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且行美好如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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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守元。

被師父強行騙了以後,守元連家都沒回,一是怕餘元小師太大鬧一場,到時候硬是拉著自己去捉蝴蝶,便肯定是下不了山了。

最主要的是,師父不讓。

純陽道人已經完全扌莫清了守元的品性,和尚所修的禪是什麼?是世間真理,是大道,是佛性。可自己這榆木腦袋般的弟子,所修之禪隻有兩字——餘元。

還有什麼比這兩個字更為重要?

所以當天,純陽道人就讓弟子帶著舍利子下了山,告訴了方位,這小和尚守元便馬不停蹄的出發了。

索性還好,差點沒趕上。

看著已經有了些許生氣的徐清沐,和尚守元又探出手指,去查看葉傾仙狀況。

萬幸的是,兩人生機皆開始回轉。

命是保住了。

和尚沒有理會徐清沐的調侃,而是大大咧咧往後一蹲,伸手在有些泥濘的鞋上輕輕撣了撣,開口道:「師妹親自縫的,好看不。」

劇烈咳嗽兩聲,徐清沐緩緩坐直了身體。身後的胖子小心幫他調整好狀態,靠樹而休。

「嗯,挺好看的。」

徐清沐又道:「怎麼知曉我在這的?」

和尚收好木魚:「說了能吃到新鮮烤魚嗎?」

徐清沐笑著給了和尚一拳,牽動到傷口又疼的齜牙咧嘴。指了指周圍站立的百具行屍:「怎麼著也得先解決這些玩意再說吧?」

守元這才站起身來,環顧了下四周,最後將目光對準朝玖:

「弄出這麼些鬼物,嗯?還有百年以上的?」

和尚從懷中掏出一杆三角旗幟,隨手咬破指尖,塗抹在旗杆上,向著遠處一顆大樹伸手一揮,那旗幟如箭般狠狠定在樹乾上:「敕!」

隨著旗幟的遠離,一群鬼物如受到召喚般向那方位移動,任憑朝玖搖鈴施法,皆不為所動。

「班門弄斧,遠遠差著火候呢。」守元毫不客氣,對著縣令說道:「唬唬小孩子還可以,對於我,這些本事絲毫沒用。」

接著看向身邊那兩位耄耋,似乎有些驚疑,輕輕皺了下不太濃密的眉毛:「養魂術?這代價不小。」

李誠儒見徐清沐已無大礙,心下一鬆,踏出的氣勢更為強烈,隻見那李誠儒伸手虛握,向前猛劈,輕飄飄的招式,卻攜萬斤劍氣。

身後十八與愁離二劍,順勢向前斬出。

「我有一劍,可斬星河!」

周圍風雪似乎暫停,這世間唯有這一光亮,照耀這方天地。整個葬書山頭運勢也隨之被調動,裹攜著無盡劍氣,破空而去。

一劍出,鬼神泣!

對麵的朝玖與那兩位還未完全還魂的耄耋,皆麵露驚恐,作防禦狀。這一件威力之大,完全超乎縣令朝玖的預想。

煌煌天日十三境!?

伴隨著轟鳴,兩道白光搖曳後山頭運勢才得以回歸,風雪得以繼續飄搖而下。

徐清沐目瞪口呆,看著這完全不同於司月湖湖麵上的劍招,心中思緒萬千。

太強了,這一劍,斬出了徐清沐對未來劍道的憧憬。

那個劍修不向往這樣的劍?

一劍可開天,一劍可破地。

撐著虛弱的身體,盡管眼睛被餘留的劍氣刺的生疼,徐清沐還是努力盯著,妄圖觀察一二。

對麵那三人竭盡全力,勉強撐過了一道劍氣,可隨之而來的第二道,即便縣令朝玖和那兩位還魂耄耋再次以命相博,卻也被正麵劈中,如斷線紙鳶般倒飛而去,重重摔在大樹上,跌落而下。

兩位鬼物般的耄耋還好,那吃五穀雜糧的縣令朝玖一口鮮血噴出,一手捂住月匈口劇烈咳嗽,臉色蒼白而衰老。

李誠儒趁機再次伸手虛握長劍,重新換口氣,繼續一步踏出,就當要斬出時背後徐清沐出了聲:

「等等,先要回朝燮那一還魂魄。」

說罷便掙紮著起了身。先是查看了葉傾仙的身體狀況,見並無大礙後轉身對曹彤喊到:「來幫忙,扶著去休息。」

曹彤眼淚還掛在鼻翼兩側,聽到後抽動了下秀氣的鼻子,連忙跑過來,與徐洛一起,扶著還在昏迷中的劍侍葉傾仙到紅衣跟前休息。

徐清沐在胖子的攙扶下,依舊有些搖晃。看了看身上被愁離戳穿的傷口,已經不在繼續流血。徐清沐看向守元,給了後者一個感激的微笑,然後徑直走向朝玖,那被一劍劈中的縣令有些狼狽,氣喘籲籲的靠著樹,大口吐氣納氣道: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犧牲兒子,去救活父母是錯的?」

徐清沐看著頹廢的縣令,伸手將他輕輕扶起。

「從始至終,我都沒以對錯論你。」

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個被朝玖逼迫的自殺的少年,卻說出了這番話。連那當事人朝玖,都有些懷疑自己耳朵。

「你你認可我?」

縣令顯然有些錯愕,連忙問道。

「對於父母來說,我很認可你。但」徐清沐轉臉指了指身後那行將就木的朝燮,意圖很明顯:「但對於他,我並不認同。」

徐清沐繼續開口道:

「已己之私,不顧父母心中所想,完全按照自己意願去行事,看似行了孝道,這也隻是感動了你自己而已。」徐清沐看向那兩位已如屍體般縣令父母,再次問道:

「你真覺得,這樣做他們會更開心?」

那朝玖渾渾噩噩,一語不發。半晌從口中擠出一句:

「可不這樣,爹娘就真死了啊。」

徐清沐想起了站立麵對聞人博攻擊不避而死的王子乂將軍,想起了那升仙台上借劍自殺身亡的老乞丐,想起了明知會死,還是將簪子給了自己的林震北,想起了明明可以逃脫,卻又轉身回來的曹丹,甚至先前那一群引頸赴死的一眾將士們,他們一群人,難道不想活著?

一定是想的。

可總有些東西,會比生命更為重要。

「死亡是生命中的一件事,也是我們完整一生的一部分。那種被陰暗覆蓋的生命,暗無天日的等待,甚至需要祭祀別人生命來維持的苟且,真的就是你父母願意看到的?」

朝玖沒有說話,看向兩位受了攻擊依舊如木頭般站立不動的白發父母,眼淚潸然而下。

「可我真的想讓他們活過來,跟我說說話也好,哪怕看看我也好」

這個年近六旬的男子,終是忍不住了淚水,哭訴道:「那人說,再過幾年,便可真正還魂了,父母就真的復活了」

先前那個誌得意滿的人,現在如風中殘葉,便是受過威脅的眾人,也覺得有些同情。

是啊,自古百善孝為先。忠、義、孝三道上,縣令朝玖在後者,做的極好了。

守元道了聲:「阿彌陀佛」,隨後緩步而來。

「再過十年,也是徒勞。」

說罷伸手成掌,憑空握住一丈長的香火,對著朝玖說道:「點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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