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將明07(2 / 2)
直至宿儺的狂惡危及天皇,禦前侍奉的禦三家才正式被派遣前往平叛。
可當時詛咒師與咒靈凶惡無比,靠著權勢殺害收買天才高捧自己混跡於禦前的貴族人人自危,最後將矛盾落在了即是雖已為五條家主母,卻被世人稱為「五條家的瘋狗」的五條雪枝身上。
——明明平時擁有著死氣沉沉的外表,狂亂非人的戰鬥模式卻幾乎讓所有人看了都膽戰心驚,被同譽為「天災」般的存在。
最主要的是,五條家的力量本就是傳承於四大怨靈菅原道真、壓其他二家一手,由於她的出現,尚能維持微妙三角平衡的禦三家徹底失衡,五條家趨近一家獨大,連天皇都不免忌憚。
那曠世一戰,以一人身死一人重創為終結。
五條家自此收斂鋒芒,連封印兩麵宿儺的功勞也被其他二家趁機瓜分,而僅剩的一些資料,也在雪枝故去後像她的屍身一般莫名遺失,最終史書無名。
宿儺暴食、好戰、以力量為尊,之前他已和雪枝交過手,恐怕此後更不會放過她。
如果他要合作的話,恐怕必須在雪枝和宿儺之間做出選擇。
羂索思慮再三,覺得還是先見一麵雪枝再下定論。
畢竟他尚且未同宿儺的容器見過麵,之前五條悟的忽然出現,也讓他失去了和宿儺手下裡梅的聯係。而雪枝雖然有過疑似背叛的行為,但姑且算是和他交流甚密,甚至根據他的判斷,她一世比一世更具有「人類」的味道。
擁有「人類」的味道,意味著更易理解與操控。
羂索合上電腦,從隱秘的地下管道據點走出,在小巷裡彎彎繞繞,走上了大街——
然後,他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從的士上走下的少女背著大包小包,眼睛下沉澱著勞困的陰影,整個人懨懨的,沒什麼精神。
看起來一副飽受折磨的模樣。
他往下瞥了一眼,整個人頓住了。
——她緊緊抱在懷裡的袋子,赫然裝著他的衣服。
羂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抬眼便和她的視線撞在了一起,那雙疲憊的異瞳裡閃過一些莫名的情緒,她的嘴角似乎想扯出一個笑容但無果,又欲蓋彌彰地將那袋衣服往背後藏了藏。
她抬起手對他揮了揮,終於揚起一個有些生澀的笑容,極力試圖表現得自然,可疲憊的神色和亂糟糟的頭發卻暴露了她。
羂索的內心再次動盪起來。
沒等他說話,雪枝已經迎了上來,麵色一掃最開始不可控的脆弱和委屈,露出了一個他熟悉的、張狂而邪惡的笑容。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我已知曉存放特級咒物的高專忌庫所在何處。
「那裡不但有著宿儺的剩餘手指,還有——咒胎九相圖。」
她以一種全知的、看透他過往的眼神看向他,顯然,她已知曉咒胎九相圖為他所創。
「……
「羂索,如能取得咒胎九相圖與剩餘的宿儺手指,我們的計劃容錯率將會大幅提升。
「而即將到來的兩校交流會,是一石多鳥最好的機會!」
*
有一種不敢動,叫做你寫出了個BUG滿滿的代碼,但程序卻詭異地運行了起來。
那麼問題來了,你是要動手修正那些BUG,還是任由程序按照「雖然是一匹馬,但是卻甩著蹄子當軲轆跑」繼續運行下去?
——我當然選擇後者。
程序這種東西,能跑就行了,管它用蹄子跑還是用軲轆跑?
完美主義要不得,人生貴在「差不多得了」。
坐在返程的士上的我如是安慰自己道。
我之前說,要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但實際上,我今天不但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人,而且還重復了數次這樣的行為。
因此,我一整天都處於驚恐失措——趕快換裝——驚恐失措的狀態。
但最後,正如我所說,程序跑起來了,而我一個BUG都不敢去修:
在早上遇見腦花時,我的心態還是挺好的,我開啟瞎扯模式,用一種「懂王」姿態提到了「咒胎九相圖」,然後照著原著劇情文抄公了個高專交流會襲擊計劃。
腦花一聽,隻需要自己出點手下和咒靈,糾結再三後認可了我。
我覺得完全相信腦花容易遭殃,比如上次他說要給我點二級咒靈,結果放出來的全是一級咒靈,要不是有好心人和我組合招式,估計我能不能平安生還都夠嗆。
所以我完全不敢和腦花多呆,指了指脖子上的項圈把鍋甩給五條悟就溜了。
然後我想著去富士山下看能不能偶遇壺寶,就換上了腦花套裝,結果又是轉角遇到愛,一個白毛娃娃頭少年(或者是少女)把我叫住了。
我保持著腦花的招牌笑容應下,然後努力一想,想起來了——
這是裡梅,宿儺的手下,目前和腦花是塑料夥伴。
我對腦花和裡梅目前的關係一無所知,完全不敢多說什麼,好在裡梅先開口了。
——據裡梅所言,五條悟襲擊東雲寺後,他和腦花就失去了所有聯係途徑,現在這個塑料聯盟已經岌岌可危了,他需要腦花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以及今後怎麼聯係、怎麼行動的計劃。
