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難舍難分(1 / 2)
白堅這一陣都在府內養尊處優,幾乎足不出戶,整日作詩畫畫,倒是跟個閒散的士子差不多。
乍然聽到殷逸造訪,他也隻是冷冷淡笑,「不見!」
下人將他的話傳到了門房,偏偏殷逸大著膽子闊步走了進來,直奔白堅的書房。
白堅在書房內作畫。
「白大人倒是有興致!」殷逸負手走了進來。
白堅頭都沒抬,筆耕不輟,盡力描繪著筆下那山坡的黑皴。
「殷公子叫錯了,白某已無官身!」
「哈哈!」殷逸大笑了一番,「白大人雖被革去官職,可是聖上並沒有降旨怪罪,白府安然無恙,可見他日定有東山再起之時!」
白堅沒做聲,任他說道。
「當然,如果聖上不起復大人,還有太子殿下呢!」殷逸斜眼睨著白堅,試圖發現他神色的波動。
可是白堅沒有任何表情,不過殷逸還是不相信白堅會甘心閒賦在家,白堅驚才艷艷,一個他頂整個內閣,他自詡滿腹經綸,哪裡甘心做個釣魚翁,遲早是要登上內閣之首的。
「殷公子還是頭一次當說客吧!」白堅冷冷笑道,手上動作不緩,點了點黑墨在山峰頂上密集撮了幾下,一座茂密的山峰躍然紙上。
殷逸苦笑一聲,「是,這是我第一次當說客,我是誠心的,白堅,我今日來目的很簡單,我要你跟我聯手,扳倒洛王府!」
聽到洛王府三個字,白堅終於筆下一頓,原本山上的密林倒是被這麼一頓,成了一塊石頭。
白堅盯著那石頭看了半晌,覺得也有意趣,哼笑了幾聲,終於放下了筆。
「這才像殷逸說的話嘛!」
殷逸神色一頓,隨即哈哈大笑。
二人就這樣坐在了書案兩旁,白堅的侍從倒了茶,又都退了下去,寂靜的書房內隻有二人呼吸的聲音以及碳火燃燒的聲音。
如今是初冬,北方的天氣很寒冷,沒準過幾天都要下大雪呢。
兩個人各喝了一杯熱茶,方才開口說話。
「這陣子朝中的局勢想必你都知道了,我覺得大都是荀筠的手筆!」殷逸捏著茶杯望著白堅。
白堅默然點了點頭,閒適地靠在後背椅上,雙手在一旁的炭火上烤著,不動聲色。
「荀沖能當上五軍都督這裡頭荀筠定然出了不少力,可見他們二人合了夥,所以我今日才來找你,希望你我聯手製住洛王府,白堅,我想必你也明白,一旦洛王府得勢,你就沒了前程,甚至還有性命之憂!」殷逸分析道。
白堅側臉在碳火的映射下越發堅毅,明明黃燦燦的,那沉寂的目光卻讓人發冷。
他望著那四處擺動的火苗,一個字都沒說。
殷逸是個急性子,也是乾脆的人,他沒有白堅這麼內斂深沉,見他久久不言語,就催促道:「白堅,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你有什麼好考慮的,再不動手,你跟我一樣是坐以待斃!」
白堅這才轉過頭來,幽幽看著他,「你不是喜歡葉昀嗎?」
殷逸一愣,奇怪白堅突然問這個,「這有什麼關係?」
「既然你喜歡她,為何想要去毀了她的生活呢!」白堅怔怔望著他,聲音低沉而沙啞。
殷逸瞳仁一縮,驀然明白了白堅的意思。
「你……」他氣急了,指著白堅道:「正是因為我喜歡她,所以沒法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所以我要爭取她,你呢,該不會你也喜歡她所以不敢去針對洛王府是嗎?」
白堅抿著唇搖了搖頭,清俊的麵容浮上一絲冷笑,「如果按你所說,我跟你聯合,讓葉昀家破人亡,那我是把她讓給你呢,還是搶過來?」
「……」白堅一句話將殷逸所有的話堵在了嗓子眼。
是啊,殷逸剛剛都想告訴白堅葉昀真實身份是蘇允兒,以來引誘白堅出手,可是現在他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等到成功後呢,白堅會不會跟他搶葉昀呢?
殷逸忽然什麼都說不出口。
白堅隻是故意試探他,並非真的要那麼做,他移開目光,繼續垂著頭烤火,聲音卻是清晰地傳了過來。
「我確實一直喜歡那個丫頭,她跟允兒很像,卻又跟允兒性子不一樣,如果說允兒是長在深山裡的蘭花,那麼她就是放在溫室內圈養的蘭花,雖然都是蘭花,可是葉昀卻被嬌貴的養著,性子開朗乖巧,像是被養好了的允兒似的,我更加欣賞甚至更喜歡現在的她。我毀了允兒的生活,還親手殺了她,如今我無論如何不想毀了葉昀的生活,所以,殷逸你走吧,我不會幫著你對付洛王府!」
殷逸愣住了,冷冷盯著他,半晌沒說話。
白堅這番話竟是讓他反駁不了。
他喜歡葉昀,所以想盡辦法想去得到她,白堅喜歡她,卻選擇放手選擇成全。
就這麼錯過白堅這個最好的謀士,殷逸不甘心哪!
