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手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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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順說,「媽你可好生保管,這表很貴。西洋貨,得好幾百銀子。」

「這麼貴呀?」

陳大順點頭,「這種手表都是有身份的人戴的,別看小,起碼值西直門一套四合院兒。」

陳太太不禁咂舌,再三保證,「你們放心,我一準兒好好保管。這麼貴的東西,更不能叫你們小輩收著了。」

陳太太稀罕的扌莫了好幾下那手腳,小心翼翼的鎖床頭的箱子裡去了。褚韶華哭笑不得,再值錢也是看時間的東西,這鎖箱子裡還有什麼用啊。要是陳太太收來自己戴,褚韶華還服她,結果,竟是鎖箱子裡,褚韶華的鬱悶心情登時一掃而空,心說,這好東西就是給了她這婆婆,她這婆婆也沒有享用的命。褚韶華笑嘻嘻地,「媽,那明兒你可記著叫我早起啊。」

「記著哪記著哪。」陳太太嘀咕,「從來隻聽過媳婦給婆婆請安的,沒聽說有婆婆給媳婦叫起的,你這排場,真不小。」

「這不是媽你非要替我保管這手表嗎?要不你把手表還我,明兒我瞧著時間過來跟你請安。」

「不用不用。」陳太太還舍不得這稀罕東西,哪怕隻是代為保管一夜,她也樂意。

——

陳大順問起妻子今天去潘公館的事,中午飯都是在潘家吃的,想來事情不少。褚韶華難免又說了一回今天的行程,陳老爺陳大順還沒如何,陳二順先是不可置信,「大嫂你去六國飯店了?」

「去了。邵東家他們現在住六國飯店,我得過去商量這新式婚禮的事。」

「唉喲,嫂子你可真能!」說著,陳二順翹起大拇指,一副佩服褚韶華佩服的不得了的模樣,繼而驚嘆不已道,「六國飯店可是全北京最高級的飯店了!那裡住的,不是高官權貴,就是富商大賈!唉喲,那是外國人建的飯店,也有許多外國人進進出出,要不怎麼叫六國飯店哪!嫂子,你今兒去六國飯店了!你可真有本事!」

褚韶華能明白陳二順這種情緒要表達的意思,說真的,要不是小邵東家住在六國飯店,要不是褚韶華先前對六國飯店完全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檔次的地方,估計她去六國飯店前也會惶恐不安,也會覺著,那不是尋常百姓能去的地方。可褚韶華去都去了,非但去了,還在餐廳喝酸梅湯了。褚韶華深覺見了大世麵,偏生她又是個會裝的,見陳二順這麼乍呼,不覺就笑了,道,「哪裡有二弟你說的這樣誇大,那飯店也沒規定說咱們沒錢的不能去。我看裡頭的人挺客氣的,我去了還免費給我倒水,他們那裡的水,不知道裡麵放了什麼,清香清香的。」

「唉呀!嫂子你還喝六國飯店的水啦!好喝不!」

褚韶華忍笑,「挺好喝的,跟咱家裡的薄荷水差不離。那裝水的杯子尤其好,是玻璃的,挺金貴的。」

陳二順跟褚韶華打聽,「大嫂,六國飯店裡啥樣啊?我隻聽人說是個極高檔的地方,還真沒去過。」

「挺好的,裡頭的人穿戴打扮都挺好的,那些夥計們也很客氣,去了有什麼事直接跟他們說就成。」褚韶華覺著陳二順也忒誇張了些,六國飯店雖是高檔地方,那也就是個飯店,又不是天宮。

陳老爺看二兒子這一驚一乍的,說他,「行了,你大嫂是去辦事。」問褚韶華,「婚禮的事兒如何了?」

褚韶華道,「今天我上午去的潘公館,基本的流程跟潘太太潘小姐商議定了。下午去的六國飯店,把商議的流程跟邵家通了通氣。接下來就是確定婚期,邵東家的意思,婚禮的一些瑣事也交給我辦。」把小邵東家交給她的七八件事說了。

陳家人都聽傻了,陳太太瞪圓了眼睛問褚韶華,「這是邵東家讓你辦的?」

褚韶華點點頭。

陳太太直接,「這你哪兒辦得來呀?什麼做新式禮服、租車、布置宴會廳,還有人家宴會的菜式,這你哪裡做得來?」

陳太太這話倒也不隻陳太太一人如此想,便是陳老爺也看向褚韶華,覺著這攤子事兒不小,不是輕易能做好的。褚韶華笑道,「這無非就是出去打聽打聽,做禮服這事根本不必與別人打聽,爸爸在北京這些年,哪家裁縫鋪做西式禮服最好,爸爸就知道。」

