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第一百八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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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城內, 自戰事發生之後, 臨街店鋪皆關門停業, 城內盧軍趁火打劫, 被搶者十之八九。

五月二十三日,嘉定盧軍臨撤之時在城內放火,直從淩晨燒到了傍晚方熄。當日聯軍三萬餘人進駐城內,入夜士兵結隊先在一處放火, 然後往各店打門喚人救火, 待人開門往救,即入內搶劫,謂之聲東擊西。

六月三日, 顧茗所在的紅十字會踏進嘉定, 聯軍早已挺進滬上,兵匪絕跡, 但滿目瘡痍, 不少屋宇地板掀起, 方磚屋瓦盡被搗毀, 搜掘一空, 難民回裡,無衣無食,相顧茫然, 遍地皆是……

紅十字會支起救援帳篷,隨行醫護人員救助誤中流彈的百姓,很快便有大批受傷流民聽信而來。

顧茗站在嘉定城內, 麵色鐵青。

她來之前,馮夫人多有告誡之意,她是個心腸軟善的婦人,被兒媳婦一席話說轉,同意了她隨同紅十字會及報社記者來前線,卻也說:「你去了說不定心裡更難受。」

她世事洞明,大約早就預料到了顧茗今日之心境。

寧雪華舉著相機的手都在顫抖,愈加擔心瀘上的父母。

顧茗本來準備將雜誌社交給寧雪華打理,結果她死活不同意,非要一同前往,並且理由也是現成的:「我家裡人都在滬上,現在外麵打起來了,局勢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我也想回家看看。」

馮晨以「保護」之名厚著臉皮也要去見未來嶽父母,結果紅十字會隻邀請了軍政府的少夫人同行,沒想到還捎帶了一位軍政府的二公子,外加一隊人馬,大家的安全感大增,就連救援物資及醫藥品都有了安全保障。

紅十字會領隊的姓林,據說家世顯赫,早年留學英國,後來就讀於愛丁堡大學醫學院,曾獲醫學博士與科學博士學位,回國之後在國內最好的醫學院擔任生理係教授,更是國際學術界公認的學術權威。

林先生在專業領域發表過一係列相關論文,並且與國內另外一位學術權威創辦了在國際學術界有很高地位的《中國生理學雜誌》,有知名學者評價他是「國內一流的生理學者」。

林先生熱心公益,去年出任紅十字會總乾事,籌劃了救護總隊,自任總隊長,與顧茗初初見麵便謙遜道:「都是辦雜誌的,以後還要請少夫人多多襄助。」

他現今除了做學者公益,還時常進行募捐,見到顧茗習慣性的開口。

顧茗彼時曾有言:「一定盡力而為。」還拿出自己存款的一半捐獻給了紅十字會:「這些是我自己稿酬所得,願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林隊長事前亦打聽過這位少夫人生平,知道她是極富有新思想的女性,這才找熊誌興聯係上了顧茗,此刻幾人站在嘉定街頭,久久無言。

良久,顧茗忽道:「不行,我要去找阿瞿!」

馮晨嚇了一大跳:「大嫂,你來時夫人就說過了,不能往前線危險的地方去,炮*彈不長眼的。」

顧茗也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氣還是生馮瞿的氣,亦或者是憤怒於這個操蛋的時代,她的目光投注在那些受傷哀號的流民身上:「我與他們的命無分貴賤,他們何其無辜。」

「可是大嫂,大哥的脾氣可不大好,萬一他要是發火呢?」

顧茗憋了一肚子火:「我久聞你大哥所帶的軍隊紀律嚴明,他又有愛民如子的美名,沒想到帶兵打仗所過之處滿目瘡痍,難道那些美名都是假的?拿來哄騙無知百姓的?」

馮晨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人幾乎啞口無言:「也許……或者……聯軍所為,也許不是容城軍所為……」

「我要去前線見阿瞿,打仗是一回事,可是兵匪成一家,於他於聯軍可都沒好處。」她執意要往前線,不聽馮晨勸阻。

林先生本來就不贊同戰爭,見顧茗如此,大是欣慰:「少夫人能有如此思想,林某感佩,但願馮少帥願意聽取少夫人的意見。」

盛儼苦著臉牽了馬過來,暗想少帥若是見到少夫人,她頂多被責備幾句,可他說不定腿都要打斷:「少夫人……」

「這事兒與你無關,我會在他麵前替你分辨的。」顧茗如何不知盛儼所想,翻身上馬,向幾人道別:「你們注意安全,等我回來。」留了一半人馬保護他們。

*******

馮瞿在黃渡地區指揮中心,見到身著軍裝的顧茗從天而降,幾乎驚呆:「你!你怎麼來了?」

顧茗從玉城出發之前就有準備,穿了一身容城軍服,混在一隊騎馬的親衛裡,一頭長發都裝在帽子裡麵,將臉弄出一副煙熏火燎的痕跡,倒好像是從前線撤下來的兵士,不仔細瞧不大出來。

