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景厲帝京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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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爺死了。」

月明星稀, 夜闌更深時分,江雲哲如鬼影一般從窗外躍進少將軍府, 足尖輕輕落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動作輕盈得甚至沒有驚起一點燭火的搖曳。

而燈盞旁坐著一人,那人一身玄衣,幾乎與身後的夜色融為一體, 正就著燭火擦拭著手中銀槍,銀槍刃鋒而利,銳意逼人。

江雲哲輕功極好, 可以說是獨步天下, 就連京淵也未必能及他,但在他開口說話之前,京淵便察覺到了他,直到江雲哲開口道出七王爺的死訊,京淵擦拭的動作才微微頓了一瞬。

「以你的醫術——」他開口, 聲音平淡道, 「也救不回來嗎?」

江雲哲搖頭:「他中毒太深, 縱使有大羅金仙出手也難以活命, 我為他續了一個時辰的命, 好讓他有機會與親信交代遺言。你是不知道,我還沒出親王府, 外頭就被禁軍給圍起來了,就這麼一個時辰啊我都差點回不來。」

京淵又道:「可惜了。」

江雲哲問他:「聽你這話,似乎有惋惜之意?」

「我不該惋惜嗎?」京淵雖是這般說著, 可燭火中,他的臉龐被火芒照印的格外深刻,也分外的冷漠,「他的才華不啻於太子,若為帝,必定是個好皇帝。」

江雲哲聞言笑了一聲,卻又不像在笑,他坐到京淵對麵,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潤喉:「可你會願意讓他當皇帝嗎?」

「不願。」京淵也不隱瞞,「這天下,我必須得到。」

他立起銀槍,望著刃麵上自己的麵龐:「但我也不會殺他。」

「你當然不用殺他,反正多的是人想叫他死。」江雲哲說,「對了,九王爺也死了,賢妃攥著的那雷藤散放在糕點裡,那毒本來想下給七王爺的,結果被蕭霽寧給吃了,他備受冷落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親王府裡頭的人照顧他也不上心,死了一夜了,第二日才叫人發現。」

江雲哲嘆完氣,又接著絮絮叨叨地給京淵說:「不過也算是報應吧,賢妃那兒子,就老三,蕭霽安也死在去皇陵的途中了,聽說妻兒也一並被殺,身首異處,禮部的官員瞞了整整一年!昨日賢妃被爆出做了毒害七王爺這等惡事,禮部才敢顫顫報上,聽說賢妃知道後便吐了血,估計也沒幾日可以喘氣了。」

「京少將軍,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江雲哲見他嘴巴都說乾了,京淵還是在擺弄他那支銀槍,就忍不住問他,「你一直在弄你這銀槍是怎麼回事?」

「殺人。」京淵告訴他答案。

「殺誰?」江雲哲奇怪。

「皇帝。」京淵開口,語氣輕描淡寫,就像要宰一支雛鳥般。

「又殺皇帝?」江雲哲挑眉,「你不才殺了蕭霽燁嗎?」

蕭霽燁曾是二皇子,前兩年才登基的,結果上位沒多久就被七王爺揭發,說是雲鴻帝身中劇毒駕崩仙去是蕭霽燁乾的事,滿朝嘩然,但如今蕭霽燁已是皇帝,除了逼他禪位又沒的辦法。

結果京淵這廝倒好,二話不說就當朝斬了蕭霽燁的首,踩著一地的血漠然而立,眼睛都不眨一下,緩緩開口道:「此等賊人不配為帝,在下不過是行京家的職責,守衛大蕭江山罷了。」

京淵聞言隻道:「殺蕭霽燁,是奉了七王爺的命。」

江雲哲嗤笑罵他:「你當死人不會說話你就盡情甩鍋啦?七王爺明明是勸你不要奉蕭霽燁那等暴君為帝,你倒乾脆,直接弒君,換個人做皇帝。這四皇子當皇帝也沒幾年,你又要殺人家了?」

京淵又道:「我現今要殺蕭霽清,是奉蕭霽風的命。」

「哎喲,你還是給我說說五王爺的原話吧。」

「蕭霽風告訴我,七王爺和蕭霽寧之死,皆是蕭霽清下的毒,此等賊人不配為帝,望我恪守京家的職責,守衛大蕭江山。」

「你當初殺蕭霽燁就是這麼說的。」江雲哲搖頭嘖嘖感嘆,「唉,七王爺要是當時就做了皇帝,他現今也不一定會死啊。」

不過這樣的話江雲哲也就隨口一說罷了,七王爺不會做皇帝的,他縱有文官支持,可是手上沒有兵權,京淵是欣賞七王爺,但他也不會支持七王爺登基,否則這大蕭江山何時才能落入他的手中?