我想了想,反正披著腦花的皮,也不用那麼拘謹了,能騙就騙吧。
於是我給裡梅畫了個大餅,從有高專內的超強暗線到未來的死滅洄遊規劃,最後落腳於「我們在交流會時搞個事吧?你也不想要你的宿儺大人(的手指)每天都被關在見不得光的高專忌庫裡吧?」
同時為了增加一點真實性,我說其實暗線已經偷出來九相圖之一了,也就是老大脹相。
為此我還分了個身扮演脹相在他麵前溜了一圈。
特別敬業。
脹相身材好、長得帥,衣品也不錯,我為了扮演他還特意買了一套潮牌,用創可貼遮住臉上的縫合線,整個一酷guy戳中我x。
於是我在告別裡梅後,對鏡欣賞了很久。
這一欣賞,就欣賞出了問題。——我好巧不巧撞到了長出嬌小身體遛彎的壺寶。
壺寶此咒靈,對同類的感知力很強,在我打算裝人開溜前,它一眼就把我認定為咒靈夥伴了。
我隻好捏著鼻子、悲情滿滿地繼續騙。
說我是咒胎九相圖之首脹相,我的弟弟們都被困在咒術高專,我要舍身去救我的弟弟們,恐怕沒有機會和他們一起共築大業。
壺寶一聽,喜上眉梢,說要幫我。
於是我在使出了新年收壓歲錢式拉扯大法後,和盤托出了我的壺寶特供版進攻高專忌庫計劃。
壺寶盛贊我是有腦子的咒靈,是新人類的希望,於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也就是說,我本來的打算是用自己的皮吃甜品,用壺寶的皮見腦花,用腦花的皮見咒靈,然後用真人的皮做點社死的事。
結果今天我的校外一日遊形成如下:
我用我自己的皮遇見了腦花,用腦花的皮遇見了不知道的從哪蹦出來的裡梅,然後用脹相的皮遇見了壺寶。
極限求生、滿口胡諏,沒一個流程是對的。
送走壺寶後,我心力憔悴,把自己捏成真人模樣,想著最後一個環節總不會再出岔子了吧,卻一點搞事的心態都沒了。
鹹魚、躺平、擺爛。
我搖搖頭,把兩顆棉花糖塞進嘴裡,起身打算招輛的士回高專,結果一瞥眼就看到一個分外熟悉的身影。
——盜版遇正版,看他就像看鏡子。
我尷尬,他好奇。
盜版給正版抹黑是常態,正版打擊盜版也是理所當然。
按理說我該貓著月要走——盜版就該陰著搞,明麵不要嗷嗷叫。
但我腦子偏偏一抽筋,露出一副他鄉遇故知、天涯逢知己表情,激動地迎了上去。
隻能說,隻要你足夠自信,就算是盜版邪神手辦,都能和正版混在同一個展示櫃裡。
我和真人洽談甚歡。
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然後一拍即合、互為雙生。
真人最開始對我好奇又戒備。
後來我才知道,他曾遭受了無妄之災:和一肚子怨氣的壺寶莫名其妙乾了一架,兩敗俱傷,他甚至不知道原因。
我對此心知肚明,但我又不能說實話。
不過完全說假話絕對會被真人這個腦子好使的咒靈猜忌,於是我半真半假地把鍋甩給了壺寶。
於是在真人眼裡,壺寶是個玩不起又愛玩、還背刺隊友的菜狗。
緊接著,我和他深度交流了高專襲擊計劃——當然,也是真人特供版計劃,無壺寶。
我一邊想著不知道真人和壺寶在高專再次相見會擦出什麼副本火花,一邊和真人真摯握手、交付信任。
「我們能夠信任的,大概隻有彼此。」——我如此說道。
當我疲憊地從的士上下來,遙遙看見五條悟的身影時,方才恍然大悟。
——我這不就把原著劇情圓回來了嗎?
這BUG滿滿的程序,不但運行起來了,似乎還運行得特別好。
就像看見甩蹄子當軲轆的馬,乍一眼覺得太過離譜,但仔細一看,解決了騎馬顛簸的問題。
誰看了不稱贊一聲「好馬」?
我心情愉悅,頓時看廣撒網吊情緣的第四天災也順眼了不少,揚起手主動打了個招呼。
*
五條悟覺得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控中。
自從他昨晚刪掉真真子的四個小號、說自己有女朋友後,真真子一整天都沒和他發消息。
而平時她多少沾點話癆,有事沒事和他發點消息,他已讀不回她都能堅持發。
並且,監控項圈顯示她的情緒數值也一直處於低穀,偶爾上揚一下,也會瞬間被拉低。
看起來好像是自閉了一整天。
他昨天晚上監控她的情緒數值,發現沒有明顯的低穀、整體平穩還以為自己猜錯了呢,原來是青澀懵懂沒反應過來。
一覺睡醒才反應過來,想起一次難過一次。
——五條悟在校門口下車後,站在門口認真分析了幾分鍾。
然而,當他剛準備收起手機時,五條真真子平穩的情緒忽然被拉高了。
五條悟:?
這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他揚揚眉,準備晚上遇見了問問時,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五條老師!」
五條悟頓了一下,抬眼望向聲音的來源。
夕陽下,向他揮手的少女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紮得有些歪的雙馬尾隨著她的蹦跳揚起,每一根發絲都像鍍上了一層金輝。
「——傍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