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引起關注(1 / 2)
耳朵邊傳來慘叫的一瞬間,霍譽非整個大腦都蒙了一下。
然後猛地從顧騁懷裡掙脫出來,拚命拽著他領口把外套、毛衣、襯衫一件件扒了下來。
淺藍色的加絨外套被丟在地上的時候,整個背麵已經全部都是一片一片的黑色碳化。
他整個人都看起來過分的冷靜,動作卻凶狠的令人害怕。扒掉了顧騁的衣服之後,也迅速的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用最裡麵貼身的襯衫卷成一團,從上到下把顧騁所有裸-露出來的皮膚都仔仔細細擦了,同時一遍遍跟他確認:「疼不疼?疼不疼?有沒有哪裡疼?」
顧騁臉色也有點白。
但他還算冷靜,霍譽非每問一次,他就搖頭說一個「不疼」,然後又加一句「你不要怕」。
整個大廳已經混亂成一團,耳朵邊好像依舊不停的傳來哭泣和尖叫的聲音,但是霍譽非已經什麼都聽不見。濃硫酸的威力實在太過可怕,幸好這是醫院,也幸好醫生反應迅速。
不知道多少盆生理鹽水沖下去,顧騁的脖子到後背上終於徹底了沒有了那種滑膩膩的手感,霍譽非卻依舊沒停,直到醫生忍不住提醒他已經完全沒事了,再這麼潑下去顧騁就要站不住了。
他動作才一停,好幾秒之後,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整個大廳已經亂成一片,幾個移動床連帶著輸液器翻到在地上,以他們為中心空出了好大一片空白的地帶,地麵上已經鋪滿了液體。
不遠處,一個穿著牛仔褲的中年女人被消防兵用凳子壓在地上,拉了一條消防管不停的沖水。
而他身邊不遠處,擠擠挨挨的圍著一群護士。
那是宋譽萊的方向,霍譽非心裡一沉,迅速趕過去,撥開人群。
「姐!」
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宋譽萊轉身就撲進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霍譽非這才注意到,地上正在做急救的那個人是尹哲和一名女護士。
他們很快就被送到了急救室。
警方的排查結果也出來,大樓裡根本沒有什麼炸-彈,都是應梅東在虛晃一槍。之後那名向他們潑硫酸的中年婦女,也就是應小芳的母親——劉章書,被搶救過來之後,也承認了這一點。
這時候幾乎已經沒有人再關心應梅東了,短時間內軍總醫院還沒有辦法恢復正常的秩序。
劉章書的目標根本不是宋譽萊一個人,為了造成更大的社會騷亂,她一次性準備了六個濃硫酸做成的簡易液體炸-彈,在向四麵八方扔出去之後,把最後一個向自己嘴裡塞進去。
但也立刻被警-察製服了,劉章書不死心,立刻捏炸了手裡的硫酸,往警-察身上甩過去。結果也造成兩個年輕警-察局部重度燒傷。
受傷最重的是一名護士,當時正扶著移動床轉移病人,在硫酸彈被朝著病床丟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用手臂去擋了一下,因為住院部中央供暖,她隻在護士服外麵套了一件薄薄的毛衣開衫,當即就被碳化,之後就是胳膊上的皮膚迅速發白、皺縮,根本來不及碳化就大麵積脫落。非常慘烈。剩餘的幾名醫護人員和病人都隻是受到波及,情況沒有那麼嚴重。
和這名護士一起送進急救室的人是尹哲。
他和顧騁一樣,下意識就用後背擋住了潑來的液體,但是卻沒來得及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意識到那些東西是什麼,直到看到那名女護士的慘狀,隱約覺得背上一熱,才開始拚命的脫衣服。
幸好他和顧騁一樣,都是半夜裡匆匆從外麵趕來,衣服很厚,才僅僅隻是受了重傷。
顧騁大概是運氣最好的一個,直接被百分之九十五的濃硫酸潑在背上,檢查之後,僅僅隻是頭發大部分碳化,其他地方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今天晚上醫院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沒有好心情,即使是這樣,醫生給顧騁昨晚檢查,還是非常慶幸:「福大命大啊。」
轉而對霍譽非道:「幸好你反應快,臨危不亂,小夥子還在讀書?你將來肯定是個人物。」
然後看看他們兩個,感嘆道:「真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誰是誰的福星。」
顧騁已經被霍譽非從上到下不放心的抹了一遍碳酸鈉,這種天氣,半夜三更站在漏風的大廳裡被從頭到腳澆了無數遍冷水,到最後如果不是害怕自己倒下去霍譽非擔心,他根本已經徹底站不住了。
等到檢查完畢之後,顧騁就直接倒在了病床上,渾身上下都已經凍木了,沒多久就開始發高燒,整張臉漲紅,目光遊離。
但是他還記得抓住霍譽非的手。
因為霍譽非雖然表現得冷靜、非常冷靜,但其實他心裡特別慌。
每隔幾分鍾就要過來扌莫扌莫顧騁的額頭,捏捏他的耳朵,試一試脖子後麵的大動脈。
顧騁就安慰他:「沒事,沒事,你不要擔心。」
沒幾分鍾就這麼來一遍,直到他燒得徹底撐不下去,不知不覺睡著了。
霍譽非就坐在床邊,盯著輸液架上掛的藥,用毛巾給他擦手心腳心幫助降溫。等到一大一小兩個袋子全部都輸完,請護士來拔了手背上的針,才站起身出門。
沒有人想到,應梅東所謂的「引起關注」竟然是用的這麼激烈的方法,而他們也確實成功了。半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件就已經驚動了b市當局,並且自上而下傳達了消息——這件事一定要從頭到尾徹查清楚、犯罪分子也務必受到應有的懲罰。
因為劉章書的行為太過惡劣,造成了四名醫護工作者和兩名執法者受傷的結果,很難不被報道出來。
被報道出來,然後呢?
