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被盯上的第六十三天（1 / 2）
/63
宋心蕊的出行表被擺在桌上攤開,宋夫人指著上麵的行程解釋：「蕊蕊在出事之前沒有接觸到什麼奇怪的人，就是正常和跟朋友們出去玩。」
現在正值開學季，兩個月前即將大二的宋心蕊剛好在享受她的第一個大學暑假。
而她的出入環境也不像以前被家裡人保護好的那般隻在高檔場所中,時不時也會跟室友一起去小吃街之類的地方。
並不是所有的角落都有監控，這些地方人流量大，排查起來更為麻煩。
「家裡的事情不便跟二位提起，但我對她沒什麼要求，隻希望她開心。」扌莫著那些行程表，宋夫人的語氣帶著一絲疲倦與柔軟,她自己出身名門自我要求苛刻,最終並沒有得到什麼好結果，所以到了女兒這裡，她的要求便成了女兒開心就好。
池生熠點點頭,沒有去看行程表，先是按照步驟檢查起宋心蕊的物品。
與一些他認不出來的瓶瓶罐罐,和看上去價格昂貴的首飾相比,宋心蕊的私人物品裡各種衣服占了大半。
第一次看到數量如此之多的衣服，他連忙擺手示意保鏢先生別再往外倒了。
救女心切，如果是往常宋夫人肯定是要說兩句女兒的不是，可現在人躺在床上，她心裡也隻剩盡快把人救醒,於是頂著池生熠詫異的目光說：「這隻是一部分比較貼身的衣服,蕊蕊大部分的衣服還都放在老宅……」
宋心蕊愛美又有錢，買衣服純屬個人愛好。
為了這些衣服，她專門把老宅的臥室打通了隔壁,做了一整個衣帽間。
與新搭檔對視一眼,見對方隻是淡笑著不知道在想什麼,池生熠沒有理會劃水的人，擼袖子招呼保姆幫忙開始乾活。
這是白梟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池生熠做事情，往常在家時，他的小家夥並不是很積極，甚至算得上是有些懶散。
對於衣食住行完全不挑剔，幾乎不用莊園主人花費什麼力氣就能被滿足。
而現在，這個喜歡睡懶覺對很多事情不上心，剛見麵時十分靦腆有些社恐的小家夥，搖身一變，成了能夠獨當一麵的特殊能力者，白梟心裡詭異的冒出一種看到自家小孩成長的自豪感。
唔……雖然有些不對勁，但是看到青年說的頭頭是道，認真檢查的模樣，他還是決定表示支持，既然支持工作，那麼是不是應該盡量減少打擾？
大約一小時後，池生熠終於檢查完了這些衣服。
一張紙片的一角躺在他的掌心中，邊緣還有些發黑，看不清上麵的字樣。
明明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可剛剛看到從衣服上抖落這張紙片的時候，內心總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很突兀，在光鮮亮麗的衣服裡忽然抖出一片灰撲撲的紙片本身就很突兀。
「這個看上去像是吊牌的一角，上麵的閾值波動有些奇怪。」他皺著眉拿出儀器檢測，上麵的顯示出的檢測值是綠色，-1。
閾值通常情況下隻能檢測0-99。
就連江昂曾經講課的內容中也沒有出現過負數。
看池生熠在剛找到線索時就陷入僵局，白梟主動開口解釋起來。
「異常閾值是可以被清除的。」
不過這種操作一般會發生在人類異變後，他們不想暴露自己的一邊，於是會保持著主動消除掉自己的痕跡的習慣。
「如果他們忘記自己已經清除過異常閾值，不小心清理了兩次，那麼就會出現負數，負數值很快就會消失，所以不小心重復使用也沒有關係。」
白梟曾在噬身蛇集會上見過幾次售賣這種道具的異常生物，這東西不算稀有但也不是很便宜，有些剛異變的人形異常生物會備一些。
這個解釋無疑縮小了物品搜查範圍。
扌莫出一個透明的小袋子，將閾值為-1的紙片放進去，池生熠詢問道：「還有其他衣服吊牌嗎？我想我們得從這些衣服開始查。」
宋夫人先是一頓，然後表示自己要去打個電話問一問。
很快，她掛掉電話回來，眉頭蹙在一起，略帶歉意道：「東西有點多，可能得麻煩二位跟我一起回一趟老宅。」
