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千難萬難、伏擊金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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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兩個年輕人都快步來到床前,虎目含淚,望著床上之人的憔悴的病相,既心疼又焦急。

「翻兒,你也回來了……」嶽和蒼白的臉上強擠出幾分笑容。

但他已經虛弱的有些說不出話了。

嶽家先前還有過四個兒子,隻不過都早早夭折了,直到嶽飛才活下來,順利長大。

在他六七歲的時候,家中二老又生下六兒子嶽翻,或許是有了嶽飛這個轉運的兒子,嶽翻也沒有夭折。

嶽飛自幼便不凡,天生神力,嶽和又非常重視這個兒子,為他請來老師來教導他讀經史,並勤練書法。除了練習文章,嶽飛對兵書還非常感興趣,經常翻閱研讀。

他外祖母楊氏也聽說了此事,還特地請了一位名叫陳廣的武師指導十一歲的嶽飛刀槍。但不過兩年時間,嶽飛就已經精通刀槍,到了陳廣教無可教的地步。

後來他又跟著周侗學弓箭,天生神力的嶽飛不僅可引弓三百斤,而且差不多學盡了周侗的本事,幾乎箭無虛發。他還從周侗那裡學得了棍棒、拳腳、腿法等等武功,後來周侗去世,嶽飛才返家,尋了個遊徼的差役。

但由於性格原因,沒乾多久就被上司同僚排斥回來,隻得在家種田。

近些年湯陰並無什麼大災情,按理說隻要踏實種地,若碰不上貪官汙吏盤剝過狠,也能過得不錯的日子。

但偏偏又攤上如今這金人入寇之事,不僅田種不成了,連老父都有了性命之危……

就在嶽飛、嶽翻兩人跪在嶽和床頭痛哭的時候,門口聲音攢動,一個衣著樸素、但姿容艷麗的女子攙扶著一個老郎中走了進來。

看這老郎中行走間的態勢,其身體恐怕比床上的嶽和還要不堪,但這時候被叫到,還是堅持著來看病。

「劉郎中……」

嶽飛急忙起身迎上去,將老郎中攙扶過來,後方的嶽飛的母親姚氏也被嶽飛的長姐攙扶著走進來。

「劉郎中,我們家老爺的病……」

上了年紀的老郎中似乎有些耳背,沒聽到姚氏的話,而是借著有些昏暗的燈火一一查看嶽飛帶回來的草藥。

其他人一下子不敢說話,不敢再出聲打擾他了。

但看了半天,老郎中還是在眾人希冀的眼神中搖了搖頭,這下大家的麵色一下子黯淡下來。

「鵬舉,這兩樣不是藥材,隻是路邊尋常的野草,這是野蘇麻,發汗解表,可以治暑病,但於用禮先生的傷勢卻並無大用……」

老郎中以手指一樣一樣地指著散放在桌上的藥材,其中雖然有些有效的,但卻沒有救命的。

嶽和的傷勢不僅是簡單的刀傷,以前在地裡勞作時身體中的隱疾也被這傷勢引發了出來,異常復雜、一發不可收拾。

老郎中不過是個村裡的行腳醫生而已,醫術說不上多頂尖,家中存的藥也沒多少,恰逢匆忙撤入山中,更是損失了不少,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

所以嶽飛、嶽翻兩兄弟這才想要出去尋郎中、尋藥。

而兩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附近的大村永和村,但沒想到到了之後,永和村早就被金人屠戮一空、付之一炬,什麼也沒剩下。

兩兄弟不甘心空手而歸,又在回來的路上采了些草藥,但現在看來也沒什麼用。

老郎中抬頭,看著這兩人的表情輕輕一嘆,繼續道:「況且你們就算采到合用的也不行,以老夫的本事要治用禮先生的病,其中少不了幾味要炮製許久的藥材,就算如今采到,以用禮先生的病情也撐不到將藥材炮製好的那一天。」

「要麼就直接買到那種藥,要麼就請來醫術更高明的郎中,方可救他。」

他越是說,房中眾人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這兩樣東西若放在平常也不難找,但放在眼下……那可真就是叫人無處去尋了。

這附近十裡八鄉的,除了他們孝悌裡一個村尚存之外,其他的恐怕都沒在金人的馬蹄下了。

要想再尋什麼藥材、郎中的,隻能往縣城跑。

可依金人這凶蠻勁兒,焉能知道縣城還能不能保全?沒辦法,他們在如此深山老林中避禍,安全是暫時安全了,但也同樣陷入了閉塞中,對外界的形勢基本上什麼也不知道。

縣城離這裡不近,而他們也不敢走大路,隻能從山林小路中穿行,這一來一回,兩三天是打不住的。

萬一跑過去,連縣城都被金人攻破了,成了一地殘墟,那不就白跑了?

而且就算縣城還在,以如今外邊這風聲鶴唳、金虜滿地跑的局勢,想必縣衙裡的官老爺也不會放外麵的流民進城。

若有金虜的女乾細也跟著混了進去,賺開城門,那一城人豈不是危矣?

就算萬一萬一,城還在,而且城中官員願意收攏外麵的流民,讓嶽飛他們進了城……買藥一事同樣也玄乎的很。

戰時必定會有傷員,城中的藥鋪可能早就被衙門另類征調了。

他們可能不會管別的藥材,不管百姓風寒日用之類的藥,但處理刀劍傷口之類的金創藥肯定是要被盡數收起來的,嶽飛等人就算想買可能也沒地兒去買。

至於請個郎中回去……那更是有些不切實際了。

這根本不是錢不錢的事,就看外麵這兵荒馬亂、金虜遍地竄的架勢,哪個郎中敢閒著沒事到處跑?

那不是自己往陰曹地府的門頭子上撞嗎?

但即便有萬般困難,某些事也是不得不做的……

「去縣城!」

嶽飛的每個字都如釘子一般,深深砸進每個人的心裡。

望著他麵上的堅毅的神情,在場六神無主的眾人都鎮定了幾分。

嶽翻也咬著牙道:「我和兄長同去!」

縱有千難萬難,當兒子的還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病死在床上,什麼都不做不成?

房內眾人無一再言,姚氏看著自家兒子的臉龐,目中雖泛著淚光,但也沒出聲阻止他。

前麵一連夭折了四個兒子,對第一個活下來的兒子自然是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要說不疼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嶽飛還如此有出息。

但姚氏並非慈母多敗兒的那種慈母,此刻即便再心疼擔憂,也並未攔阻嶽飛實現他的「孝」。

唯有方才攙扶著老郎中進來的小婦人望著嶽飛,想說些什麼,但望著一屋人的態度,又低下了頭去。

既然已經定下要出發,依嶽飛的性格也就不再多耽擱了,更何況此時的嶽和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越是耽擱,能救活他的希望就越低。

在寨子中草草吃了一頓飯之後,嶽飛與嶽翻兩兄弟就帶著行當準備出發。這次出去兩人並沒領太多人,隻是多帶了兩匹馬。

此去路途遙遠,又不是去殺人劫貨,自然是人越少越不容易被金兵發現。而且到了地頭,若是聚的人太多,很有可能引起縣城兵將的警惕,到時候又是一樁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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