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盯上的第三十五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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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景色從車窗飛速後退,模糊成一片。
眾人在通往鹿省的特快班列上。
與有關部門通氣後，鹿省連環屠村案也已被靈研局接手。
池生熠抱著一打江昂給的資料低頭沉默翻看著。
紙麵上沒打碼的照片看的他有些反胃。
各種殘肢內髒,散落在村莊的各個角落。
與夢境中一般,甚至更為血腥。
白梟坐在池生熠身邊的座位看書。
為了陪他的小鄰居一起出差，他不得不暴露一部分自己對於異常生物的了解與自保能力。
江昂頻頻向白梟投以隱晦的目光，終於引起對方的注意,兩人默契地沒有驚動池生熠，來到另外一截車廂。
第一次與這一位單獨相處，江昂有些緊張不安，他扌莫出香煙叼在嘴裡,後知後覺意識到車上不能抽煙,又放了回去。
「您……應該有辦法的吧。」他沒敢抬頭，小聲詢問。
最開始江昂以為隻有池生熠會來,在看到白梟的時候他是欣喜的,如果這一位能主動是出手,應該可以省去很多傷亡與事端。
「哦？」白梟抱臂倚著門框，有些漫不經心。
「什麼辦法？阻止異變嗎？」
他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人類有人類的規則，它已經做出了選擇。」了解前因後果，白梟並不覺得這個女孩的選擇有什麼不對。
他本就不是人類,就算保持人類形態的時候以人類紳士的標注要求自己，那也不代表他會真的與人類共情。
「我看了報道,四個村落受到攻擊,傷亡人數上百。」白梟的語氣無悲無喜，似乎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如果這個女孩重新拿到人類身份,那麼這上百條人命算誰的？
尖銳而現實的思考。
江昂退後半步,對麵的男人雖然什麼都沒做,可語氣裡夾雜的漠不關心讓他意識到，白梟隻是披著人皮的異常生物。
更像是一隻暫時收斂爪牙的肆意猛獸，所有的溫順都是假象，是帶有目的性的模仿行為。
沒人能控製這個異常，如果他想，他可以毀滅一切。
就在江昂不知道再說什麼，車廂氛圍降到冰點的時候，兩人背後的玻璃門被人敲響。
「你們聊完了？」
池生熠的聲音隔著玻璃有些失真。
瞬間，江昂感覺到車廂裡溫度回升，而剛才望向他時沒有情緒的白梟勾起嘴角，語調也揚起笑意。
剛剛還對人類不屑一顧的怪談之主立刻改口。
「如果它還願意做一個人類，那麼我會出手。」
看在小鄰居的份上。
說完，白梟轉身沒有再理會江昂，拉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啊抱歉剛剛看資料看得太投入了，列車長說我們還有幾個小時才能到，梟哥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池生熠抓了抓頭發，麵色多少恢復了一些，不像開始那麼蒼白。
資料已經看完，心態也調整好，現下最要緊的是先找到方倩，再嘗試去做其他準備。
「不過現在挺晚的，餐車估計沒什麼人，我們吃泡麵？」抵達山裡大概要淩晨，池生熠想要到了地方後直接開始找人，現在得補充一些體力。
「好。」白梟走在池生熠身後半步的位置，對食物沒有任何挑剔。
「你想吃什麼口味的？我看這裡種類還挺多。」
「和你一樣就行。」
「你……」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留在原地的江昂沒有跟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聽著兩人的對話，有一種詭異的想推翻自己的想法的念頭。
或許……或許有人可以控製這個異常？
專列抵達鹿省時就已經淩晨，與當地駐留負責此案的薛警官匯合後，所有人馬不停蹄轉車。
大巴，摩托，最後步行到橋頭村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怪物夜間出沒，江昂說先找村民再了解一下信息。
橋頭村門口站著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奶奶。