看了看時間，約扌莫著已經六七點，池生熠沒說話點點頭，一行人浩浩盪盪向著宋家老宅出發。
還是來時的豪車，仍舊是白梟與池生熠兩人加一個司機。
路上，池生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說又怕被司機聽見，白梟看見，便打了一個響指。
下一秒，一道黑色的牆立在車內，隔絕了前後的空間，將兩人與司機隔開。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白梟問。
池生熠神色復雜看了看新搭檔的臉，把腦子裡亂糟糟的想法梳理了一下，小聲說：「宋家的事我好像知道一點。」
多虧了他有半個豪門少爺的好基友張玉歌，陽市的這些達官顯貴經常被對方拿來當做吃燒烤時的談資，宋夫人表麵看上去光鮮亮麗，實際上過的並不幸福。
宋家算是陽市的大家族，涉獵很多產業，宋夫人的丈夫宋晨峰比她大十歲，早在娶她之前就有一個原配以及留下來的一對龍鳳胎。因為宋家本來就比宋夫人的娘家要好一些，所以倒也沒人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隻不過隨著孩子們的年齡增大，家產之分難免上演。
「我想起來了，之前宋家的兩個繼承人有一個腿廢了。」池生熠嘆氣，這種大少爺跟繼母爭奪財產的戲碼他當時隻是覺得震驚，可誰會在吃燒烤的時候詢問詳細信息呢！剩下的內容也隻是一筆帶過。
「不過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那個被廢了腿的繼承人應該就是宋夫人的兒子。」他思索片刻，語氣篤定。
「為什麼？」白梟好奇。
與異常生物繁殖的無序性相比，人類復雜的家庭關係一直是他沒法理解的東西。
池生熠扌莫著下巴說：「已知宋家有四個孩子，兩子兩女，分別是第一任夫人生的龍鳳胎與宋夫人生的兄妹，這兩隊人馬在家產爭奪上早已進入白熱化階段。」
「假設失去繼承資格的龍鳳胎之一，那勝利者肯定會是宋夫人的兒子，屆時宋心蕊有什麼事那肯定是全家圍著打轉，還用額外搬到外麵來住嗎？」
「並且她剛剛先打了個電話，應該是要求過要送東西過來，但是被拒絕了……」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猜得對，一臉篤定。
「一會到了之後盡量夾起尾巴乾活，免得給雇主惹麻煩。」
白梟點點頭，雖然對於這些人類的恩怨他並不在意，但聽池生熠理智分析還是蠻有趣的。
車子駛入宋家老宅，太陽尚未落山，這裡便亮起燈光，人群往來燈火通明，很顯然正在舉辦宴會。
宋夫人如同池生熠猜測的一般，領著兩人從偏門進入主宅，就連保鏢也隻帶了一個古彥。
她什麼都沒解釋，池生熠也沒開口問。
四個人沉默繞過宴會廳，沒有理會裡麵嘈雜鼎沸人聲。
路上還碰見幾個走錯路的客人，見到四人時一臉詫異，宋夫人隻是保持著得體微笑，似乎不想在池生熠麵前表現出什麼不妥，上去客套幾句很快把人打發走。
走了一會兒，四人順利來到老宅中宋心蕊的房間。
看著被打通衣帽間，池生熠張大嘴愣了半晌才出聲。
「確實……確實挺多的，怪不得過來看才行。」
他感嘆的不是大小，而是裡麵的衣服數量。
玫瑰莊園的房間也配有超大衣帽
間，但對池生熠來說一個小衣櫃就足以裝下他所有的衣服，那個什麼衣帽間他就在門口伸頭看了一眼再沒打開過，可眼前這個衣帽間所有的衣櫃都塞得滿滿當當，本身空間巨大就像個賣衣服的店麵，裡麵再加這麼多東西，讓他有一瞬間的錯覺以為自己進了商場專櫃。
入住莊園之前，作為一個窮狗，他隻在電視劇以及各種短視頻網絡圖片上見過傳說中的衣帽間。
好在他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在宋夫人捧來一個裝滿吊牌的盒子後，池生熠剛剛震驚的內心回籠，開始快速檢查著裡麵的標誌。
滿滿一盒子的吊牌足有幾百個，攤開在羊絨地毯上，鋪出去好大一塊地方。
最終池生熠從盒子裡查出了另外四枚異常閾值為-1的吊牌。
