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黃昏的約定(三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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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齊樂人更年輕一點的時候,他和每個男孩子一樣幻想過自己走進婚禮殿堂的時候該是什麼樣的情景。有婚宴,有賓客,有司儀,有音樂,有禮服,有結婚戒指,還會有一個和他相愛的新娘。

可人生就是無數的不確定組成的奇跡,恐怕窮盡他十八歲時的想象力,也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這樣一個地方,和這樣一個人舉行婚禮。

可這是最好的婚禮,因為這是他最愛的人。

地下蟻城深處的煉獄火湖附近,特殊的地質使得這裡充滿了各種熔岩洞穴,他們就在其中一個洞窟裡——正是當初齊樂人找到寧舟後,帶他休憩的那一個。

幾個月的時間裡,這裡沒有絲毫改變,牆壁上生長著的熒光蘑菇,時不時飛過的夜光飛蛾,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

齊樂人的身體依舊虛弱,雖然能打開半領域了,但卻無法長時間使用它,他隻是在裡麵挑了七朵漂亮的白玫瑰出來,然後就開始指揮寧舟布置起了洞窟,可這裡實在沒什麼可以裝飾的地方,再怎麼裝扮也和一個合格的結婚禮堂有一光年的距離。

但是兩人都不在乎,齊樂人全程笑盈盈地把年輕的魔王指揮得團團轉,甚至讓他在洞窟裡挖了兩個並列的大坑,中間留出一米寬的走廊,又從火湖裡引來了岩漿傾倒在了坑裡,這樣他們就能從岩漿中間走過,走到司儀麵前。

司儀是一隻大黑鳥,正是寧舟的語鷹,它被寧舟抓到一邊進行了婚禮司儀的緊急培訓,但屢屢逃到齊樂人身邊問他討要口糧,齊樂人笑嗬嗬地逗弄它,直到寧舟再一次把它逮到一邊。

結婚戒指沒有準備,拿訂婚戒指湊合了,禮服自然是不用想了,兩人都沒什麼準備,但齊樂人從道具欄裡找了一身正式一點的西裝——有一次陳百七心情好帶他逛街的時候順便買的,說是抵了她和茜茜的早餐錢,這是齊樂人第一次穿它。

寧舟穿了教廷的製服,那一身實在是英挺帥氣,齊樂人不吝溢美之詞地把寧舟誇到臉紅,然後話鋒一轉:「不如……你穿那條牛仔褲吧?」

「不要。」寧舟下意識地說出了拒絕的話。

齊樂人一時間覺得有些驚訝,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驚訝:因為寧舟幾乎從來沒有拒絕過他什麼。

寧舟這種很少表達自己,也不坦率地表現情緒的人,他能說出拒絕的話,真的非常不容易了,這也意味著,寧舟把他當做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可以不再隱藏自己的情緒。

齊樂人心中竟然鬆了一口氣,喜歡就說出來,不喜歡也要說出來,因為那是你最親密的愛人,你應該將一切都告訴他。

寧舟能說出來,真好。

齊樂人柔和地笑彎了眉眼:「好好好,你不喜歡就不穿了,反正這一身也很好看。」

寧舟卻反而遲疑了,他拿著破洞牛仔褲看了又看,最後認真地說:「我穿穿看。」

「不用勉強,我開玩笑的,你想穿什麼就穿什麼。」齊樂人趕緊道。

寧舟卻果斷換上了,教廷製服裡的襯衫和這條褲子搭不起來,齊樂人還給了他一件t恤,然後樂不可支了起來。

穿著低月要破洞牛仔褲的寧舟顯然有點局促,他總是想去提褲子,手伸到一半又默默放回去。

笑夠了之後,齊樂人擺了擺手:「好了,我很滿意了,換下來吧,穿你喜歡的衣服就好。」

「就這件吧。我想穿你喜歡的衣服。」寧舟說。

「真心的?」齊樂人笑著問道。

「嗯。」寧舟點頭道。

齊樂人坐在石塊上,對寧舟勾了勾手。

寧舟俯身,仔細聽他要說什麼。

齊樂人迅速出手,雙手摟住寧舟的脖子,給他一個偷襲的口勿。

不需要任何言語,那股溫柔的甜意已經溢滿了心頭。他試著放下不久前的那場戰役,短暫地不去回想那份悲傷,越是絕望的時候,就越是需要希望的力量,所以他全心全意地沉浸在這場婚禮的喜悅中,用想象描繪著未來的樣子。

