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漂白 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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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後院,偏殿書閣。

這個雅致的書閣之中,旁邊一個火爐燃燒,火爐之中的木炭燒的通紅,輕煙裊裊,一股股熱氣蒸騰而出,驅散了廂房之中的寒意,讓廂房之中的人感覺頗為溫暖。

蔡圖聽到牧景這麼說,也沒有客氣,舉起酒盞抿了一口溫酒,炎熱的液體進入喉嚨,舒展四肢,驅散了他心中不少對生死之間的畏懼,讓他感覺之間精神抖擻了不少。

然後他才緩緩的抬頭,眸光頗為奇異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少年郎。

這個身材高大長相卻很清秀的少年郎隻是穿著一身簡單布衣,布衣之間還有幾個補丁,但是很整潔,應該是頗為注意儀表,裡裡外外透著一股讓他無法把他當成一個少年的氣質。

「牧少當家,如今本官已是爾等之階下囚,生死操縱在爾等之手,以牧元中對本官之恨,一刀了的本官之命,很正常的事情,然而牧少當家如此厚待本官,汝可是有所求?」

他決定先試探一下牧景的意圖。

他不是一個傻子,荊州蔡氏乃是一個立足幾百年的世家,分支門房不少,培育的子弟無數,其中不乏才能者,他能從一介庶子之中脫穎而出,做到一方父母官的位置,自有他自己的生存智慧。

之前他隻是被突如其來的危險和死亡的威脅給震懾住了,多少有些回不過神,如今他已經開始漸漸冷靜下來了。

他想了想,牧山若是想要殺他,無需如此麻煩。

既然不是想殺他,那麼牧山等人必然是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一些什麼。

他自然是想活下來的。

可也有自己的一個底線,這個底線不可能跨越,因此他麵對少年牧景的時候,也開始表現的異常小心謹慎。

「縣令大人果然是精明!」

牧景的目光看了看自己酒盞裡麵的酒,這時代的酒大部分都是糧食酒,度數不高,喝起來不烈,而且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不是很喜歡,不過為了暖暖身軀,他還是抿了一口,然後才開口說道:「其實我父親和縣令大人並沒有私仇,當年黃巾起義,席卷天下,舞陰戰役,我們各為其主,沙場上交鋒,生死有命,我們敗了怪不得縣令大人,而今日吾等用計謀伏擊縣令大人,其實也是迫不得已,今年秋季,郡守府的兵馬盡出,四處剿賊,整個秋冬之季節我等未能截取半點糧食,糧食告缺,寒冬臘月,凍死的,餓死的,不計其數,為了生存,隻能冒險出此下策,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原諒!」

他的目的是和蔡圖談判,所謂談判,就是雙方談談,然後下判斷,到底是雙方握手,精誠合作,還是反手散夥,不相往來,這都要談出來。

談判的技巧,牧景這個天才商人還是十分擅長。

該咄咄逼人的時候,必須要強勢。

但是該示弱的時候,決不能的強勢。

他現在的開局,就必須要得到蔡圖的同情之心,下麵才能繼續談下去,不然很難容易談崩的,談崩的代價蔡圖要死,他們也要繼續流亡,都是他們承受不起的代價。

「縣令大人可知道,我們山上一千多號的老弱婦孺,每天吃了是什麼嗎?」

「一開始是野果野菜,可是後來連山上的野菜野果都被摘完了,我們隻能吃樹皮!」

「再後來,連樹皮都吃完了!」

「我們開始餓死,每天都會有人凍死,餓死,我們沒有被子,寒意之中潺潺發抖,老的老人,小的孩子,他們身體根本承受不住寒冷,飢寒交迫之下,死了很多人!」

「……」

牧景處在一個變聲期,嗓音清脆之中帶著一絲絲的嘶啞,在雅致的書閣之中不斷的回盪著。

蔡圖雙眸微微發紅。

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在悸動,他又不是一個冷血動物,如此場景,自然多少有些悲傷,這一股悲傷的情緒是不經意之中的流露出來了,作為舞陰縣令,他是兵,牧山是賊,立場不允許他動搖,所以他很快就冷酷下來了。

「君子不為盜,賢人不為竊,他們從賊,當為反賊,不為朝廷所容,不為大漢子民,有如此之下場,乃是天意所為!」蔡圖板著臉,冷酷的說道:「黃巾反賊,朝廷之患,就算爾等僥幸渡過天意懲罰,吾等也必出兵剿滅,保一方太平,當初你們若是安分守己,怎會有今日之禍,都是爾等咎由自取而已!」

「我有一個問題需要詢問縣令大人,可否?」牧景眯眼。

「請!」

「黃巾反賊,從何而來?」

「張角大逆不道,爾等從之,便有了黃巾之賊,黃巾過境,猶如蝗蟲,寸草不生,挾民為兵,罪大惡極!」

「錯!」

牧景冷冷的道:「當年黃巾軍百萬之遙,豈會單單隻是因為一個張角而聚之,張角雖然口舌善變,然此並非吾父信他的緣由,而是他應了大勢,大勢就是今時今日的朝廷,猶如暴秦!」

「混賬!」

蔡圖勃然大怒:「當今朝廷,豈能以暴秦之名,爾太放肆了,當誅滅九族!」

大漢朝就是推翻了暴秦才立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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