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那得牽一輩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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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在忙碌中總是沒什麼知覺, 轉眼立春了,才恍然大悟,噢, 原來日子過得挺快。平時安靜的家裡因為多了個人又變得熱鬧, 腳步聲嘮叨聲沒有斷過,路若培坐在床上看書, 被煩得不時皺眉。

「什麼人啊, 我這特意過來給你收拾東西,你還嫌我。」

路柯桐蹲在地上往攤開的行李箱裡擱衣服,因為費原經常出差, 所以他也經常乾這事兒,大上午的早早就過來奉獻自我了,結果人家還挺不領情。

「爸, 你看也好幾個月過去了, 你也算徹底下崗了, 以後呢就別老端著啦, 認清自我做個普通的、平易近人的中老年不行嗎?」他把剃須刀和泡沫塞整理袋裡, 沒完沒了,「我還帶過來幾瓶防曬霜, 你們記得抹, 這把年紀別再曬禿嚕皮了。你跟楊叔叔也是,還什麼去暖和的地方過冬, 這都春天了, 眨巴眼就該穿背心了, 瞧你們浪漫的。」

路若培重重地嘆口氣:「你能不能閉上嘴安靜會兒?」

路柯桐回答地乾脆:「夠嗆,費原一禮拜沒在家了,我憋了三十萬字沒說,而且秋葉胡同這不到最後期限了麼,那邊的爸媽都忙著搬家,不然還輪不著你呢。」

「我可真榮幸。」路若培放下書,看著路柯桐忙活,突然問:「費原最近挺忙的?」

「嗯,他這工作本來就不清閒,而且經常有突發情況,再說之前他為了籌錢和公司簽了保證書,就跟賣了身似的。」路柯桐有些蔫兒了,說話也不乾巴脆了,「我現在就指望森林小築多多賺錢,早日給老大贖身。」

路若培又問:「他不想在公司了?想單乾?」

路柯桐停下手,又莫名高興起來,說:「應該是,可能他自己乾或者跟汪昊延合夥,反正不管怎麼著都行,他肯定都能乾好。」

路若培笑了一聲,估計是覺得路柯桐那樣子太傻,他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忍住:「先不說這些,你們的酒席還擺不擺了?」

路柯桐一臉懵懂:「什麼酒席?又要花錢啊?」

「看來是逗我玩兒。」說實話,路若培等了幾個月了,那句「戶口本上就您一個親人」還經常在腦海回放,結果這倆人屁都沒一個。現在提起,路柯桐居然還什麼都不知道。

「你們第一回去檢察院,你跑出去了,費原單獨跟我說,你倆要是按正常的戀愛結婚,怎麼著也該擺酒席了,我作為你唯一的親人,一定要在場。」

路柯桐臉頰變紅:「我他媽為什麼要跑出去……我也想聽他說……」

路若培再次皺眉:「行了,到底還辦不辦?」

「當然辦了!」路柯桐低下頭,他十五歲就喜歡費原了,結婚什麼的幻想沒一萬遍也有一千遍了,說出來怕費原怪他事兒多,現在當然不能放過機會。自己想完挺不好意思,還給自己找麵兒,說:「好歹收點兒份子錢,畢竟你們都那麼富。」

相比起來,費原那邊就沒這麼愜意了,一上午的發布會忙得水都喝不上,媒體、投資商、各路同行,用汪昊延的話說,笑得臉都不帥了。

大廳裡亮得晃眼,記者疊了幾層,主持人的聲音穿插其中,還有偶爾爆發的掌聲和尖叫。費原剛確認完中午的應酬,掛斷電話又收到一條信息。

信息上問:老大,你在忙嗎?

從側門出去,直到走廊盡頭的那間休息室才安靜一點兒,費原開門進去,然後按了回撥。路柯桐幾乎是第一聲剛響就接了,但是接得太快,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費原問:「無聊了?」

「不無聊,想你就夠過一天的。」路柯桐給個話頭就能接,「爸和楊叔叔要出去玩兒了,我給他收拾了行李,然後就說到了那回去檢察院,一晃幾個月了,你還有印象嗎?」

費原估計了個大概,裝傻說:「沒印象,又不是什麼好事兒。」

路柯桐小心髒一抽,半天沒吭氣,但是又不甘心,小心翼翼地說:「你好好想想,沒準兒你說了什麼重要的話給忘了,你再想想。」

「真忘了,有事兒?」

「……沒有。」路柯桐心都涼了,費原連他幾年前犯了什麼錯都記得,可見擺酒席這話就是隨便一說,壓根兒沒當真,難怪一直也沒動靜。他白高興一場,這會兒如遭重擊似的,「你忙吧,我也得去給員工開會了,就算你記性不好我也愛你,誰讓我沒出息。」

