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鳳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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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依舊在我身邊,隻是白天才會出現,給我穿衣服,做紅燒魚,那魚也不知哪裡來,味道甚美,好幾次我都忍不住要撲上去,去因為千櫻在旁邊盯著,隻等學著人樣,拿著筷子一點點地吃。

千櫻說我最近表現良好,而且還和小白他們將院子修好,允許我在靈鷲台玩。那邊是無盡的雲海,少有仙家路過,因此,每日我都會駕著南羽的白鳩在上邊玩。

這一日,我坐在白鳩身上,風吹過我臉頰,帶來一陣肉香,我抱著白鳩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白鳩發出一聲慘叫,因痛控製不住平衡,直朝前方撞去,我定睛一看,那遠處竟然駛來一輛白玉馬車。

白鳩整個撞在車身上,一股強大的氣場將我們兩個反彈回去,我被拋到空中,然後滾向雲端。

遠處傳來辟邪一聲咆哮,它化作閃電帶著千櫻朝我沖來,然後將我穩穩抓去。

千櫻騎在辟邪身上,擰著我的衣服,厲聲道:「你咬那白鳩作甚?若非這兒有結界,你要是摔下去,這天界層層仙氣足以讓你粉身碎骨。」

「白翼鳥肉聞起來好香。我就想試試它好不好吃,誰知道,它那麼怕疼。況且,這兒怎麼摔得死我?」

說完,我突然想起那馬車可怕的結界,於是回頭看去。

在我的的視野中,如一張被水浸染的黑白山水畫,隱隱可見一個綽約的身影立在天邊。

我的世界一片灰白,然而看到這個女子時,一股強烈的壓迫撲麵而來,我忍不住後退一步,甚至強迫打開靈識想要將她看清楚。

灰白的世界愕然出現了一點紅,像梅花落在未化的白雪上,隨著她的靠近慢慢放大。

同手一樣白的衣衫,猶如茫茫的雲端,漂亮乾淨,墨色的頭發簡單地在後腦綰成一個花型,其餘的則自然落下肩頭,少許搭在身側,使得那女子的側影更加唯美纖細,襯著茫茫雲端,竟有些不真實。

線條柔美的下顎上方,是一張冷艷的唇,我看不清色彩,卻能想象它猶如野風中開放的薔薇,孤傲清寡。如瓷的皮膚,垂著一雙靜若伏翼的美眸,待抬眼看來,隻覺得那雙眼,猶如綴滿繁星的夜,幽深寧靜,遙遠而不可靠近。再看去,卻又覺得那雙眼,猶如淒淒含霧的碧湖,深情脈脈。

那柔柔看來的目光,隔著眼中那一層如淚的薄霧,落在千櫻身上。

我抬頭看向千櫻,千櫻突然抬手捂住月匈口。

而他目光仿似被那女子鎖定,在她深切注視下,根本移不開分毫。

那女子一樣望著千櫻,目光仿似穿越了千年,看盡了塵埃落定,安然寧靜地看來,那原本孤高勾起的唇,隨著兩人的長久對視,亦慢慢平緩,似要說著什麼。

可最終,卻隻是微微一抿,化成一抹溫柔的笑,猶如春日細雨,悄然落在身上,道不盡的溫柔。

而她眉心那點梅花印記,卻似活了般,襯著她深切的目光,竟生出一分美艷淒迷。

那女子扶著馬車站在雲端處,從始至終,目光亦未曾移開千櫻一瞬,她雙手靜然地交疊,白衣飛舞,出塵縹緲,恰似夢境伊人蓮步走來。

千櫻有些吃力地吸了一口氣,似廢了好些力氣才移開與她的對視,卻最後又落在那女子月要間的玉上。

我不懂兩人目光飽含的情愫,卻認得那塊玉。

那塊玉,我曾在千櫻的短笛上見過,唯一不同的是,那女子的玉是一尾倒掛的魚,魚嘴向下,綴著瓔珞,十分好看。

時間就這樣靜默,好似整個世界都要靜止不動,停留在了這一刻。

而那女子還靜靜地望著千櫻,整個靈鷲台上,沒人在說話,我內心煩躁不安,特別是那女子的容貌,黑白但是清晰得讓我害怕,體內的妖力蠢蠢欲動,我慢慢蹲下身子,本能地擺出攻擊的姿勢。