陳太太道,「咱家做衣料子生意,你爸哪裡知道做衣裳的事兒。」

真愚鈍啊!陳老爺瞥老妻一眼,道,「既知咱做衣料生意的,認識幾家裁縫鋪算什麼。西式禮服的話,還是得南方裁縫的手藝最好。隆福寺那裡有一家,王府井那裡也有一家,都是南邊兒過來的老手藝師傅。明兒你先去問一問,到時也讓小邵東家過去瞧瞧,看哪家合心意吧。」

褚韶華應了,同公公道,「爸,這些事我以前雖沒辦過,無非也就是出去打聽的周詳些。待小邵東家的婚期定了,我立刻去把宴會廳定下來,除了宴會廳宴會,還要在小花園兒準備一場室外的婚禮,這個也得提前定下來。這兩樣確定了,再安排做衣裳、租婚車、買鮮花、請賓客的事不遲。要是有不好辦的,就得爸、大順哥、二弟幫我一起出出主意。我想著,這事兒也沒難到咱們一家子都辦不了的程度,這才把這差使接下來了。」

叫褚韶華一說,便是陳老爺也覺著,這事可行了。褚韶華又說了小邵東家給錢的事,褚韶華道,「我想著,明天就單獨立個賬簿,以後哪樣事花多少錢,我都記賬上。待事情辦好,再跟小邵東家報賬。」

陳太太又埋怨,「你怎麼不跟家裡商量一起,就接人家的錢。」至於美金是啥,陳太太也不曉得,不過聽褚韶華說著,定是一種錢無疑的。

褚韶華奇怪,「要辦這些事,都要錢的,咱們總不能倒貼啊。」

「你能辦得了嗎,你就接人家這些錢,趕緊給人家退回去。」

「我要辦不了就不接了!這也不是什麼難於上青天的事,我就不信,我這麼個大活人,連這點子事兒都辦不好了!」褚韶華平生最煩陳太太這種自己啥啥不行,便看別人啥啥不行的人了,以為世上人都跟她一樣哪!褚韶華道,「媽你就走著瞧吧,你看我能不能把事兒辦好!」

陳太太險沒叫褚韶華噎死,梗著脖子憋出一句,「好!我等著!」她等著瞧褚韶華丟醜了!並且,陳太太打算晚上就給老頭子吹一吹枕頭風,讓當家的千萬不能幫著褚韶華打聽消息。

結果,陳太太這枕頭風險沒吹成十二級大風把自己刮死,陳老爺聽這婆子說這蠢話,氣的沒忍住,翻身就把人摁床上捶了兩下子。陳太太張嘴要嚎,陳老爺先一步把手邊兒躺櫃上的特貴的搪瓷茶缸咣的砸地上去了,把陳太太心疼的,當下也顧不得挨揍的事了,翻身下炕,連忙把搪瓷缸撿起來,怒道,「個死老頭子!你摔什麼東西!」

「再說那些不著調的混賬話,下回摔的就是你這敗家娘們兒了!」

陳太太不急跟陳老爺吵架,先對著燈細瞧了一回搪瓷缸,見隻是把底邊外頭的白瓷摔了一塊去,還好沒漏。陳太太這才放得心,又很心疼這缸子。這是新興起來的茶缸,非但大,盛水多,還特結實,不怕摔,很金貴的東西。尋常陳太太還舍不得給別人用哪,結果給陳老爺摔了一下子,陳太太氣地,「有事兒說事兒,摔什麼東西!東西不要錢啊!」

陳老爺氣的,手心兒一個勁兒的癢,「我看你是聽不懂人話!你特盼著大順媳婦給邵家辦砸了差是不是?原來她竟不是咱家的媳婦,她竟是你的仇人了!」

「我哪兒有這麼說!」陳太太是再不能承認的,她道,「我就是想給她個教訓,讓她長些記性,她這也忒狂了些。」

「你知道個屁!她在外頭給人辦事,就是長咱們陳家的臉。你做長輩的不說幫著小輩些,倒要給小輩使絆子,到時丟盡了我老陳家的臉,你就高興得意了是不是!」陳老爺低聲罵道,「做婆婆的,倒想著給兒媳婦下絆子,你可真說的出口!」

「我就那樣一說,你也沒乾呀。」

「光憑這樣一說就該挨揍!」陳老爺歇一口氣,繼續訓斥這蠢婆娘,「你是不是傻呀,小邵東家得了這樣的一門好親事,他又是這樣有本事的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我是騰不開手,我要騰得開手,我親自給他跑腿幫忙。眼下老大家媳婦幫忙,說明咱兩家交情好。你倒盼著老大家的辦砸了,你說,你安的什麼心!」陳老爺審問這蠢婆子道。