無一例外，這四枚吊牌全部來自於同一家店。
而宋夫人則在保姆選出相應的四件衣服後，臉色變的極差，開口道：「裡麵有兩件不是蕊蕊自己買的，是宋瑜送她的禮物。」
宋瑜，龍鳳胎裡的姐姐，也是宋心蕊同父異母的姐姐。
「非常感謝您，池先生。」手裡捏著幾張衣服吊牌，宋夫人一臉感激，之前請來的大師們根本就沒有仔細探查每一條線索，幾乎全都是在宋心蕊身上下功夫，花費了大量時間還沒有絲毫線索。
「接下來要怎麼辦？我是不是要告訴先生……實不相瞞之前我說蕊蕊中邪他們都不信我。」她有些激動，就連說話也沒了之前的優雅。
池生熠安撫道：「我們接下來會去賣這個衣服的店裡先查看一下，至於這是不是讓宋小姐昏迷的罪魁禍首我也不敢肯定。」
他說的很正常，但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不知道為什呢，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最後拿了一張吊牌，池生熠帶著白梟離開宋宅。
離開前，他瞥見走廊盡頭，一個坐著輪椅的青年正在向這邊望。
一種被蛇纏上的陰冷感撲麵而來，這個麵色蒼白體態消瘦的青年大概就是之前被廢去雙腿的人。
在對上他的目光時，對方眼中的憎惡一閃而過，隨後輪椅快速退開，消失不見。
池生熠若有所思，招呼搭檔離開。
踏出宋宅，他的手機響了一下。
是管家的消息，詢問是否要留晚飯。
估扌莫著今天結束的不會太早，八成是吃不到晚飯，回復後，池生熠瞥了一眼站在身後的男人，背對著新搭檔，偷偷給白梟發了一條消息。
[梟哥tat，我這個新搭檔好像不太行！]
[剛開始郭局長給我吹的跟什麼一樣，結果這家夥見麵就隻會劃水……你等我回去跟你吐槽！總之就是讓人一言難盡！等這個案子結了我就讓他從哪來的回哪去！]
他可還記得所有的活都是他一個人哼哧哼哧在乾，這個號稱很厲害的搭檔就站在一旁渾水扌莫魚，隻有看他實在是忙不過來後才會去幫把手。
異常生物怎麼了？異常生物了不起嗎！
是異常生物就可以劃水不乾活白拿工資嗎？！
而一旁，收到消息後，白梟沉默，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
「……？」
所以他這是被嫌棄了嗎？
收起手機，池生熠若無其事招呼搭檔去找公交站。
剛剛走的有點著急，宋夫人整個人一心撲在那些宋瑜贈與的衣服上，沒有再安排什麼保鏢跟隨兩人，以至於現在連一輛能用的車都沒有。
就在池生熠左看右看，內心估扌莫著哪個路口車比較多的時候，一輛豪車停在了他的麵前。
車窗搖下，裡麵露出一張與張玉歌有幾分相似的臉，是張玉歌的大哥張嘉榮。
隻是這張臉比起他之前
在張家相遇的時候，有些不同。
光鮮亮麗的社會精英依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他驕傲的資本沒有減少分毫，可池生熠莫名覺得對方的生命力沒有之前那麼旺盛，一種頹敗的死氣環繞著他。
「小池？你怎麼在這裡？」張嘉榮十分驚喜，連忙招呼司機停下。
自從上次弟弟的病好了之後，他就沒有再見到弟弟這位漂亮的同學，之前想給便宜弟弟辦生日宴就是為了這個漂亮美人，結果便宜弟弟並不能很好的理解他『良苦用心』，據說請帖裡沒有邀請這位。
現在正巧在這遇到了，不是剛好的機會嗎？
拉開車門走下去，張嘉榮整理了一下領帶，目光全部落在池生熠身上。
「下個月是張玉歌的生日，他最近發請帖好像還沒有發到你這裡。」
說著，他從錢夾裡扌莫出一張名片，在上麵寫了日期時間和自己的私人電話後遞過去。
「沒想到今天會遇到你，我也沒有帶請帖，時間的話我寫在上麵……你來之前給我打電話，我會去門口親自迎接。」
他的餘光甚至都沒有給到旁邊，看向池生熠的目光十分友好。
白梟站在一旁，頭微微歪著，心情逐漸變壞。
剛剛才被小家夥嫌棄不是一個好搭檔，現在又莫名其妙冒出來這麼一個家夥，真是令人不爽。
