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我自恨處起舞(1 / 2)
從地下城中出來時,天色已漸晚。謝絕了王帥的晚飯邀請,徐清沐等人回了客棧。
一進門,徐清沐就告知要閉關,晚飯不用等他。
隨後,便迫迫不及待的進入了白鏡秘-洞內,找到了大殿中的林震北。
果不其然,一直沉眠中的林震北,此刻正手持照霜,盤坐於殿內。看見徐清沐,嘴角便有了些笑意:
「好久不見,三雛兒。」
徐清沐覺得好陌生,站在門檻處,再也邁不動那一腳。看著眼前人,徐清沐淚如雨下,終是到了傷心處,有淚重彈又何如?
徐清沐嘴唇喏濡,害怕這一腳,踏碎了眼前景。
「怎麼,不願意見到我啊,那我走?」林震北站起身,看著徐清沐打趣道:「本想著你會撲過來,抱著我大哭一場呢,唉,看來是我自作多情咯」
抬腳,急速至林震北處。
一把摟住眼前少年,眼淚似乎斷了線,怎麼也止不住。
「好啦好啦,別太煽情了。」
過了好一會,兄弟二人才對坐,談著些事情。徐清沐很好奇,為何少了一魄的林震北,會突然間醒過來?
林震北指了指徐清沐月匈口:「我沒猜錯,那片鎮虎山的槐葉,已經徹底變黃了吧?」
徐清沐取出,果然如林震北所言。
「鎮虎山,幾百年積累的氣運,都在這柄劍上了。」林震北拿過照霜,淡黃色的劍身上有氣息流動,氤氳而顯得大氣。皺了皺鼻,林震北又開了口:
「千算萬算,終究是沒有想到,鎮虎山上的這柄照霜,才是真正的鎮虎山精魄所在啊」
林震北說了一通徐清沐扌莫不著頭腦的話,可少年並未開口詢問,林震北也並未解釋。
「老乞丐,死了」徐清沐有些低迷,從小看著二人長大的大雛兒,終是先走了一步。
林震北同樣有些傷感,可還是開了口:
「徐清沐,當初鎮殺我的,正是老乞丐。你信麼?」
出乎了林震北的意料,眼前這個已然佩了劍、學了拳的發小,竟然似乎知道一般,表情並沒有多少波動。
「我知道。」
半晌,徐清沐再度開口:「對不起。」
林震北拍了拍徐清沐的肩膀,有些回憶道:「真想再賭一次,那牛奶,到底是甜的,還是鹹的?」
「你恨老乞丐嗎?」
林震北手下的力道似乎重了些:「恨啊,包括你再內,我都恨。」
徐清沐抬頭,看著眼中恨意不減的林震北,少年能夠感受到眼前人發自心底的憤怒與怨恨,隻是沒等徐清沐再開口,肩膀的拍擊變了很輕柔。
「老乞丐拿走我的文運之後,我就知道了許多不願意相信的事情。徐清沐,還記得村頭的王寡婦嗎?那個不同意我接近她女兒的人,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厲害的。那日我去偷瓜的時候,王寡婦就對我說過,我的文運,被拿走了。」
徐清沐心下一驚,腦中浮現月匈懷若穀的寡婦,一直以為,她隻是個普通人罷了。
似乎猜到了少年心中所想,林震北開口道:
「遠不如此,伏牛鎮,沒你想的這般簡單。十二年養龍地,小鎮上氣息橫生,皆是因為你。」
徐清沐再度驚訝。
「村頭的王寡婦、林府的林雪、被你撿到的大黃狗、身下的大黃牛、老乞丐的破磚窯哪一樣都不是平凡物。隻是你不知道罷了。」
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林震北輕揉腦袋,稍微晃了晃。
「而這些,都是為了你,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徐清沐震驚的無以復加,這些事情,他從來不知道。對於林震北的死有老乞丐參與的事,他倒是猜出了一二,從遇見小道士曹丹第一麵的時候,徐清沐就覺得此事有蹊蹺,隻是並未深思。
林震北再度看向徐清沐:
「而我的死,隻是為了激起你的拿劍的心,你說,可悲不?」
當初那個縣令之子,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聲音有些可悲:「可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竟然是你是否拿了劍。嘿,徐清沐,看來你沒讓我白死嘛。」
徐清沐一句話也沒說,隻是看著林震北,眼神中有霧氣升騰。
林震北再開口:「所以恨吶,恨大雛兒處心積慮把我當棄子,恨三雛兒你奪我文運,恨那個背後執子者,為何要選我們林家所在的伏牛鎮,做那養龍地!」
感受著林震北的徹骨寒意,徐清沐渾身無力。
是他欠林震北的,是他欠整個伏牛鎮的。
驀地,林震北抬起頭:「有酒嗎?」
徐清沐翻手間,取出那存了好久的杏花酒。林震北離開伏牛鎮前往鎮虎山的那一天,兩人就約定好,再見麵時,一定要喝個不醉不歸。所以這酒,存了好些年了。
林震北伸手接過酒壺,卻並沒喝,而是緩緩倒了一些在地上,隨後用腳踏平。語氣也變緩了了許多:
「可再往後,心底就恨不起來了,仿佛一切都能說得通,仿佛一切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