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春節（1 / 2）
萬歷四十六年大年初一，這一年明生十六歲。
春哥一家罕見的過了一個團圓年，兩口帶著二兒子趙明業於年前趕至牛頭城，一家六口很愉快的度過春節幾日休閒時光。
初一寅時末，外邊還是烏漆嘛黑，冷風瑟瑟，明生便被老爹叫起，父子二人各挎著一柳筐，裝滿用紅紙包裹的紅包，不用問，裡邊都是錢。老娘帶著春花秋月包了一個下午，怎能不知。
出得房門，便挨家挨戶拜年，當然都是四海商社頭頭腦腦的人物，牛頭城現在兩千餘戶，若是逐個拜訪，怕是要累死爺倆。
再說了，都是一級壓著一級，你都搞完了，讓那些協理，主事們情何以堪？也不入門，隻在門口互相拱手，說幾句吉祥話，丟下紅包便去下一家，這就足足忙了一個早上。
草草吃了幾個餃子，祭拜先祖，之後老爹便大馬金刀的坐於正堂，等著屬下人前來拜年，明生也不是無事可做，跑到樓頂，將一萬響的鞭炮墜下，想了想一掛太少，又拿出一掛墜下。
「二狗，走，跟哥去放鞭炮！」明生掐著剛剛起床的弟弟小臉，笑嘻嘻的喊道。
趙明業張牙舞爪，氣呼呼吼道「俺不叫二狗，俺叫趙明業，你再叫俺二狗，就找娘去告狀！」
呃，這小子不乖啊，欠收拾，將二狗夾在咯吱窩，飛奔下樓，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劈劈啪啪之聲。
「你放開我，我自己會放鞭炮。」二狗手蹬腳刨，欲掙脫明生的魔爪。
「啊，小子，你敢咬我，看我怎麼收拾你。」明生揉著手上紅紅的兩排牙印，爽朗的大笑。
俄爾，老娘拿著棍子沖出，怒吼道「你們兩個臭小子，大過年的也不消停，欠抽了不是！」
明生果斷裝慫，都是打，可老娘打自己要狠的多，誰讓二狗長了一張好嘴，會拍馬屁呢，好漢不吃眼前虧。
「你都十六了，還沒個正經，趕明兒就結婚，也好有人收拾你，免得天天拿你弟弟耍著玩。」老娘看著明生，幽怨的說道。
……呃，毛都沒張齊呢，結甚的婚，也不怕兒子短壽。其實這也怪不得明生娘，十四五的娃子結婚很正常，畢竟人到五十便是高壽，若是按後世的規矩，怕不是幾代之後人類便會絕種。
明生根本就不敢接茬，一個字，就是拖，能拖幾年是幾年。
少時，明生家漸漸熱鬧起來，四海商社的頭麵人物陸續來到。
吉祥話過後，眾人齊聚一堂，趙春哥輕咳幾聲，說道「這一年都辛苦大家了，沒說的，今年收益尚可，等過了十五便將大家的分紅發放下去。
牛頭城同旌義縣諸事，便拜托諸位多多盡心，明生畢竟年幼，辦事不牢靠，還得咱們這些老家夥來幫襯。」
「家主大可放心，都是自家產業，我等自然盡心竭力，少主聰慧過人，有膽有識，家業更會興旺發達。」馮通滿麵春風，笑嗬嗬說道。
其他人俱都含笑點頭，就連錢老漢都不例外，畢竟大過年的，罵明生這小子也不急於一時。
趙春哥卻不似馮通這般樂觀，沉聲說道「哎，話雖如此，可某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兩年前，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假即大汗位，偽國號大金，更整合建州，海西諸部，設立八旗，聽聞有悍卒近十萬，部眾五十餘萬。
更頒布什麼七大恨，為祖父父親報仇雲雲，同官軍時有沖突，眼看著大戰將起，不然朝廷也不會加征遼餉。」
王寶則無所謂道「家主多慮了，這建奴跟官軍打生打死，跟咱也沒甚的關係。他也就敢在關外叫囂，十幾萬邊軍難道是吃乾飯的不成。」
明生心中暗道，可不是吃乾飯的麼，薩爾滸一戰，二十幾萬大軍被努爾哈赤如趕豬一般宰殺，也不知是指揮官太蠢，還是邊軍戰鬥力太弱，應該是二者兼而有之吧。一幫子文官在朝堂上瞎逼逼還成，跑到戰場上亂指揮就過分了。
薩爾滸是哪年？怕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
趙春哥搖頭道「切不可小看了建奴，這些人打小便在山中穿梭，以狩獵為生，彪悍的緊。某看邊軍未必是其對手，其實這些同咱也沒甚的關係。
隻是鼓樓處的女真商人囂張日勝一日，去年便有幾個商人被搶奪截殺，現在咱們在鼓樓的商鋪已經關門，改在薪島，每次去鼓樓交易都是小心翼翼。
就在某來之前，建奴的一個牛錄額真傳話，今後同女真商人交易，以糧食為先，否則便會加價五成，糧食咱們有，可是不能賣給他，這是資敵，如此背棄祖宗之事，咱們還是不能做的。
可需知咱們大半的皮毛，珍貴藥材，造船所需的木材都走這條商路，某擔心這一條商路遲早要出問題。
今日一聚，某明日便趕回廣鹿島，連日來右眼皮不得安生，總覺得心中不安。」
眾人一時無言，這些時日一直關注於經營牛頭島，以及濟州旌義縣，都不曾關注遼東局勢，一直都是趙春哥，李仲平，薑福等幾個在操持。
明生早知曉老爹要走，父子二人幾日前便已將事情交托，趁著大家都在，正好將四海商社梳理一番，大年初一談工作，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