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龍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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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櫻站在幾丈開外,冷冷地看著紅綃,他凝碧色的雙瞳映著眉心一點桃紅,整個人散發出可怕的妖邪之氣,一時間,紅綃隻覺得渾身劇痛難忍,似乎有一把巨大的手正在將自己擰捏,毫無掙脫可能,最後虛脫趴在地上,才驚覺自己百年修為瞬間消失了。

紅綃虛弱地抬起頭,模糊的氤氳的視線裡,千櫻殘忍冷漠地轉身離去,未說一字。

張開手心,那粒護心丹,依然完好無損。

若非那隻妖精在瓊樓台一鬧,她怎的有機會借著未央宮侍女的身份,以替玉兔仙子取藥進入金陵藥君殿內,偷得這枚護心丹。

紅綃淒然一笑,也罷,百年修為,換得一枚護心丹,值了。

事過數日,可一想到那雙可怕的眼睛,絲絲縷縷的寒氣便蔓延四肢百骸。

她深知千櫻廢她百年修為,卻未殺她,並非開恩,而是因為她是千櫻未婚妻龍三公主的人。

對啊,今日是中秋之夜,太子龍七的及冠之日,早在幾個月前,那老龍王尋回走丟的太子時,便向各路仙家廣發請柬邀約他們近日前來慶生。

紅綃忙轉出珊瑚石頭,朝漩渦處遊去,

她驚訝地發現,那困在漩渦中沉睡的藍色小龍竟然不見了。

這……這怎麼回事?

紅綃甩著尾巴,竭力地朝那漩渦靠近,然而,那漩渦發出的力量讓她連續後退了幾步,再加上被千櫻剝奪了五百年的修為,她如今法力薄弱,完全不能靠近漩渦。

不一會兒,一道藍色的光從漩渦裡出來,劃開層層海波,所過之處帶起如流星般的璀璨光澤。

那道光快速前進,將周圍海底景物照得一片明亮,光的驟然出現,方引起海底精靈的一片騷動,紛紛跟隨那光前進,紅綃定睛一看,那海水中恣意遊曳的光帶,竟然是一個身著白色衣服和一頭藍發的少女。

那藍色的頭發宛如水中海藻,長及月要間,隨著少女身形遊曳前進,那頭發亦漾出唯美的線條,更讓眾人驚奇的,她竟有一雙藍色的眼眸。

那雙神情含笑的藍色眼眸,比海更深,卻比天更淨,襯著卷長的睫羽,又比那雲還柔。

隨著她身形的遊動,一隻海星從她衣中跳落,掛在那線條完美的白皙脖頸上,她垂眸一笑,乾脆將海星拽在手裡,另外一隻手一帶,整個身形如光前行。

海底的魚蝦紛紛被少女容顏震驚,方以為看到鮫人,然又是一驚,那鮫人雖貌美,可周身哪有這少女那瑩瑩藍光和靈動的氣息。

方醒悟時,卻見那少女衣不帶水地急切離開了海底,朝東邊遊去,眾魚蝦紛紛跟隨,前方更有魚蝦停駐,方將少女圍觀。

可她卻毫不停滯,衣帶又是一揚,身形翩然若流波,竟然沖入海麵,踏浪前行。

她赤足立在浪花之上,衣闕帶風,渾身沐浴著柔和的藍色光澤,一雙眼眸深切地盯著西方,臉上笑容在波光下更是明媚驚艷。

浪至岸邊,少女踩著水,走到東海臨岸的一方礁石上,捧著那海星屈膝坐下,安靜地凝望著西邊。

海風拂起她的藍發,她睫毛微顫,卻是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了什麼。

眾魚蝦這才驚醒這少女是要上岸,忙護在她周圍,紛紛勸住。

一群雲母齊擺舞著裙擺,企圖吸引少女目光,將她引下水:「姑娘,這岸邊靠近人類,很不安全,你快下來吧。」

少女將海星捧至月匈前,清秀絕美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羞澀笑道:「我在等人。她說了,會在我及冠之日,到東海來尋我,然後娶我回家。」