霍譽非靠在由病房改造成的臨時審訊室之外,仰頭看著天花板想。
應梅東的目的是什麼?
輿論?
應梅東想要通過輿論達到什麼目的?
他最大的目的難道不是應小芳嗎?
有人在幫他?
沒有人在幫他?
不可能,如果明天的輿論出現不明風向,就一定有人在幫他。
或者根本不需要等到明天,霍譽非現在就能確定這一點。
應梅東和他的妻子劉章書計劃好了一切。
一個人用自殺來吸引眼球,同時放出安置炸-彈的謠言製造混亂,而另外一個人趁亂發起襲擊,通過這一起惡**件來引起關注。
所以一定會有後續。
應梅東想要得到的是什麼?
幫他有什麼好處?
幫他有什麼壞處?
誰有這個能力?
誰有這個意圖?
……
他把問題一個一個列舉出來,心裡漸漸勾勒出一個大致的範圍。
然後拿出了手機。
正在這時,之前引領他上天台的那名警-察拉開門出來,對霍譽非說:「現在可以了。」
霍譽非點點頭,站直身體,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這時候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
但是承受了極大壓力的警局已經在全力破案了。
經過及時沖洗和搶救,劉章書已經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她坐在病床上,右手被拷在病床上,那張和應小芳十分相像的麵孔上麵無表情。
警-察在向她問話。
問她行動的動機、目的、意圖、同夥,讓她最好「老實交代」。
她通通不肯開口,好像整個人魂兒都被抽走了一樣。
問話的是老警-察了,參加工作二十多年,向劉章書這種死鴨子嘴硬的,遇到過不知道多少。這種人最怕的就是「磨」,隻要時間花到了,她遲早要心理崩潰。
但是他們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
就光是事發的半小時之內,局長的電話就要給打爆掉。
局長的電話暴了,他的電話還能好嗎?
他們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破案,因此在查明了劉章書的女兒和宋譽萊的同學關係之後,就想請宋譽萊來協助破案,作為突破口。
但是被霍譽非拒絕了。
他表示,宋譽萊現在的狀態不適合。
但是他可以。
於是他現在在這裡。
霍譽非一進來,警-察就問她:「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劉章書抬頭看了霍譽非一眼,眼睛閃爍了一下,忽然搖了搖頭。
霍譽非嘴角帶笑,靜靜的注視著她:「你確定不認識我?」
劉章書看著他一言不發。
霍譽非皺了皺眉,忽然又鬆開了:「那麼你一定聽過『宋譽萊』這個名字吧?她是我的姐姐,她的男朋友為了保護她,被濃硫酸重度燒傷,現在還在手術室裡接受搶救。而另外的那個為了保護病人的女護士,不知道胳膊還能不能保住。還有,為了阻止你自殺的兩位警-察,也受了重傷在接受治療。所以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不認識我?」
劉章書的眼睛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忽然轉到一邊。
她不看霍譽非了。
回答卻沒有改變,仍舊是那麼冷冷的一句:「不認識。」
一邊的警-員一直在關注著霍譽非的情緒,這時候就倒了一杯水,請他坐下,什麼都不要說,再配合一下。
霍譽非接過水杯,放在手邊的桌子上。
首先說:「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