村長一家死亡後，她作為全村年紀最大輩分最高的人被推出來。
大概是許久沒有跟外溝通，乍見到這麼多人她很緊張，缺了牙的嘴哆哆嗦嗦也沒能說出半個字來。
「您好，我們是有關部門來調查案子的。」齊峰深知江昂的性格，主動與薛警官走上前去跟老奶奶溝通。
他麵善又有證件，幾句話下來，老奶奶就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
橋頭村是鹿省最北端城市的一個村落，交通不便利，經濟更別提，想要去稍大一點的鎮上買東西要步行一小時才能搭到摩托車。
雖然上報的是屠村案，但是除了隔壁的一個村子外，其餘包括橋頭村在內的三個村子，都隻是傷亡一部分，沒有全部死亡。
有幸存者說見過怪物。
它渾身通紅披頭散發，
身上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鐵鎖鏈一道道嵌進肉裡，
傷口腐爛發壞。
「作孽……作孽啊……」老奶奶說到最後，隻剩下這一個詞。
靈研局幾人對視一眼，不清楚老人到底是知道內幕說村民自作自受，還是指怪物殺人作孽。
幾人走進村子，還能看到地上殘留的血跡。
越往村子後頭走，血跡越明顯。
沒有池生熠想象中的碎肉內髒，可看著村裡流竄的狗一個個皮毛發光，有的還叼著一根大棒骨，他抿著嘴沒說話。
橋頭村算是這次屠村事件中受影響比較小的村落，共十三人死亡，沒有人受傷。
老奶奶帶著他們繞過村長家，指著周邊這幾戶，說：「都……都死了…我就知道這麼多。」
交代處理完，她飛似的跑掉，生怕再被詢問什麼問題。
幾戶人家房子空著，安靜無聲，血跡遍地。
有關部門已經將案件中屬於人類部分的內容全部記錄在案，接下來輪到他們來尋找異常相關信息了。
最終幾人打算分開查看。
江昂薛警官齊峰三人走入村長家，
池生熠帶著白梟從後麵的房子開始查起。
木門上呈現出一種血跡乾枯後的黑色，散發著腥臭味道。
「……她今天還會來嗎？」池生熠帶著手套輕輕推開門，小聲問。
「不會。」白梟跟在他身後，閒庭信步。
怪物的執念是殺死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從死亡人數可以推測出她並不是在這個村子產生異變。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從那個死光了的村子開始排查？」池生熠有些不明白，可他現在隻是個小探員。
白梟笑著，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這個村子，說不定會找到其他東西。」
來這裡是他的建議，江昂什麼都沒問就答應了。
夜晚哀嚎地悲痛靈魂，
那是將怪物吸引到這裡的受害者在求救。
白梟本不想插手。
可他的小鄰居是那麼善良的人，大概會為此感到欣喜吧？
死過人的土屋陰暗潮濕，家裡到處都是血跡，鍋碗瓢盆打翻在地，淩亂不堪。
好在池生熠並不害怕，他甚至開著手機錄了一段視頻。
轉完一圈一無所獲。
方倩化作的怪物似乎是物理傷害居多，並沒有留下什麼，隻是在死者死亡點檢測到一點異常閾值痕跡。
兩人又看了棟土屋，也是一樣。
忽然，門外響起齊峰的聲音。
池生熠與白梟對視一眼，急忙退出土屋。
等兩人趕到時，場麵已經穩定下來了。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孩癱坐在地上披著薛警官的外套，正小口小口喝著水。
僅憑她裸露在外肢體上的傷痕，在場眾人哪裡還有不明白。
這個女孩也是受害者之一，方倩化為怪物屠殺的時候並沒有傷害到她。
發現意料之外的受害者，薛警官解釋道：「其實之前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救出三名受害者了。」
而眼前的這個女孩被人割了舌頭捆住綁在地下室與一樓之間的隔層中，沒法求助隻能眼睜睜聽著警察離開。
他對江昂由衷道謝：「要不是你們，這夾層真的很難找到。」
之前警方已經非常仔細排查，沒想到還是拉了一個受害者，謝天謝地最終還是找到了。
江昂擺擺手沒說話。
異常生物有自己的方式與圈子。
臨下車前，白梟告訴他先來這裡。
剛剛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地下室與一樓的夾層，這種破村子怎麼可能有這麼精密的設計。
那是一群六目鼠所挖的夾層。
它們以絕望為食，越是驚恐地絕望對它們來說越美味。
六目鼠擁有兩雙額外眼睛，能夠查看附近的絕望。