費原叫住他:「開會的時候加一條,下個月初擺酒席,都提前準備著。」

路柯桐一愣,差點兒流下苦盡甘來的淚水,恨聲道:「你他媽就玩弄我吧……不欺負人顯不出來你酷嗎……」

「行了,別撒嬌了。」費原開門出去,「過幾天就回了,到時候再認真玩弄你。」

他這邊說完,抬頭看見汪昊延站在走廊那頭,意思是時間差不多該走了,經過大廳出去的時候看見裡麵還沒結束,不過合同簽的就出席幾個鍾頭,他們已經可以撤了。

到了車上,汪昊延問:「原哥,能不能認真對待工作,別轉臉就溜號了。」

「用不著你叨叨。」費原懶得訓汪昊延,反問:「簡辛怎麼樣了?」

汪昊延不咋呼了,吸吸鼻子說:「沒事兒了,這不都過挺長時間了麼,你要是於心不忍就讓我早點兒回去跟他甜蜜蜜。」

年後各家都不順,簡辛的媽媽身體一直不好,那陣子走了。現在幾個月過去,簡辛也逐漸恢復了正常的生活和心情。

費原說:「沒事兒就好,下個月請你們吃飯。」

森林小築每個禮拜都要開例會,老板捂著小花花的水杯在前麵一坐,什麼震懾力也沒有,聽得高興了還咧著嘴傻樂。

等經理和廚師長匯報完,路柯桐從兜裡掏出張紙來,展開後往桌上一放,清清嗓子說:「再耽誤大家幾分鍾,我拖個堂,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但是非常重要,希望大家也都重視起來。下個月一號,也就十來天了,咱們餐廳要辦幾桌酒席,規格和性質跟結婚那種一樣,至於有多重要,反正那天鐵路局、質檢局、市政府、公安廳還有最大的律師所的領導都會來,你們自己估計一下吧。」

吹牛要是收費,路柯桐每年得交幾十萬的稅。員工們不是沒接待過當官兒的,但是還沒碰上過這樣歡聚一堂的,而且森林小築不是那種豪華大酒店,感覺辦酒席有點兒忒小清新了。

廚師長問:「老板,菜譜什麼時候能定啊?」

「過兩天我問問,定了馬上告訴你。」路柯桐有點兒臉紅,莫名其妙的臊得慌,「經理,花什麼的你弄一下,開業找的那家花店就不錯,還有布置的話就不找專人來弄了,自己簡單整整就行。」

經理心細,都記下了,問:「對了,是不是得定個蛋糕啊?要是咱們餐廳負責的話,您知道新郎新娘叫什麼嗎?方便提前設計。」

路柯桐知道自己為什麼臉紅為什麼臊了,小聲說:「沒新娘,就倆新郎。一個叫費原,一個叫路柯桐,你們可別笑話我,不然我真扣工資。」

廚師長一拍桌子:「得了,菜單上肯定有海味兒紅燒肉,準沒跑兒!」

「行了不開了,散會!」路柯桐受不了了,臉燙得都能烤紅薯了,他蹬蹬上樓鑽進了辦公室,靠著門直喘。那幫人誰不知道他和費原什麼關係啊,不瞎的都能看出來他們海枯石爛的勁兒,但他就是覺得不好意思,喘夠了說自己:「怎麼臉皮那麼薄呢,都是費原給親的。」

自己熬過了一禮拜,周末大清早就到機場等著了,同行的還有簡辛,簡辛已經知道了下個月要吃飯的事兒,又提起確認了下時間。路柯桐那天還臉皮薄呢,這兩天又厚了,跟簡辛說:「到時候你們穿簡單點兒,一輩子就那一回,我得艷壓一下。」

簡辛樂得直點頭,滿口答應了。路柯桐放下心,盤算著還有個沈多意,沈多意可不好搞,當年還跟他是秋葉胡同的並列第一美呢。

「別琢磨了,原哥出來了。」

「啊?那我沖了啊!」路柯桐四處瞧瞧,看見了遠處正走著的費原,他抬腿就跑,直沖過去撞在了費原身上。他抱住費原,也不怕別人看,說:「你知道留守少男多心酸麼,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費原攬著他往外走,笑著說:「沒看出來,就覺得跑得挺歡快的。」