「皇室也沒幾個人了,下一個登基的就是五王爺吧。」江雲哲道,「這人也是狡詐,明明是他殺的七王爺和九王爺,卻將這汙水潑到四王爺身上,白白給了你一個日後殺他的理由……」

京淵任憑江雲哲如何嘮叨,他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大蕭自雲鴻帝駕崩,便已幾乎是四分五裂,二皇子自恃有徐君悔為靠,擁兵登基,但沒一個皇子服他為帝。表麵上都是尊稱了他一聲皇上,可私底下早在遠離京都的州府豢養起了私兵。

等到四王爺登基後,其餘親王更是直接割據而立,雖然仍隻有一個親王的名頭,可誰不知,諸位親王中根本無一人聽中央號令。

國家分裂動盪,這對大蕭百姓沒有絲毫好處,卻十分利於京淵在暗中培育自己的勢力,且因著京家身上的謝皇恩之毒,沒有皇帝會太過忌憚於他。

想那五皇子蕭霽風當初是何等信任紀星明,等登基後還不是因著他功高震主而疏遠了,隻更信京淵一些,命京淵駐守京城,派紀星明戍守邊境。

五年後,突厥進攻大蕭,紀星明力守邊境抵禦突厥軍團而戰死沙場。

說來也是奇怪,紀星明身死的那場戰役,隻死了他一個將軍和數十名士兵,消息傳入京城後也不見皇帝蕭霽風有多傷心,隻是派了位新將繼續守衛邊境。

隻有皇後聽聞哥哥去世,傷心不已,慟哭三天三夜後便小產了,落下一個剛成型的男胎。

而蕭霽風派去的新將用兵之材也遠不及紀星明,帶領五十萬大蕭將士竟也抵不過三十萬突厥士兵,被突厥打得潰不成軍,僅一月邊境便失守。加之大遼自麗妃與八皇子死後本就不再與大蕭交好,便直接撕毀盟書與突厥聯軍,肆侵大蕭,長驅直入,直逼京城而來!

蕭霽風再無其他辦法,隻能將兵符交予京淵,期望京淵能夠守住大蕭。誰料京淵兵符一到手,便抽劍斬下了五王爺的腦袋。

滿朝皆驚。

蕭霽風無子,膝下僅有兩位公主,這些年大蕭皇室不知為何,頻頻有人暴斃喪命,蕭霽風登基之後,除了長公主搖光還活著,雲鴻帝所有的九子五女,皆數喪命。

百官正在商議著是讓年紀大些的長公主繼位,還是讓蕭霽風留下的兩位公主之一繼位,但還沒商議出一個結果,京淵便手握斬下五王爺首級的劍走上皇座,漠然坐下。

此意為何,不言而喻。

彼時大蕭無皇子王爺可以繼位,又逢突厥大遼聯軍入侵,現今恐怕隻有京淵一人能夠護住這搖搖欲墜的大蕭江山——哪怕從今往後,「大蕭」之名不復存在。

百官無奈,隻得齊齊跪下,對京淵俯首稱臣。

翌日,京淵身穿帝袍登基,改國號為「景」,國號:永玨。

他也不負曾經的大蕭百官——如今的景朝的臣子所望,禦駕親征,不僅將突厥大遼從邊境擊退,還反攻入突厥,在殺至突厥首都時卻忽然撤軍,改路攻打大遼。

大遼國力比突厥弱,突厥已不敵京淵,更何況大遼?於是大遼撐不住半月便願繳械投降歸順。

自古戰場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便是降兵不殺。

然而在遼軍投降後,京淵仍是殺了十萬遼軍,據說遼軍的血幾乎流淌成河,一路流到了突厥首都。

京淵從突厥首都撤軍時,並未留一位士兵看守突厥被他打下的土地,可是他撤軍之後,那些土地就算無景朝將士看守,突厥也無一人膽敢踏上他們曾經的土地,蜷縮在首都不敢出來。

待京淵將大遼吞沒後,他才兵臨突厥首都。

他不進攻,隻是帶著景朝百萬鐵騎等在突厥的城門外。

突厥王聽聞遼軍投降也被京淵斬殺,便寧願戰死,也不肯開城門投降。

可一些突厥百姓卻懼怕京淵,熬不住景朝百萬鐵騎兵臨城下的壓迫,紛紛走上城牆躍下自盡。突厥首都外屍骨成山,突厥王不忍百姓如此自殘,便自出城門,當著京淵的麵自盡身亡,隻求京淵放過他的子民。