女孩被困在這裡的絕望吸引了它們。
在救援到來的時候，絕望被驅散。
已經被絕望滋養的老鼠們哪肯這樣放過她。
它們合力挖出了夾層，將人拖入其中。
這個被割掉舌頭的女孩眼睜睜看著救援從眼前略過，那種希望近在眼前的絕望更是絕頂美味。
想到這裡，江昂恨不能把剛剛殺掉的耗子再拖出來鞭屍。
現在還不確定女孩的舌頭到底是人為還是異常所為，最好盡快帶人檢查，異常的話說不定還能恢復。
薛警官因為這個意外，先帶女孩離開，
剩下四人繼續轉戰下一個村子。
直到傍晚，四人來到了無人生還的石頭村。
這裡不像是還有村民所在的橋頭村，屍體交由村民處理。
由於除了外出之外的所有人全部死亡，屍體也被警方運送出去。
安靜錯落的土屋看上去比橋頭村還要乾淨一些。
可剛踏入範圍，就能感受到一股陰氣。
池生熠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這麼多村子，這麼多起死亡，竟然沒有看到一個靈體。
「可能是遇到了食魂的異常，可能是殺掉他們的異常連同靈魂一起撕碎。」江昂說著搖搖頭。
如果是後者，那麼方倩就已經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了。
走到村子中央的小廣場，齊峰開始掏裝備紮帳篷。
他們的目標是先捕捉到已經變成怪物的方倩，一切打算都要等方倩出現才能再繼續。
而這裡的房子或多或少都死過人，他們就算不怕，心裡也多少有些膈應。
池生熠被分到了撿木頭生篝火的任務，白梟與之一起走入周圍林中，尋找著稍微乾燥一些的木頭。
大概是因為救出了新的受害者，他的心情緩和不少，踩著太陽落山的時間回到村子。
夜幕降臨，繁星閃爍。
篝火旁江昂拿著誘導劑畫下圓圈，企圖用常規吸引異常生物的方法來引誘方倩。
池生熠抱著腿縮在帳篷裡，有些忐忑。
「她會回來嗎？」「不會。」白梟搖頭。
兩人被分到了同一頂帳篷。
可惜白梟胳膊長腿長，在裡麵顯得格外擁擠，兩人幾乎靠在一起。
「哎？那江部長這個……」
「無用功罷了。」
「……」聽到對話的江昂覺得自己額頭上血管突突直跳。
他忍不住湊到兩人帳篷前，低聲詢問：「白老師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既然知道沒用還看他在這忙活，這一位果真跟好人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需要支離破碎吶喊的靈魂。」白梟扌莫著下巴想到今天被救走的女孩。
「……這標準是不是有點過高了。」齊峰忍不住吐槽，太玄學了上哪搞。
「除此之外呢？」江昂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陷入死亡恐懼應該也可以。」
白梟微笑著回答。
「二位可能需要犧牲一下。」
他的想法很簡單，一會找到江昂或者齊峰把人逼到想要自殺解脫，那股恐懼應該就能把方倩吸引而來。
齊峰&江昂：「……」
總覺得好像一旦答應就會受到什麼不可磨滅的傷害。
「你們盡快決定誰來，短暫窒息恐懼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白梟催促著：「不會真的殺了你們的。」
「……我來吧梟哥，你說要怎麼做？」池生熠見兩人不說話，主動道。
這下，沉默的人變成了白梟。
他停頓許久，才轉過頭去：「你覺得我會殺了你嗎？」
「當然不會。」池生熠一愣，不過想到白梟的問題可能與引誘方倩有關，他回答之後又思考一會，認真回答。
「如果有一天你要殺我，那肯定是遇到了什麼迫不得已的事情。」
看著青年望過來充滿信任的眼神，白梟無奈：「你不覺得我會殺你，所以你沒法出現那種恐懼。」
「可江部長和齊峰比我還強，他們怎麼會怕你？」
江昂&齊峰：……
是真的會被殺掉…
池生熠心一橫，握住白梟的手放在自己頸部：「快點開始。」
早一點見到方倩，救回她的可能性就更大一分。
感受著指腹下流動活躍的血液，青年脆弱的脖頸就在自己掌中。
白梟動了動指尖，摩挲著溫熱皮膚。
半晌後，他鬆開手，走出帳篷。
「等我一下，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直接讓黑暗把隱匿的怪物揪出來好了。
他發現自己的底線在後退，他舍不得池生熠受傷……哪怕隻是可能會受傷。「不會。」白梟搖頭。
兩人被分到了同一頂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