太難找了。
而且折疊空間有時折疊的不止是空間，裡麵的時間流速也會改變。
他在裡麵待一個小時，外麵可能也才過去幾分鍾而已。
可就像江昂所說，多跑一會兒，總能等到救援！既然沒法原地解決，那就先跑為妙。
三步並兩步邁下樓梯，來到四樓走廊。
托折疊空間的福，隻要他跑的夠快，食屍鬼就追不上他。
中途拐了幾次彎，同樣的方式也使用了幾次，有的奏效有的沒奏效，男孩頭顱眼神清明的時候，智商會回籠，非常難搞。
食屍鬼的頭顱他一共砍掉了三個，代價是原本還剩半支的粉筆現在就剩一個粉筆頭，預計最多還能再畫兩個秘術陣。
半小時後，池生熠再次貼在門上氣喘籲籲，跑的時間太久，月要酸腿疼，他發誓如果能活著回去的話，一定要好好地運動鍛煉！
二三四層剩下可用的空房間不多，幾乎每層都被他丟下了一些隨身物品，食屍鬼的腳步被拖慢了很多。
而與此對應的是池生熠身上隻剩下一件襯衣與短褲，襯衣下擺被撕掉了一半，鞋也跑沒了，隻能光著腳。
他緩了一會兒，覺得心跳不那麼劇烈後，抬頭打量起當前所在的房間。
是殯儀館的檔案室。
裡麵放著好幾個大鐵架子，每個架子上都擺滿了檔案。
思索著異變食屍鬼時而清醒時而混亂的模樣，池生熠聯想到在高鐵上，白梟說過的話。
『食屍鬼是很有趣的物種。』
『按照規則，生前最後一餐食用過肉類的生物，都有變成食屍鬼的可能性。』
『但普通人如果想要變成這種東西，哪怕是死了，也不會那麼有趣。』
有趣個鬼啊！
池生熠那時候還忍不住吐槽。
後來他還詢問，為什麼這隻食屍鬼會自己購買屍體。
『低級食屍鬼是無法保留記憶的，而高級的食屍鬼在智商上甚至可以更勝人類一籌……畢竟它們的腦袋比人類的要多一些不是嗎？』
如果……如果這隻食屍鬼也有記憶的話！
池生熠努力回憶著，男孩腳腕上的火化標簽。
姓梁！
快速翻找著櫃子，找到l開頭的檔案。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說的橘子顯靈，他在找檔案的時候甚至還翻出了一包橘子糖。
【姓名：梁良】
【年齡：11】
【死亡日期：2011年10月8日】
【死因：落水】
家屬一欄隻有母親卻沒寫名字，隻標記了一個代號l，工作填寫的是醫院，保潔人員。
在這一頁旁邊，還貼了張已經掉色的便簽。
【不要火化（家屬要求）】
……為什麼？為什麼十幾年前的屍體不要火化？
這個孩子的母親到底是什麼人？
就在池生熠思索的時候，天花板忽然動了。
「咚——」
一顆頭從裡麵掉了下來，雙目猙獰看著他。
「找到……你了……」
「哥哥。」
食屍鬼的聲音隨著巨大的天花板塌陷轟鳴聲響起。
「啪！！」
一整坨肉從碎開的天花板掉到地上，不斷蠕動著，血液混著屍臭令人作嘔。
然而剛剛為了查找檔案，池生熠的身後是牆角，沒法快速移動到大門。
該死……現在要怎麼辦……
他瞥見男孩的雙眼還算清澈，破罐子破摔，抓起橘子糖。
「梁良，我是你爸爸，你不認識爸爸了嗎？」
剛要進攻的食屍鬼聽到後，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沒有……爸爸。」
「……」這小子記得還挺清楚？
池生熠輕咳一聲，岔開之前的話題。
「我給你帶橘子……橘子糖回來了！」
說著，他迅速拆開一塊，剝開糖紙，丟向食屍鬼的方向，企圖吸引對方注意。
另一隻手也沒閒著，捏緊了手中的粉筆頭，準備找機會再畫一個陣法。
令人意想不到的畫麵出現了。
男孩的脖子瞬間拉長，張嘴接住了橘子糖，嘎吱嘎吱咬碎。
吃完一塊橘子糖，它咂了咂嘴，表情非常滿足。
肉山開始變小。
那些一開始暴漲的死肉似乎被什麼控製住一般，一節節向裡縮去。
很快，異變食屍鬼就變回了之前穿病號服的小男孩模樣。
「這是什麼？真好吃！」
「糖。」池生熠晃了晃手裡的包裝，他沒想到這玩意兒竟然有這麼大威力，果然所有的小孩子都喜歡這種東西。
「你是我爸爸嗎？」小男孩將信將疑。
「……」池生熠很想回答是，但是想到這家夥不是一般的食屍鬼，智商還挺高，他搖了搖頭。
沒有裝備沒有武器，自身還有點草包，他能拿得出手的，也隻有一張嘴了。
「我不是你爸爸，但是如果你有什麼願望沒有完成，我可以幫助你完成願望。」這種嘴炮他打過無數遍，熟練極了。
末了，他補了一句。
「當然，如果是短暫的給你當一天爸爸，也不是不可以。」
「我想吃糖。」梁良無視了池生熠企圖占食屍鬼便宜的行為，指了指包裝袋。
這種甜蜜的味道是它從未嘗過的。
池生熠也不含糊，一口氣給梁良餵了半包橘子糖，看著孩子越來越穩定的情緒，他收起糖袋開口道：「不能再吃了，吃多了會牙痛。」萬一全吃完了想吃他怎麼辦。
「我不會牙痛，不吃了。」梁良搖搖頭又點點頭，就連背後揮舞的雙手都老實了不少。
「媽媽以前從來沒給我吃過糖。」它說著，有些失落。
「那你都吃什麼啊。」池生熠隨口問道，不動聲色地向門邊移動，誰知道這個小男孩會不會突然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