聲線乾淨清澈,但眾海物卻都能聽出這竟是一個少年。

大家又是一驚,以為這少年說笑:「你是男的,怎麼讓人家娶你?」

「那有什麼關係,嫁娶之事本就是兩情相悅,生死一生,攜手到老。哪裡在乎她娶我,還是我娶她?」

少年笑答,目光依舊凝望著遠方,手更小心翼翼護住海星。

「你看,這都中午了,那娶你之人確定會來?」

少年眼睫彎彎,笑得十分明艷動人,微卷的長發在海風中飛舞,美得讓眾人移不開眼。

但是他卻毫不在乎眾人的打擊,隻是道:「我相信她會來。她說話向來算話,就算今天有事耽誤了,那我就等到明天,明天有事耽誤了,那我就等到後天。」

「你就這麼相信她?」

一條金色的小魚蹦出水麵,好奇地問道:「你等的那人,應該來自陸地吧,據說陸地上的人說話最不能相信的,而且很危險。」

「不,她不是人類。」少年想起那人,笑得十分幸福,「她是一隻妖。以前,我說我喜歡吃桃子,每一年她都會去摘最好的桃子給我吃。每次有人想來抓我,她都會趕在之前,把那些壞人全部除掉,然後帶著很多東西回來哄我開心。她以前對我說過不會讓任何人抓我走,而她做到了。」

哪怕是被千櫻抓住,她都奮不顧身地來救他。

「你一定是瘋了?我們海族可不能和妖精打交道的。而且,現在妖界亂得很,他們啊,比人類還可怕。」

「是啊,是啊,現在妖界一片大亂呢。」

「你回去吧,別再這裡等了,一定等不到的。」

「為什麼等不到?」少年依舊看著遠方,藍色的漂亮雙眸充滿了堅定,笑得明艷動人,「我五百年都等過來了,哪裡還怕這點時間呢?」

紅綃瞧著那少年手裡的海星,突然驚醒,難道,這是……那龍七太子?

今日可是那七太子及冠大宴,老龍王更是邀請了八千仙家前來歡慶,若太子走丟了,龍宮豈不又是大亂?

紅色的尾鰭甩動,紅綃忙朝龍宮方向遊去,行至半途,忽見一抹祥雲從頭頂掠過,紅綃渾身驟然發冷,急切地躲在珊瑚後麵。

那是南羽仙君的祥雲,若如此,千櫻殿下也要參加歡宴?

太子千櫻是龍宮未來的女婿,今日龍七太子生辰,他沒有不來的理由。

想至此,紅綃打了個冷戰,不敢靠近龍宮。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大哭大叫,可醒來後,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是未央宮的一隻玉兔,名貓年年,一歲,靈智剛開,沒有法力,正在學人走路,學用筷子吃飯,學穿衣識字。我本屬月宮鳳傾所有,後來主人千櫻見我可愛便將我收養。

我雖然是一隻兔子,但是卻討厭吃胡蘿卜和白菜,最愛的是紅燒鯉魚。

我最愛的地方是天庭最西邊的靈鷲台,那兒白雲似海,傍晚更是有仙子飛過,將夜幕綴上繁星。

每到傍晚,主人便會帶著我騎著辟邪,悄然跟隨那些仙子,我心裡則期盼著能掉下一隻星星讓我撿到,然後偷偷地藏在房間裡,夜裡點燈。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靈鷲台的仙子越來越多,她們時不時地從頭頂飛過,一天來返多次。

好些時候,有些仙女總會忍不住望著我,待我抬頭,她們又總會掩麵羞澀地離開。

我回頭好奇地問主人,主人則是冷著一張臉,看著我寫的字道:「她們那是被你的字嚇著了。寫得太醜,重新寫。」

在靈鷲台多半是主人陪我,有時候也會隻有我和辟邪,那個時候,我總忍不住偷懶,或者趁著辟邪眯眼打瞌睡時,在它臉上畫烏龜。

今日一大早,我就被主人從他身上扒下來,然後扔在了辟邪身上。

「貓年年,本宮警告了你多少次,睡覺的時候,不準像樹懶一樣趴在我身上。」

路過靈鷲台的那些仙女兒,見到我時都會微微俯身,然後笑靨如花地喊道:「玉兔仙子。」

未央宮常和我一起捉迷藏的小仙童則會拉著我的手,高興地喚道:「哇,年仙子,你又找到我們了!」

連那常常用鼻子呼吸的南羽仙君見我,至少會皮笑肉不笑地哼道:「喲,這隻笨兔子,衣服又沒有穿好!」

隻有我的主人,千櫻殿下,才會如此粗魯野蠻將我一次一次地從他身上拽下來,然後壓著聲音,咬牙切齒喊著我的全名。

當我滿心委屈地向南羽仙君哭訴時,他則翹起蘭花指彈了彈我的眉心:「喲,笨兔子,竟然會用成語了!」

我才了解,野蠻粗魯是成語,不過,南羽仙君警惕地看了看我主人的寢殿,然後悄聲對我說:「但是,可千萬別讓殿下聽到你這麼形容他。」

「為什麼?」

「以前我們的殿下可是波瀾不驚,心若止水,頑固不化……」南羽仙君說了一通亂七八糟的詞,最後看著我,眼裡湧出一絲慘痛,長嘆了一口氣,「罷了,這都是歷史了……未央宮日日受災啊,我們這些無辜的路人啊!」