寧靜的氣氛中,油然多了一份蕭殺,辟邪亦發出一聲不安的咆哮。

南羽揮動了手裡的羽扇子,朝那女子行了一個大禮。

「南羽見過鳳傾仙子。」

我眨了眨眼睛,若是要南羽仙君行禮,那仙位比南羽還高?

我警惕又好奇地看著那叫鳳傾的女子,見她目光半晌才從千櫻臉上移開,緩緩落在南羽身上,莞爾點頭:「南羽仙君。」

她聲音乾淨清冽,沒有一點雜質,聽上去遙不可及。

待說完,她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千櫻身上,然而,千櫻不知何時已經收回目光懶洋洋地趴在辟邪身上,麵色有些疲累。

一旁的南羽清了清嗓子,笑問道:「鳳傾仙子此次出宮,未帶侍女?」

可那女子卻似未聞,而是款步朝我們走來。

她立在千櫻幾步開外,唇邊笑容溫和優雅:「這便是千櫻殿下吧?」

千櫻睫毛一顫,懶懶地掀開細長漂亮的眼眸,看著近在身前的女子,卻在剎那,手指抵著眉心,神色痛苦。

身旁辟邪也發出嗚咽聲音,我能感覺到那是一種焦慮和不安。

我忙起身看向千櫻,發現他另一隻手竟然握成拳頭,千櫻是在害怕嗎?

我走上前,仰望著他的側臉,擔憂地問道:「千櫻,你怎麼了?」

他轉眸看向我。緊鎖的眉漸漸化開,深邃的眼瞳也變得清明如鏡,我似看到一個少女靜立在雲端處,沐著陽光,溫暖祥和

半晌,他微微一笑,朝我伸出手:「走,我帶你回家。」

我腦中轟然一片空白。五百年前,在寵物領養所,那人就那麼和我說。

而我身子一輕,已被他帶於身前,坐在辟邪身上。

辟邪此時也安靜下來,搖了搖尾巴,發出高興的聲音。

「你剛才咬白翼鳥,是餓了?」

看那白鳩躲在南羽身後警惕地望著我,千櫻低聲詢問道。

「嗯。」

「上次我怎麼說的,不可亂咬。」

「你說的是不能亂咬人。我咬的是鳥,不是人。」

「嗯……」

躲在南羽背後的白翼鳥,朝我發出不滿的抗議聲。

千櫻哭笑不得,抬起手指,將我的眼布重新係好:「以後,鳥也不準咬。」

「哦。」

我點點頭,回頭望著這再也熟悉不過的臉,如果千櫻真的是主人,那我再也不惹他生氣。

或許,隻是千櫻想不起,他是我的主人罷了。

「剛才紅綃沒有給你做吃的?」

「我說要吃清蒸魚,她說這上界沒有魚,因此回龍宮去抓魚去了。」

「那好,我們回去等她做魚吃。」

說著,招呼了辟邪,欲離開。

「殿下。」

鳳傾依舊站在原地,清風拂發,目光安靜地看著千櫻:「多年前,我在靈鷲台丟失一支短笛,呈白色,上麵綴著一枚魚型玉佩,殿下可有看著?」

千櫻目視前方:「南羽,那笛子恐怕是仙子的。既然仙子找來,那你也不用麻煩親自送還回去。」

南羽一聽,忙從懷裡掏出那支用盒子封印好的笛子,他正愁還這笛子要去鎮妖塔,這不,竟然有人親自找來,趕緊奉上。

檀木盒子打開,一支白玉短笛安靜地躺在黑色絨線上,碧綠的魚型玉佩,紅色的瓔珞,和自己身上掛著的一模一樣。

我瞧著那笛子,眼底閃過一絲惶恐和不安,似乎想起了千櫻在通天塔內氣吹笛子的情景。好在……桃園山安在。

鳳傾雙手接過,低垂著睫羽,深深地凝望著手裡的笛子,許久唇邊多了一絲溫和的笑。

那種笑,很多年後我才明白,原是久別重逢的神情,才那樣讓人溫暖。

靈鷲台,白玉飛過,銀色馬車上的珠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回頭,看見那女子依舊安靜地站在遠處,低眉凝望手心。