京淵眼睜睜地看著他流血而亡,才麵無表情緩緩道:「朕本就沒打算殺你們,早日投降不好嗎?」

話盡,便率軍回朝。

原先京淵殺盡十萬遼軍時,景朝還有言官敢死諫京淵,說他冷心無情,而且京淵登基之後,搖光長公主和蕭霽風留下的兩位公主也不明慘死,一些曾是大蕭臣子的景朝官員,便心有不滿,覺得那是京淵所為。

除此之外,大蕭民間也漸漸有些聲音,說永玨帝殘暴酷戾,凶虐濫殺,他連斬前朝三位皇帝就是最好的證明。

然突厥首都此事過後,景朝百官無人不畏懼京淵,再無人敢進言,民間也無人敢議論皇帝。

皇宮中但凡是京淵路過的地方,宮人們皆是跪伏於地,無人仰頭看一眼皇帝的模樣,更別說是與京淵說話,而大臣們除了上朝請奏時顫聲講兩句以外,也無膽與京淵多言。

舉國上下,就隻剩江雲哲一人還能正常地與京淵交流說話。

他如當年在少將軍府潛入房間一般,蹬窗進了京淵的寢殿:「我在京城中扒了二十八戶人家的瓦片,才聽到一戶人家在偷偷說你是地獄惡鬼轉世,喜歡剝人皮活飲人血。」

「好剝人皮?也不算全錯吧。」彼時京淵正半倚著明窗,看著一本祭文集,聽到江雲哲這麼說便從鼻間發出嗤音,開口道,「不過正是因為有你常常揭瓦,民間才會有永玨帝會常派暗衛偷聽民間話語,一聽到有人說他壞話,便會割了那人舌頭的流言。」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那是長久不說話導致的。

江雲哲無奈,問他道:「你又何必呢?」

京淵的確剝了一人的皮,那人是個貪官,他私訂重稅壓迫當地百姓,竟致使當地百姓冬日也無衣物可以禦寒,生生凍死了數十戶人家,這事才鬧大報到京城。

京淵親自處理的那位貪官——他叫人剝了他的皮,而後扔至雪地裡,也叫他嘗嘗這活活凍死的滋味。

「國有國法,你按法律懲治不就可以了。你這樣做,隻會叫自己名聲越來越差,就像遼軍,你明明——」江雲哲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他想起自己過往數年裡和京淵說過無數次,可京淵從來不聽。

京淵的確殺了十萬遼軍,可那是因為十萬遼軍和突厥聯軍入侵大蕭後奸淫擄掠,殘害近三十萬大蕭子民。之所以傷亡如此慘重,是因為大遼撕毀盟書太過突兀,百姓們見到遼軍在突厥軍後出現,還以為是鄰國的盟軍來救他們了,便開了城門迎接。

遼軍以他們這不是投降為借口,將數城的百姓糟蹋致死,連突厥軍都沒有這般殘忍,所以他才怒極,殺了十萬遼軍為那些百姓報仇,卻也沒殺一個普通的大遼百姓。

而突厥軍打就打了,沒有背信棄義,也沒殺太多降軍俘虜,所以京淵率軍到突厥首都時,是真沒打算進攻,就等著突厥王自己投降,他也讓士兵喊了「投降不殺」。

結果突厥王自己怕沒了臉麵不肯投降,不許將士開門,自己還殺了不少想投降百姓,將他們扔下城牆,還四處散播說就算投降也會京淵殺了的話,才逼得城中突厥百姓絕望,紛紛跳城自盡。

況且突厥王是被他們皇室自己的人看不下去了殺的,和京淵半點關係也沒有,他看著突厥王死後嘲諷的那些話更是無稽之談,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傳到京城便成了現在的樣子。

想到這裡,江雲哲忍不住問京淵:「京淵……你這樣做,就沒想過你死後的名聲會如何嗎?你有想過以後的史書會如何記載你嗎?」

「沒想過。」京淵老實道,「我也不在乎。」

江雲哲聽他所言,也無話可說。

沉默半晌後和京淵道:「京鉞病了,情形不太好。」

「吊住他的命。」京淵翻了一頁手中的祭文集,「別讓他死在我前頭了。」

不過隨後京淵想了想,還是決心去地牢看一眼京鉞——畢竟他也有很久沒見過他了。

而去見京鉞那會,京淵還特地穿了龍袍,踏入並不陰暗的地牢。

京鉞被關押的地方環境很好,他也被好吃好喝的養著,隻是數十年來,他吃的都是同一桌菜式——他殺了京淵母親那晚,京淵生辰宴上的菜式。

京鉞一見京淵,就開口問他:「京淵,你後悔嗎?」

京鉞問的是京淵後不後悔殺了景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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