我茫然地看著南羽仙君,他停止感嘆,轉頭看向我,突然一笑:「好歹你這笨兔子也學會了成語,不枉費我們一番心血。」

他這一笑,竟生一絲驚艷,我忙道:「南羽笑起來比那些仙子還好看。」

南羽仙君忙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臉:「這是當然。」

我突然想起主人,自長夢醒來,他不是在生氣就是皺著一雙秀眉,哪怕安靜時也總是冷著一張臉,如寒冰雕刻,讓人心生畏懼。

「主人怎麼不笑啊?」

南羽瞄了我一眼:「別奢望他笑,隻要你不惹他生氣,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垂著頭,看著自己的鞋麵,哪裡不知道這道理?可是,這幾個月來,為了不讓主人生氣,我明明很努力了,努力地學著穿衣,走路,寫字吃飯,卻未曾見他麵露任何笑容。

「唉……」

我長長嘆了一口氣,南羽卻嘲笑我:「笨兔子,你小小年紀嘆什麼氣?」

我點點頭,道:「我想讓主人開心。」

南羽仙君斜斜睨了我一眼,用意味深長的話道:「誰告訴你殿下不開心了。」

「咦?」

我眨著眼睛,疑惑地看著南羽,他卻扭過頭,手指捏著我肉呼呼的臉蛋兒:「咦什麼,還不收拾一番去靈鷲台,本仙尊可不想成日待在這未央宮。」

我這才想起,今日好似哪個地位很高的神仙過生日,八千仙家都要去道賀,千櫻殿下也會親自前去,留下南羽和我在未央宮。

南羽話這麼說,捏著我的手卻掂了又掂,根本沒有放開的意思:「未央宮將你養胖了啊,這臉蛋兒捏起來可真是肉嘟嘟的!」

那勁道不小,我疼得要喊,

一道冽風掠過,南羽慌忙縮回手,抬頭看向台階處,悠地起身,行禮:「千櫻殿下。」

我站起來,隔著眼布看著主人,這才發現他穿著一身流雲華服,青絲用一隻簪子綰住,周身的雍容華貴。

「主人……」我忙上去,拉住他的手,抬頭卻見他目光落在我臉上,眼底布滿寒霜,我慌忙垂下頭,不舍地放開他如玉的手。

「本宮有些乏了,你代本宮前去龍……」他頓了一下,「祝賀。」

「啊?」

南羽眼底閃過一絲惶恐:「殿下,這可是……」

「還不速去!」

南羽仙君悲痛地看了我幾眼,顫顫巍巍地轉過身,消失在未央宮門口。

我目光落在主人一塵不染的靴子上,又忍不住將目光上移,隻覺方才一見,主人姿容絕艷,很想再看幾眼。

「疼嗎?」

主人聲音依舊冰冷,卻沒有剛才那般淩厲之氣,我展顏一笑,忙道:「不疼,不疼!」

他秀眉一挑,鳳眼俯瞰著我:「你可知我問你哪裡疼?」

我轉了轉眼珠,最後隻得搖頭,卻捕捉到主人眼底閃過一絲慍色,他素手輕抬,放在我耳處,卻又速速收回,轉身回了寢殿,扔下一句:「還不去練字!」

我實在太困,不到中午就趴在靈鷲台上睡著,朦朧中感覺有一雙溫玉之手拂過我的臉龐,待我醒來,卻不見一人,而身邊清輝明月,竟已天黑。

因眾仙都離開天庭去拜壽,不隻是靈鷲台,整個天庭都清冷下來,仰頭看著早就落下的夜幕,明月當空卻沒有一顆星星。

看樣子,連摘星仙子也去赴宴了。

接我的白翼停在我身邊,我剛騎上去,下界傳來一聲劃破蒼穹的長嘯,隨即雲海震動,恍然間,那潔白的雲海一片陰霾,周遭天地變色,寒風卷雲咆哮而來。

白翼被這個突變驚得發出惶恐的嘶叫,載著我趕緊飛回未央宮,小童子們則麵色惶恐地站在殿門口,不停地朝南天門方向張望,沒有發現我回來。

我直接落在寢殿上方,瞧著院中殘花一片,而空氣中沒有主人和辟邪的味道。

卻聽到殿外小白聲音在發顫:「這風怎的刮得如此邪乎?」

「我方才去瞧了,南天門的雲海一片灰色,人界在下大雨。」

「大雨?」小白看著頭頂那輪滿月,沉聲道,「今日滿月,怎麼會下雨?有違天道!」

「雨屬龍宮管轄。今天是龍七太子生辰,人界竟下大雨,難道說,龍宮出事了?」

「難怪午後殿下突然帶著辟邪離開,此時也沒有回來,看樣子龍宮確實是出事了。」