路柯桐和簡辛一人接了一個,不過汪昊延直接去車上,怕被認出來。到家以後費原收拾了一下準備睡一會兒,路柯桐換了睡衣比要睡的人上床還快。

他拱到費原懷裡,問:「你為什麼一直不說?」

「說什麼?」費原閉著眼,語速不緊不慢的,「那時候爸剛沒事兒了,辦公廳又那麼多要交接的,簡辛和汪昊延也都忙著照顧簡辛媽媽,而且姥爺剛知道咱們的事兒不久,肯定接受不了擺酒席那麼張揚,萬一又讓我跪一夜怎麼辦?」

路柯桐嘿嘿一笑:「那白天我給你推輪椅,晚上我坐著自己動。」

「別找事兒,」費原把他連抱帶拽地翻騰到自己身上,單手托著他的屁股,問:「會開得怎麼樣了?跟我匯報匯報。」

他蹭著費原的脖子說:「別提了,我搞不定,我害羞。」

「知道了。」費原笑了一聲,但是聲音很小,估計真的挺困。路柯桐不動了,安靜讓對方抱著,悄悄地說:「您睡吧,方便的話再摟緊點兒。」

隔了一天就是周一,森林小築又要開例會,員工們一個個嘴角帶笑的,看熱鬧一樣。老板還是捂著杯子在前麵坐著,不過今天有了撐月要的。

費原問:「都定好什麼了?」

經理匯報:「什麼都沒定好,就定好您倆的名字了,會開半截老板讓散會,我們就散了。」

「行,怪我沒在。」費原心裡大概有了數,扭頭看一眼路柯桐,路柯桐低著頭不動彈,又不好意思了。費原這下也有點兒想笑,在桌下按住路柯桐的腿輕輕捏著,說:「其實擺不了幾桌,就是請父母長輩和幾個要好的朋友,到時候隨便坐就行,舒服最重要。」

「布置的話,也不用跟結婚似的還弄個亮晶晶的牌子寫著我倆的名兒,這都臊成這樣了,到時候不得冒煙兒了?再說誰不認識誰啊。」費原說完停頓了一下,確定路柯桐沒異議才繼續,「但是也得弄好看點兒,你們不方便我就找人弄,都行。」

經理和其他員工都說:「方便方便,那咱用什麼花啊?這得提前訂。」

費原看向路柯桐,問:「喜歡什麼花?」

路柯桐抬頭看著一桌子人,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花,他一想情人節不都送玫瑰麼,估計是代表愛情,於是回答:「玫瑰。」

費原交代:「行,那就定月季。」

「啊?」經理一愣,「不是玫瑰麼?」

費原說:「他分不清,就是月季。」

這筆賬得追溯到十年前的放學後,路柯桐那個不著調的送他一朵月季花,還說什麼「予人玫瑰,手有餘香」。路柯桐這會兒心裡也門兒清,半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小聲說:「聽大老板的就行。」

費原心滿意足道:「那先這樣吧,菜譜定了直接給廚師長,先散會準備中午營業。」

等大家都散了,費原側過身,路柯桐以為自己又犯錯誤了,也不敢出聲。「早知道一辦酒席你這麼乖,我得每個月都辦一回。」費原握住路柯桐的手,抬起親了一下手背,「想不想要請柬,我讓公司設計部的加班。」

「想。」路柯桐忽然抱住費原,「普通人結婚是不是就這樣張羅商量?」

「不知道,我也頭回結。」費原知道路柯桐又感性了,一下下拍著對方的肩膀,「爸跟楊叔叔快回來了,我爸媽也搬完家了,咱們再給你媽說一聲,請她也來,到時候讓小羅和卡卡在過道撒花瓣兒。路路,普通人結婚什麼樣我不知道,但咱們結婚不會很復雜,該來的來祝福,然後我牽著你,你牽著我,就足夠了。」

路柯桐有點兒哽咽:「那得牽一輩子,得粘上。」

到了三十號那天,路柯桐挨個上門送請柬,林瑜珠和費得安搬了新家,他送完還舍不得走。林瑜珠看著請柬背麵的菜單樂半天,他說:「這隻是一小部分,到時候大家再點自己愛吃的。」

林瑜珠問:「給姥爺送了麼?他說什麼?」

「送了,」路柯桐也樂,「姥爺說我們吃飽了撐的,還說有錢沒處花,說著說著就把請柬揣懷裡了,還讓你和爸明天早點兒接他。」

給這二老送完了還有二位,路柯桐又去給路若培送,幸好楊越言也在,他能少跑一趟。然後再加上邱爸邱媽,這一天都沒閒下來。

晚上到了家,費原已經簡單做了飯,知道路柯桐要問,便直接交代:「去公司把請柬給汪昊延了,下班繞了一圈也給沈多意了,別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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