「我從嘉定城過來。」

馮瞿眉頭皺的死緊,神色嚴厲:「我走的時候不是吩咐過你,要留在家裡乖乖等我,不許到處亂跑的嗎?」

顧茗四顧左右,還有聯軍別家的將軍,扯了下他的袖子:「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馮瞿向其餘兩家聯軍指揮說一聲,一聲不吭牽著她的手走出了指揮中心,將人拖到了一間空著的廂房裡,那廂房裡桌椅俱全,甚是簡陋:「家裡發生大事了?」不然他實在想不通顧茗為何非要跑來前線。

「父親母親都好,沒什麼大事,是我自己有事要跟你說。」她提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冷開水灌了下去,趁這功夫組織語言:「玉城的幾家報社主編請我過去開水,說是有紅十字會的人聯係他們,想來前線救援普通百姓,想要請我帶隊,我就來了。」

馮瞿氣在的地下轉圈:「他們算什麼東西?請你帶隊你就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老子在前線拚命,難道還要把老婆也拖進戰局?!」

顧茗也不是頭一天知道這個男人直男癌,不過這幾年症狀減輕,卻仍然是大男子主義,如果不是顧茗向來獨立自主,說不定他都恨不得把人鎖在後宅子裡才算完。

「也不是他們要拖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顧茗不想馮瞿遷怒於別人,壓抑著心頭煩躁說:「我本來也沒想一定要到最前線來找你,隻要跟在聯軍後麵救助流民就好,可是阿瞿,你有沒有去街上看看?所過之處搶掠成性,竟無不敗之屋,不毀之室,許多地方連門窗台凳、床帳櫥箱、以及米麥雜糧盡行劫去,這哪裡是打仗?這是縱兵成匪!」

馮瞿眸光深幽晦澀:「……你來前線,不是記掛著我,而是為了這些不相乾的人跑來找我算帳的?」

顧茗一噎,頗有種馮少帥胡攪蠻纏,你跟他講道理,他要跟你談感情的錯覺:「我有這樣說嗎?」

馮瞿神色愈加冷峻:「你沒有這樣說,但你是這樣做的!」

「我不是沒有記掛你,但是……」

馮瞿聲色俱厲打斷了她,似乎麵對的是個負心薄幸的人,滿目傷懷之色:「我把你捧在手心裡如珠似寶的疼著護著,生怕你受一絲委屈,旁人給你受的委屈都恨不得十倍百倍的還回去,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

顧茗:「……」總感覺拿錯了劇本,她拿的是現實向的劇本,而馮少帥……拿的是偶像劇。

也不知道是她冷靜世故還是後世的思想觀念深入己心,那種為了一人顛覆一城,以千萬人的性命為代價的愛情並不能換來她的感動與死心塌地,而是毛骨悚然的寒意。

「阿瞿你要講道理好吧?」

「我寧可你跟我不講道理!」

顧茗:「……」她到底為何要挑戰非人模式,跟偶像劇男主談戀愛?馮瞿瞧著長的人模狗樣一表人才,竟然長著個戀愛腦?!

「阿瞿,你仔細想,聯軍一路打過去,一路流民逃竄,百姓吃食無著,性命難保,將來就算你們治理地方,難道就於財政賦稅有好處了?總不能竭澤而漁吧?」

馮瞿如何不懂這個道理?

可數家聯軍共同討盧,也不是他一人作主的,別家軍隊沿途搜刮搶劫,馮軍自也不能例外。

他向來治軍嚴謹,攻打玉城的時候還與百姓秋毫無犯,有別於曹大傻子的暴政,才能安撫曹氏五城的百姓。讓他暴怒的不是顧茗指出了聯軍搶搶劫的事實,而是她冒著生命危險為了不相乾的人來前線做說客,指責聯軍搶劫,卻不是因為牽掛他而來,實在讓人挫敗,當初娶她是不是娶錯了?

這個沒心肝的!

「竭澤而漁也是我的事兒,用不著你管!」馮瞿虎著臉轉身走到了門口:「你老實在這裡待著,等我抽出空派人送你回玉城!」

房門「哐」的一聲闔上了,顧茗頭痛的朝後一靠——真是雞同鴨講。

她講的是聯軍沿途搶劫,馮瞿講的卻是她的來意,還是夫妻成婚之後頭一次吵架。

馮瞿大約是有意而為之,顧茗坐了會兒推開門,門口守著兩名臉生的親衛伸槍攔住了她:「夫人,師座有令,您不能離開這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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