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那絕色女子(1 / 2)
越州,朱河附近一間商肆內,一名青衫男子靜靜地立在窗邊,望著窗外流水迢迢,淡聲問道:「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那黑衣侍衛神色恭敬,拿著幾片文竹書,一條條念道:「端平七年,程耀簽署文書發動一支二千人的戍衛軍襲擊夜南國靈州城,殺了對方一個將軍,搶了一百來個婦女,已找到證據文書。」
「端平八年,截殺了一支商隊,聽說商隊裡頭有大宗的皮毛象牙海珠等珍貴物品,證據是夜南國那邊貨物記錄,與程耀府庫的實物!」
「端平八年,他還從夜南國強擄了一大批壯年男子,如今這些人不知去處!」
「不知去處?」蘇遊扭頭過來,看著他,即便蘇遊麵無表情,可那清冷的眼神已經讓人害怕,仿佛滲著寒光。
侍衛緊張點頭,「回千戶大人,屬下正在派人查,想必很快就結果!」
蘇遊神色一凜,沉默了一會,繼續問道:「我讓你查夜南國王子怎麼入的京?是如何逃脫程耀眼線的,怎麼樣了?」
侍衛回道:「夜南王子化整為零,入境時皆裝扮成商人,隨後一個個分頭穿過越州城,這夥人直到韶州才聚在一起,換了新的過所通過關口,又以新的商人身份隨著一隊運貨商入京!」
「那運貨商是哪家?」蘇遊沉聲問道。
大雍境內,有專職從事商運的貨郎,這些人平日走江湖,頗有幾分膽色和能耐,久而久之,各地都有這樣一支隊伍,還結成了幫派,朝廷有的時候供給不過來了,也會雇傭這批人幫忙漕運。
「一個叫『采藍幫』的商隊!」
「查清楚采藍幫的底細了嗎?」
「查了,屬下找到了其中一個貨郎,嚴刑拷問了一番,他隻說有人給了他們錢,讓他們護送夜南國的人入京,具體什麼情況,他們不知道!」
蘇遊聞言,目色沉沉,抿著唇沒做聲。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侍衛敲了敲門,三下長,兩下短,是為有急事。
「進來!」蘇遊高喊了一聲。
那侍衛立即推門進來,腳還沒站穩,連忙道:「千戶,找到那一百多夜南人的下落了,在尋州的深山裡,那裡頭有個銅礦,屬下查驗了一番,那銅礦並不在朝廷的官冊裡!」
蘇遊眉毛陡然一凝,「這麼說程耀在私自開礦?」
兩個侍衛對視了一眼低了低頭沒說話,暗道這個程耀太無法無天了。
「你們繼續查一查程耀這些年在越州還做了哪些事!」蘇遊交待道。
「是!」二人利落地退了出去,
蘇遊這才在案下將這邊的情形寫成迷信報於皇帝知曉,寫完信交給心腹侍衛,立即八百裡加急送往京城。
京城關於狀告程耀的事終於傳到了越州城。
越州城的百姓私底下議論紛紛。
「聽說夜南國的王子都告到了皇帝那了,可是聖上好像並不太放在心上,至今也沒任何管差來捉拿程都督呢!」
一件酒樓裡,一些吃飽喝足的客商在那聊著。
「可不是嘛,皇帝信任程家呀,咱們大雍立國百年來,可曾見過哪家權貴像程家這樣,兄弟子侄個個身居高位,榮華富貴,享受不盡的!」
「不對,不對,這樣也不是個事啊!」
越州地處西南邊境,天高皇帝遠,敢議論朝廷之事。
「你們可還記得一年半前,靈州銅礦那邊死了一幫人的事?剛開始,程三爺強行征調了不少民夫去那開礦,結果死了四十個,有人鬧到了官府,官府哪裡敢管程三爺的事,那件事被強壓下去了,聽說如今有人暗中潛入京城,拿著程三爺私開礦藏的證據去京城告狀呢!」
「結果呢!」大家紛紛被這話給吸引了過來。
「你們猜怎麼著?」
那人喝了一大口酒,壯了膽子繼續道:「狀子遞了三司,結果聖上不痛不癢地讓譚閣老來處置這件事,可見是明擺著庇護啊!」
「嘖嘖…」
眾人紛紛搖頭。
「莫非,這私礦是得了聖上首肯的?」有人拍了腦袋想到。
「切,如果真的是聖上首肯,為何不走官府渠道,硬要瞞著呢,整個天下都是聖上的,瞞著有意思嗎?」一人憤憤反駁。
「……」眾人不說話了。
程耀在越州盤踞了近三十年,越州早就是程耀的了,這裡頭的商家百姓多少都不恁程耀,程耀私下加高關卡的商稅,大家麵上討好,心裡憋了不少怨恨。
酒樓裡不少人聽了這話紛紛搖頭,實在不明白聖上為什麼不處置程耀這麼個惡霸。這種人就是朝廷的惡瘤。
等到眾人搖頭喪氣地散去後,酒樓一間雅間內,一個帶著帷帽的女子生生捏碎了一隻杯子!