回到未央宮時,紅綃站在門口,空氣中還有美味的魚香。

那桌子上,竟然擺放好了各種清蒸和油炸的鮮魚。

「哇,婢女,你比星星和六娘還厲害,會做這麼多的魚。」

看到這麼多吃的,我抱著婢女開心地說道:「謝謝你。」

紅綃先是一愣,可眸色又有片刻的陰鬱。

她埋著頭:「既然喜歡,那婢女天天做給你吃好了。」

沒等她說完,我已經跳上桌子,一口叼住一整條魚,然後吐出一堆魚骨,看得紅綃目瞪口呆。

「年年!」

正當我意圖橫掃整個桌麵時,門口傳來一聲清冽的咳嗽聲。

我手一抖,裝作沒有聽見,繼續大快朵頤。

「貓年年!」

這聲音聽上去像是生氣了,我不甘地吞了吞口水,然後悻悻地回頭看著正板著臉走進來的千櫻,笑嘻嘻地道:「婢女做的魚很好吃,你要吃嗎?」

「紅綃,打一盆水,拿一副碗筷,替年年把手洗了。」

「你如今是人形,就該有一副人形的樣子。今天你要是學不會拿筷子,學不會坐著端碗吃飯,那這些魚,我就讓南羽給你丟了。」

我看到千櫻那張熟悉的臉,隻得咽下去,十分痛苦地拿起筷子。

食物掉了一桌,可我就是用不會筷子。

「殿下,仙子到底年幼,這拿筷子不用急於一時。」

旁邊的婢女忍不住替我求情,就連南羽也實在看不下去,道:「看美人吃飯是一種享受,看貓年年學吃飯,那簡直就是忍受。」

「殿下,紅綃說得沒錯,貓年年幼小,來日方長,我們可以慢慢教。」

「殿下,殿下。」有了南羽求情,我忙放下筷子,學著南羽的狗腿腔調,「貓年年還幼小,來日方長,我們可以慢慢教。」

千櫻冷哼一聲:「你知道來日方長什麼意思?你若是知道,那今兒就不用學用筷子,明兒再學。」

我求救地看向南羽,則看到他在空氣裡畫了圈圈,然後拉得很長。

「就是……來了一個太陽,長得又方又長。」

「啪!」

千櫻一口茶噴在我臉上。

我重新洗了把臉,雙手握著筷子,花了四個時辰才吃完一條魚,到最後,十指直接抽筋了。以至於睡覺時,我使不出力氣對千櫻摟摟抱抱,隻得一個人哼哼著翻來翻去,時不時眨著眼睛委屈地看著他。

他靜靜地靠在旁邊看書,偶爾回我一聲:「睡著了就不疼了。」

鬧騰了一會兒,我終究抵不住疲倦,沉沉睡了去。

睡夢中,感覺到有人在揉搓我的手指,動作十分輕柔,我忍不住開心地咂了咂嘴。

夜色中的鎮妖塔,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若隱若現,此時,剛入夜,古神獸竟然發出一聲聲惶恐的咆哮,似乎有什麼妖孽欲出動。

陰冷的風似利刃一樣從鎮妖塔吹來,切割著千櫻白色的袍子,他半眯著眼眸瞧著那出口,但見雲霧閃開,明月從頭頂落下,一個人緩緩前來,沐著月光,那張艷絕天下的容顏越發清晰。

眉心一點梅紅,慢慢放大,讓腳下一片雲海化成漫天飛雪,一時間,千櫻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蘇禾,你聽,下雪了。」

