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雲水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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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信也從這一刻的回憶開始,充滿了無盡的惆悵和悔恨之意,在寇謙之的筆下,一段曾經黑暗而又不堪的歷史映入了陳慶之的腦海。

南北朝時期也是佛道兩家相爭的頂峰時期,寇謙之創立的北天師道在北魏呼聲越來越高,終於達到了北魏朝廷也不得不重視的地步,那時候的寇謙之剛剛擊敗了天竺高僧跋陀羅,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天人高手,他的天師道信徒廣布南北,萬民稱頌,最終寇謙之也被當時的北魏太武帝宣旨入宮了。

信中寇謙之提到「悔不該當初不聽先生勸誡」,原來水先生提醒他太武帝非明君,此去隻怕會事與願違,但想著可以由此將天師道進一步發揚光大的寇謙之並沒有聽從水先生的建議,水先生也在與寇謙之不歡而散後選擇了隱姓埋名離去。

寇謙之意氣風發去麵聖,彼時的北魏因為佛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與日俱增,而倡導因果往生的佛家理論大大阻礙了北魏朝廷想要征兵南下的野心,太武帝在宰相崔浩的建議才挑中了寇謙之,其實是打算以天師道來鎮壓佛門,隻是那時候的寇謙之還不明白,歡喜之下接受了國師之位,北魏順理成章開始大行推廣天師道,並以離經叛道、禍國殃民的理由爆發了「武帝滅佛」,北魏僧眾、信徒幾乎死傷大半,就連那時的白馬寺都被毀於一旦,最終也導致了佛道兩家徹底破裂。

寇謙之反應過來後屢次勸阻朝廷卻都被一一駁回,心灰意冷的寇謙之隻覺得悔不當初,自己一心想要創建一個為民行善的天師道,卻最終還是淪為了朝廷鎮壓的一杆槍。

寇謙之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佛道破裂他深感不安,在書信中他寫明當時的自己一度想要自殺謝罪,但沒想到消失許久的水先生又一次出現阻止了他,那一次是二人最好一次長談,水先生告訴寇謙之佛門道家本是一家,佛門起源更早,道家紮根本土,看似水火不容其實本身教理都是向善博愛,為黎民百姓解除苦難,他告訴寇謙之天師道是要安定人心,勸人行善,至於百姓信佛還是信道都不可強求,他雖然希望天師道可以越來越壯大,但不可以此為執念。

那一次長談後水先生就隱居莫乾山再不出世,而後悔難當的寇謙之不滿北魏大肆屠殺佛門,於是辭去國師位置轉而傳道南朝建立「南天師道」,也在他的幫助下龍虎山天師府重振旗鼓,而北天師道失去他後逐漸在北魏失去人心,後來孝文帝崇佛,加上為了安撫百姓動盪人心,於是佛門又在北魏興盛,寇謙之才算彌補了些許愧疚。

在書信最後,寇謙之說自己已經是彌留之際,雖然水先生說過此生再不相見,但他隻想水先生可以回信一封,讓他帶著此生唯一知己的寬恕離開人世,但可惜最終卻是沒能如願,也許那名弟子途中遇害,亦或者不慎丟失,總之這名曾經叱吒風雲的寇天師,最終也隻能帶著無盡的悔意和遺憾與世長辭,而那座鬱鬱蔥蔥的莫乾山裡,也有一個似乎對世道失望透頂的老人,如山間溪水一般寧靜而又平淡的生活在深山之中。

五十年滄海桑田,時過境遷,這兩個曾經心懷大誌的年輕人,也在歲月的無情下將一腔熱血沉寂了下來。

陳慶之一言不發,帶著有些沉重的心將信紙放回信封,那是一段五十年的回憶,也是一段五十年跌宕起伏的人生挽歌,不論如何,這個故事都令他感到惋惜,惋惜功虧一簣的寇謙之,惋惜至死也沒能相見知己,惋惜盡管時過境遷,可如今的世道依舊是那麼的不堪入目。

寇謙之傳道南天師府,而時至今日當初的天師府也發展到了現在的正一教,三座道場、八大門派之首,陶弘景也成了南齊國師,歲月仿佛一場輪回,無情地將曾經的挽歌再一次吹響。

陳慶之想起正一教那虛偽的嘴臉,想起他們甘願做朝廷鷹犬的模樣,想起如今依舊水火不容的佛道之爭,不知道寇謙之如果看到現在的場景會作何感想,但他覺得,這並不是他一個人造成的錯誤,而是人心,在麵對權勢和欲望時,總是那麼的弱小和低廉。

「或許先生會想看到這封信吧」陳慶之輕輕說著,作勢就要將書信放回懷裡,忽然他又看到了那張小紙,心中一動將小紙緩緩攤開。

「兄長,見字如麵,我已餘生無多,時至今日卻常常想起昔日你我二人遊歷天下之景,兄長當日種種所言令人嘆服,弟終生難忘,最終你我二人分道揚鑣、事與願違,其中種種我已寫明信中自不多言,然在這將死之際卻仍是心中抱憾一事,昔日在兄長指點之下,弟終踏入天人之境,而從中領悟這「雲水令」卻終其一生無法找到傳人,臨終到了我已不報可傳希望,隻是此令畢竟有兄長心血,弟思來想去,不如交給兄長,若兄長他日遇到可造之才大可以傳授與他,若無人傳授,也算寄托弟之思念贈還兄長,了卻此憾事」。

陳慶之順著字跡看到最下麵,卻是隻有幾行娟秀小字,「如雲之悠、如水之澈,天地同念,萬物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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