龍宮?原來主人和南羽仙君去了龍宮。

「嗯。」一旁的小藍也附和點頭,「傳說那龍七太子腦子有些問題,離家出走了好幾次,上次就消失了整整五百年,整個龍宮天翻地覆,前幾個月才尋回。」

一道閃電劃過雲海,頓時那烏雲竟沒了明月,隨即又是幾道亮光劃破蒼穹,最後交織成一條龍形,閃過前方,一道道龍吟在雲間低嘯,身後屋簷顫動,樓閣間的長明燈應聲落地,發出破碎的聲音。

我不知為何身心冰涼,駕著白翼,朝南天門奔去。

南天門守衛見我,竟踉蹌後退幾步,眼中還露出驚恐畏懼之色。

我朝他們友好地微笑:「我主人和南羽仙君去了龍宮,此時還沒有回來,我想去看看。」

一個膽大的守衛警惕地看著我的手,小聲道:「今日龍太子生辰,帝君允許眾仙隨意出入南天門,仙子自去便可。」

南天門下,隻要踏出一步,就是下著磅礴大雨的人界,下麵烏雲翻騰,我彎月要,手心掬起一捧雨水。

冰涼的手觸及皮膚,體內一股熱氣洶湧澎湃地在我四肢遊走,卻在匯集於心髒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生生扼製住!

我捂住劇烈跳動的心髒,回頭看向那守衛:「請問,龍宮怎麼走?」

「仙子……穿過雲海,一路往東,便可看見一方藍色的海,那龍宮便在東海之上。」

「謝謝!」

沒等那守衛反應過來,我抑製不住體內那莫名的激動,縱身跳下雲海。

多年之後,我才明白,剛才在我體內奔騰喧囂的那股氣勢,正是被千櫻封印的妖的野性。

那是屬於渴望自由的野性!

脫離天庭雲海的瞬間,白翼接住了我,飛向東海,磅礴的大雨嘩啦啦地落在我身上,捶打著我的皮膚,可我絲毫不覺得疼痛,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暢快,我甚至忍不住張開雙臂,發出一聲聲尖叫,直到精疲力竭。

雨毫無停歇之意,我隔著眼布,用主人教我的方式打開天眼,這才在昏暗的夜雨發現了那片大海。

然而,讓我震驚的是,大海最東邊上空雖然雨勢更強,卻明如白晝。

海的上空瑩光點點,卻是天庭的各路神仙,他們身披銀輝,衣不沾水,有些懸空飄浮,有些踩著祥雲,將一處圍成圈。

嘈雜之中,龍吟不斷,正是從那圓圈處傳來,我好奇地將白翼帶至光圈上空。卻見一方礁石之上坐著一個模糊的人兒,衣服盡濕,長發裹身,顯得纖楚可憐。

眾仙飄浮在他周圍,一仙人靠近,那坐著的人手臂一揮,袖間竟帶出一道強光將那仙人拋入海水之中。

雨水拍打的海麵突然咆哮開來,浪高百仗,眾仙紛紛凝神,飛至高處,堪堪躲過。

而那人兒,卻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礁石之上,任由浪花拍打身軀,喃喃自語:「我不走,她說過她會來!」

海浪呼嘯翻騰,聲聲震耳欲聾,可我天生聽嗅敏銳,竟聽得那少年嗚咽哭泣,那聲音,在海嘯中顯得那麼細弱,不足一塵,卻不知為何又聲聲撞在我心頭。

我愣在半空,聽著他的哭泣,覺得心頭空空如也,好生難過,忍不住駕著白翼朝他慢慢駛去。

不知怎麼的,浪騰中的少年突然停止哭泣,猛地站起來,看向頭頂,大聲地喚道:「年年?」

我渾身一顫,整個人急速下落,突然很想看清那少年模樣。

「年年,是不是你來了?!」

可就在此時,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我身子一輕,被人撈在了懷裡。

一雙手臂錮住我身子,驟地收緊,我頓覺得呼吸困難,疼痛難忍,抬頭則看到主人陰森冷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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