他抿緊了嘴唇,思來想去,最後決定耍賴。
「白堅,你就算不幫忙,那就給我出個主意吧!」
白堅幽幽抬眉盯著他,「那還不簡單嗎?京城的洛王府有荀筠在,跟鐵桶似的,你最好是對封地的世子動手,他遠在湖州,你們隨便安個什麼罪名便可,要是跟謀反掛上鈎,不就順帶可以抄了洛王府?」白堅冷笑道。
殷逸點了點頭,無奈嘆了一口氣出去了。
殷逸不知道自己這番動作都落在荀筠眼裡,他剛去白府不久,葉昀和荀筠就在書房內議論開了。
「你現在這麼做,就是想逼著太子走上那一條路?」葉昀問道。
「正是,這可是最好的法子呢!」荀筠冷笑道。
「那湖州那邊怎麼辦?世子在那,總歸比不得你,總有被殷逸盯上的縫隙!」葉昀擔憂道。
「我已經派了人去湖州,嚴密看守在湖州外圍,殷逸弄不出什麼名堂來!」荀筠十分淡定,他早知道殷逸有算計他大哥的想法,他哪裡會不做好準備呢!
果不其然,殷逸幾番派人去湖州造亂,都被人破壞了,他就知道荀筠已經有所察覺,不敢再輕舉妄動,以防被荀筠反咬一口。
正當殷逸愁眉不展,覺得治不了荀筠的時候。
上天賜了良機!
————————
十月底的京城,已經下過一場小雪,雖然不大,倒是昭告了冬天的到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幾分,也來得早了許多。
京城裡的姑娘們公子們都懶得走動,葉昀自嫁入王府後,也就回去過葉家一次,還是匆匆待了一會就走了,看望了一下小弟弟,再去過俞家一趟,倒是在葉昔那住過一晚,葉昔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這一陣子,荀筠倒是沒怎麼折騰葉昀,他一直在忙,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欠一個整合洛王府勢力的時機。
隻要勢力整合,再找個契機,就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
所以荀筠經常深夜才能入房休息。
這一日,葉昀靠在炕上反復睡不著覺,底下燒了地龍,屋子裡還點了紅燭,倒是暖烘烘的,可是葉昀身子不太爽利,她來了月事。
確切地說她心情不太好。
成親兩個多月了,如今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她都著急了。
所以她睡不著,她想等荀筠回來。
人靠在粉紅色的大迎枕上,閉目養神。
大約四更天的時候,荀筠終於回來了,他沐浴換了乾爽的衣衫才入的屋子裡頭。
他知道葉昀小日子來了,怕染了寒氣給她,這一上炕,就發現小丫頭趴在枕頭上,被子都沒蓋齊全,他皺了眉頭,輕輕放下帷帳,準備將枕頭抽走,讓她睡下,哪裡發現剛一動,葉昀就醒了。
結果人家醒了,還滿臉怨氣,愣是抱著大枕頭不肯放。
「傻丫頭,快些睡被子裡,別凍著了!」荀筠寵溺地扌莫了扌莫她的後頸。
「不冷!」葉昀硬生生地回道。
荀筠總算看出小妻子不太高興呢。
他躺了過去,連人和枕頭都抱在懷裡,然後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將枕頭給抽走了,如此兩個人才躺了下來,他將被子蓋住了二人。
「怎麼了?」荀筠扌莫著她的臉蛋,輕聲問道。
葉昀賭氣地埋在他脖頸裡,迷迷糊糊說道:「今日母妃過來看我了,她知道我小日子來了,嘆了一口氣呢!」
荀筠明白這意思了,他失笑一聲,扌莫了扌莫她的頭,安撫道:「我的小心肝,你還小呢,你還不到十五歲,現在懷不上是正常的!」
葉昀嘟囔了一句,沒有爭辯,她本來月事來的就晚,確實還早,可是她小荀筠不小了呀,她突然很想跟他生孩子,哪怕生一堆孩子,她也樂意。
「那…」葉昀嬌聲嬌氣在他懷裡嘀咕。
荀筠憐愛地撥弄了下她的碎發,問道:「那什麼…」
葉昀聲音越發小了,跟蚊子叫似的,「那等我小日子走後,咱們再努力…」
這話意思不言而喻。
荀筠頓時心裡更開了花似的,一把摟著嬌人兒親了一口,興奮道,「這可是你說的啊!」
葉昀紅著臉沒有反駁。
幾日過去,夫妻倆準備好好恩愛,隻是一夜,荀筠的心腹侍衛突然在外頭敲門。
「爺,邊關急報!」
荀筠和葉昀懼是一驚,荀筠示意葉昀先睡,自己二話沒說,穿上衣衫去了外頭書房。
原來是韃靼趁著冬日糧荒突然大舉偷襲賀州雲州一帶。
這是八百裡加急的大事,故而次日一早,京城都收到了消息。
整個朝廷震盪了。
朝堂內,皇帝為了如何應戰煩透了腦筋,召來文武百官商議對策。
皇帝在上頭被太監催著喝藥,底下大臣吵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