「下雪?下雪也能聽到?怎的本尊聽不到?」

那女子手持短笛站在前方,目光深深看來,似有千言萬語。

迎著那目光,千櫻第一次覺得鎮妖塔的風,切著臉生疼。

「殿下,明日八千仙家將共赴瓊樓宴,大賀殿下成功毀滅通天塔。在此鳳傾提前恭賀殿下。」

千櫻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在那矗立在天界的鎮妖塔,耳邊又響起一個模糊的聲音:

「天界若敢將你帶走,那我蘇禾,定然修得通天塔一把焚了整個天庭,將你救出。」

雲霧盡散,天邊一群仙子飛過,一揚手,灑出漫天銀沙,形成一片璀璨的星海。

「哇,星星,好漂亮的星星。」

一個歡快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清脆悅耳,明媚動人,千櫻回頭尋去,看到靈鷲台上站著一個紅衣女孩兒,一邊揮動手臂,一邊朝那群仙子追去。

千櫻一抬手,身下的辟邪發出一聲長嘯,飛至女孩身前,將她拎在自己身前。

「千櫻,你看,好多星星,那些仙女織了好多星星。」女孩兒一手拿著一顆海星,一手指著天空那輪半圓的月,「是不是月亮圓了,你就帶我去東海接星星?」

「明天本宮要去瓊樓台,你和辟邪就待在這靈鷲台讓紅綃陪著你,哪裡都不準去。若是聽話,月圓之日,本宮便帶你去東海。」

東海。

疲憊地回到東海,紅綃化成一尾鯉魚,朝東海禁忌處遊去。

到處都是蝦兵蟹將在巡邏,費了好些力氣紅綃才躲過追查,來到了一處漩渦。

漩渦的附近,或許是因為結界的關係,水流緩慢,且溫暖宜人。紅綃潛入漩渦處的一塊巨石裡麵,撥開層層海藻,看到一隻比人體還大的貝殼,當下大鬆了一口氣。

手撫在貝殼之上,她精疲力竭地趴在上方:「明天就是瓊樓宴了,我一定會找機會的。」

待了一會兒,又用海藻將貝殼遮住,她潛了出來,不由得看向漩渦深處。

漩渦中間,有一處安寧的溫泉,溫泉周圍,放滿了鮫珠,它們發出奪目璀璨的光澤,將漩渦照耀得比水晶宮還美了幾十倍,放眼看去,猶如夢境。

而中間的溫泉裡,瑩瑩碧水中,盤著一條罕見的藍色小龍,它閉著眼睛,像是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它形體非常漂亮纖柔,身上每一片龍鱗形狀完美,倒映著碧水,發出藍色的光澤,美得奪目。

她待在這兒已經五百多年,卻是在前段時間,突然看到了這條藍色的龍,而且,正是因為如此,這無人問津的漩渦外,竟然派出重兵把守。

即便沒人說,她也知道,此時被關在裡麵的周圍是誰——七太子,龍葵。老龍王最心疼的小兒子。

據說,這天界最美的人兒是千櫻,最神秘的女人是鳳傾。而龍族,則有一個叫龍葵的太子,且不說他容貌如何,隻聽說,他出生之日全身泛著罕見的藍光,當下驚動了整個龍族。

藍——是海的顏色。

紅綃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能親自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太子殿下。

雖然未看到他的人形,然而,單是這龍形已經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了。

正在此時,那條睡著的小龍竟突然睜開了藍色的眼睛,然後發出一聲尖叫,揚起尾巴,試圖沖出漩渦裡的結界。

他哭聲急切,身體不停地撞著結界,眼睛寫著害怕和惶恐。

紅綃不知道這位太子殿下夢到了什麼,本想遊過去看個究竟,卻看到不遠處聽到動靜的龍公主急忙趕了過來。

她進入結界,一把抱住龍葵的脖子,安慰道:「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醒了?」

小藍龍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姐姐,發出可憐兮兮的嗚咽之聲,尾巴不停地甩動,似乎是耍橫,又像是在撒嬌,也更像是在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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