「可惡,這樣都動不了他!」那女子咬牙切齒,要不是麵上帶著輕紗,定然能看到她憤怒痛恨的麵容。
坐在她旁邊一個小男孩,眨巴眼睛望著她,「娘,誰可惡啊!」他捧著一隻雞腿正咬得歡,嘴邊滿是油水。
都好久沒有吃到這麼豐盛的午餐了,小男孩眼裡都是興奮之色。
那女子聞言聲音立即緩和了下來,她憐愛地扌莫了扌莫兒子的頭,安撫道:「乖,與你無關,你好好吃,吃飽了,跟娘一起去對付惡人好不好!」
「好!」一聽是對付惡人,小少年頓時眼冒精光,越發興致勃勃地啃雞腿。
這時一直默默看著她們母子倆的中年人緩聲道:「你真的準備出手了?」眉宇間不乏擔憂。
女子扯掉帷帽露出一張絕色容顏,傲然抬了抬下巴,道:「我要親手殺了他!」
「不!」男子眉峰一凝,立馬反駁道:「不能殺了他,主子說他還有用,你忘了,要把他送入京城!」
女子聞言臉色垮了下來,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男子長長籲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咱們推演一下,以求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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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平十一年六月初六,天氣燥熱不堪,白晃晃的抬眼照的人睜不開眼,不少巡街的武侯都在武侯鋪裡打扇納涼,嘴裡罵著粗鄙的話,痛恨老天爺不肯閉閉眼,讓這毒辣的太陽消停一會。
正午時分,連知了都在樹上打盹,白花花的大街寬闊縱長直通越州城南門。唯有少數幾個岣嶁的老人擔著擔子帶著蒲帽緩緩靠著街牆行走,他們時不時擦著汗,靠在牆上歇息一二,吐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月匈口後,又繼續行走。
有一個老漢挑著一筐桃子,還有半框蘆蒿,仿佛是往市肆方向去,他路過一個街牆下時,愣是撐不住借著那街牆唯一一點陰涼,站著喘口氣。
他將擔子放下,拿著蒲帽扇風,高深的顴骨下嵌著一雙漆灰的眼眸,正怔怔望著南門方向,好像遙遠的南門那邊,有一些黑影慢慢擴大,應該是一大夥黑騎正在駛來。
看來得早點拐個彎,進入橫街才成,老漢連忙將蒲帽往頭上一帶,正要低頭去挑擔子,卻見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孩跪在一塊白布上,正眼巴巴流著口水望著他框裡的桃子。
老漢見小孩長得水靈可愛,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皮膚白皙稚嫩,穿著雖然老舊洗白卻不髒,不像一個乞兒,就連跪在地上時,還墊著一塊布,仿佛怕弄髒了似的,這麼講究,為何來乞討。
老漢還是不忍心,伸手挑了一個又大又紅的桃子在自己身上擦了一幾把遞給他,「來,吃吧!」他憐愛地望著孩子,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這與那黝黑布滿皺紋的臉形成鮮明對比。
這個時候,老漢看到了小孩子身邊還跪著一個女人,剛剛那女人低著頭別人看不太清她的容貌,可自他遞給小孩桃子後,那女人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絕色的麵容。
老漢倒吸一口氣!
太漂亮了!
平生所僅見!
他再望了望那個吃的正歡的小孩,臉上不禁抽搐,難不成這是母子?
如此漂亮的一個女人居然淪落到帶著孩子來街上乞討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