繼承黃昏之鄉後,他不能長時間離開那裡,否則黃昏之鄉的三股本源力量就會失去平衡。所以婚禮結束後他必須回去了,回到黃昏之鄉,重建那片家園,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繼承了黃昏之鄉的一部分之後,他必須介入審判所的工作,學著管理和保護這片家園,這些都是他不熟悉的領域,他必須重新學習,努力讓自己變得可靠。

他不能再依靠別人,他要成為值得所有人信賴的人。

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他們可以一起克服,所以他無所畏懼。

夜幕悄然降臨,在這個沒有陽光的地下世界中,一對情侶即將走入婚姻的殿堂。

火湖的岩漿被一條溝渠引入了這個地下洞窟中,火紅的色彩照亮了這個黑暗的洞穴,從洞穴深處飛來的夜光飛蛾被這光亮吸引,接二連三地撲向岩漿,被燒成灰燼。

「拿著。」齊樂人把白玫瑰交給了寧舟,自己則拿著寧舟給他的那束紅玫瑰。

寧舟默默捧起花,對這胡來的婚禮儀式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這個寒酸到一無所有的婚禮儀式中,一切都被簡化到了極致,甚至隨心所欲。語鷹擔當了司儀,齊樂人自己哼著婚禮進行曲,牽著寧舟的手從岩漿中間的道路上走過去。

一路上兩人不斷地看向對方,唇角眉梢都是笑意。

語鷹不耐煩地在石台上踱步,直到兩人來到它麵前。

它清了清嗓子,「啊啊」地叫了幾聲,然後一歪頭:「忘詞了。」

齊樂人當場笑出了聲,推搡了寧舟一把:「你不是能控製它說話嗎?趕緊的呀。」

寧舟默默盯著這隻廢鳥,眼神有一點嫌棄。

「算了,我來!」萬萬沒想到竟然還要新人客串司儀的齊樂人自告奮勇,一手挽著玫瑰花,一手拉著寧舟的手,笑盈盈地問道,「寧舟先生,你是否願意和眼前這個男人結婚,不論前方有多少困難,你們同心協力、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寧舟凝望著他的眼睛,那無數次驚艷過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片漣漪,那是一層浸潤了藍眼睛的淚光:

「……我願意。」

齊樂人笑著:「咳咳,齊樂人先生,嗯,對,就是我。你是否願意和眼前這個男人結婚,無論天堂還是地獄,無論生存還是毀滅,你將永遠和他在一起,直到死亡將你們分離。」

緊接著,他又說:「我當然願意!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所有人都見證著,他們都祝我們幸福。」

這空曠的洞窟中,那些離去的人好似都來到了這裡,共同見證了這一場煉獄之中的,兩個人的婚禮。

無所謂對與錯,罪與罰,應該與不應該,這就隻是兩個經歷過無數磨難的靈魂走到了一起,這就是愛情本來的模樣。

「現在你們可以接口勿了!」充當司儀的大黑鳥終於想起了一句台詞,站在石台上叫道。

齊樂人笑著,摟住寧舟口勿了上去,嘴唇卻碰到了冰冷的眼淚。

齊樂人驚訝地睜開了眼,看著突然淚流滿麵的寧舟,一邊擦拭著他臉上的淚痕一邊心疼地安慰道:「沒關係的,全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等過一陣子我跟司凜請假,我們一起去極地看你養的企鵝好不好?等過兩年我的實力提升了,能夠凝結化身了,我們就可以去世界各地遊歷,你想去哪裡我都可以陪你……」

寧舟把臉埋在了他的頸窩裡,無聲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衣。

這沉默的悲傷終於讓齊樂人意識到了不尋常,他緊張而困惑地問道:「怎麼了,寧舟?」

「對不起。」寧舟再也克製不住這一刻的痛苦,他緊緊握著齊樂人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齊樂人想要掙脫他的手,安慰地拍一拍他的背,可是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紅玫瑰因為他的僵硬而從他的手中跌落,摔在冰冷的大地上,狼狽不堪。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那些他不敢去細想的問題再一次被擺在了他的麵前,逼得他不得不去麵對。

他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寧舟為什麼匆忙來到地下蟻城完成殺死殺戮魔王的任務?完成任務後他們為什麼不回到黃昏之鄉去?

「寧舟,你想做什麼?」心慌意亂的齊樂人顫抖著問道。

寧舟鬆開了他的手,一道薄薄的結界將他們分離。

站在結界另一邊的寧舟避開了他的視線,避重就輕地說道:「幻術師會來接你回黃昏之鄉,我……我要去做一件事,對不起,可我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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