按照成分來說這個人類與他的小家夥應該相識，他不會傷害池生熠的朋友，可這家夥似乎還不足以被劃分到『池生熠朋友』的範圍。
那看過去的目光雖然很隱晦，但裡麵遮掩的洶湧感覺白梟十分熟稔，那是**，一種破壞的**。
這個人對他的珍寶懷有不好的想法。
他判斷這個人類應該消失。
雖然與郭東梧交談後他表示過不會主動傷害人類，可現在的情況是這個人類主動窺探他的寶物，他隻是正當防衛而已。
微涼的夜風吹起，初秋的落葉落到地上，黑色陰影在看不見的地方聚攏著，隻等池生熠轉身離開，它們便會暴起撲上前替它們的主人解決麻煩……雖然放任不管對方大概率也會被其他異常生物殺死，所以它們隻是提前這個過程而已。
就在白梟等待到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手掌忽然被牽住。
掌心傳來的溫度安撫了逐漸暴躁的怪談之主。
池生熠不想跟張嘉榮有過多接觸，他隨手接過名片，看都沒看就塞進口袋，點點頭語氣十分敷衍：「嗯嗯嗯好的，知道了謝謝張大哥，裡麵的晚宴都開始了，你還是趕緊進去吧，我這裡還有事，先走了拜拜。」
尬聊結束後，拉起搭檔的手，把杵在那心情不怎麼愉悅的男人拽到了路口處，一邊走還一邊往後望，嘴裡解釋著：「今天有事，我們先走了哈哈哈，張大哥你也趕緊進去吧。」
一直走到路盡頭，池生熠才鬆開搭檔的手，從口袋裡扌莫出名片，隨意撕成碎塊，丟到了垃圾桶裡，語氣比較嚴肅。
「我跟你說，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以後如果遇到他，盡量還是離遠點。」
在這種場合遇到張嘉榮倒是蠻正常的，可這個男人現在的樣子明顯已經比上次見到的時候要差很多，他優秀的視力讓他能夠在黑暗中看清一些東西。
「你剛剛有沒有仔細看他的車？他的車裡坐著一個男孩，我看那個樣子像是年齡不大，但是那個男孩隻剩一半身子……」
既然搭檔是異常生物，他說起這些事的時候，也就沒有過多的保留，全盤托出。
起初池生熠並沒有注意到張嘉榮車裡的情況，可在接名片的時候，他看到了對方肩膀上的血跡。
那些紅色血跡很明顯，像是新鮮染上的，如果是來參加宴會的話，對方是不可能沒發覺從而穿著來的，
那麼就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衣服本身的設計，另外一種就是沒有實體的異常生物留下的。
順著後者的猜想，池生熠望向車裡。
那是一個隻剩半截身子的漂亮少年，它穿著睡衣，柔順的短發貼在臉上，慘白的脖頸上有一道淤青，應該是被人掐著脖子做了什麼。
那個少年隻是乖巧笑著，望著張嘉榮的眼神裡滿是歡喜……不過這種歡喜落到池生熠眼裡隻剩驚嚇。
他為什麼拉著搭檔飛快跑路，就是因為那個車裡不斷有血向外溢出，周圍的人都看不見，似乎隻有他能看見。
張嘉榮還說什麼開車送他……把車送他他都不要！
雖然不知道這家夥跟那個男孩發生過什麼，但見慣了鬼怪殺人的池生熠用腳想也知道肯定是張嘉榮做了什麼惡事。
人類報仇有可能選錯對象，可鬼怪報仇很少會選錯。
它們永遠都記得，那個殺掉它們的人。
「雖然不清楚你有沒有注意，不過這人估計壞事做盡，咱們一定要離遠點。」
說完，池生熠還不忘掏出手機給張玉歌發消息。
以往他隻知道張嘉榮可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可這次的相遇幾乎可以實打實確定這人手上有命案，並且自己正常承受因果報應。
「要管嗎？」白梟垂下頭。
看著青年飛快打字提醒好友的消息，他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
「我管？我管什麼？管張嘉榮的死活嗎？」
池生熠轉頭，用一種『你是傻子嗎？』的疑惑表情看過去，不過想到自己的身份，他輕咳一聲，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