陳太太覺著自己冤死了,陳太太道,「我真就這麼一說,哪裡安什麼心了!就是安什麼心,難道我不盼著家裡好?我就是生氣老大媳婦那話,你瞧瞧她,我不過是擔心她辦不好,她就說什麼,辦不了就不接了!你聽聽,這也是媳婦跟婆婆說的話,她這是跟我叫板哪!」

「你歇了吧你!要是出半點差錯,我揍死你!」

「這也不乾我的事啊!」

「誰叫你念喪經的!」

——

陳太太委屈的直欲上吊,宋蘋也很委屈,因為陳二順吩咐她一句,「大嫂這些天要忙小邵東家成親的事,家裡的事,能幫著分擔就幫著分擔些。」

宋蘋嘀咕,「我也忙的很,上回從櫃上給你拿的料子,正說給你做衣裳哪。再說,大嫂哪兒就忙的連回家的功夫都沒了不成?」

「我衣裳不急。說的是這個道理,邵東家邵太太都來北京了,小邵東家這親事肯定不能拖著,近期就要辦的。你成天在家也沒什麼事,多做點活兒可怎麼了。聽到沒?」

「不聾。」

陳二順橫這胖媳婦一眼,心說,就吃飯沒夠,要本事沒本事,要相貌沒相貌的,瞧瞧大嫂,六國飯店照樣出入,他這媳婦,除了吃飯,還能做什麼?

——

陳大順正叮囑媳婦,千萬要把美金收好。陳大順悄悄說,「小邵東家這必是要大辦的!一千美金,他怎麼給你這麼多錢啊!」

褚韶華問,「這美國錢很值錢嗎?我看這不是金不是銀,就是紙印的啊?難道比咱大洋都值錢?」

「你可歇了吧。一美金起碼值二兩五錢銀子。」

褚韶華嚇一跳,「這麼值錢?天哪,小邵東家這是給了我兩千五百兩銀子啊!唉喲,我的天哪!他怎麼給我這麼多錢啊!」

「你自己接的,你問我?」陳大順好笑。

「我不知道這紙玩意兒這麼值錢,我當時就想著反正是給小邵東家辦事,便接了。唉喲,我要知道這美國錢這麼貴,我不能接這許多的!」褚韶華主要是覺著,這著實是一大筆銀子。

陳大順反是淡定,與她道,「接就接了,就像你說的,反正是給小邵東家辦事。小邵東家必是要辦的體體麵麵的,隻是這賬目一定要清楚。再者,婚禮上所有東西必要上乘,你別自己拿主意,特別是花錢的地方,必要小邵東家點頭,你再去辦。六國飯店雖貴,也用不了這麼些錢,肯定能剩下的。」

褚韶華聽大順哥這樣說,方安心不小。她本就是個心腸寬大之人,隻是將錢藏的更機密了些,雖說是在自己家裡,褚韶華也是十分小心的,畢竟這樣的一筆巨款,倘有個差錯,就是大事。

褚韶華跟大順哥抱怨,「你說婆婆是個什麼想頭兒,她非得替我收著那表,好像我這麼大人連塊兒表都收不好似的。在咱自家都這麼不放心,那明天我要戴出去,她不知道要怎麼提心吊膽的了?」

陳大順笑,「娘就是見著稀罕東西,想多瞅瞅。別與她一般見識,明兒你乾脆還小邵東家算了,實在要用的時候再找小邵東家借。」

「我也這麼想的,不然,見天兒回家晚上還得把表交給婆婆,這也忒費事兒了。」褚韶華雖稀罕這東西,不過是稀罕以前沒見過罷了。如今見也見過了,明兒再戴一天,也就不新鮮了。

小夫妻倆說些家常瑣事就早早睡下了。

殊不知,陳太太這幫著保管手表的可是睡不著了,一宿醒了七八遭,就怕誤了褚韶華說的時辰鍾點兒,直待天亮才打了個盹兒,起床時褚韶華已經在廚下做早飯了。陳太太還說呢,「什麼時辰了?」想到箱子裡收著的手表,陳太太喜滋滋開箱取出手表看時辰,結果,一看之下,陳太太手腳冰涼,使勁兒揉一揉眼,仔細盯著表盤瞧了一回。然後,又拉開窗簾對著窗戶透過來的天光瞧了一回!之後,又用火折子點起油燈,借著燈光看一回,陳太太險沒嚇死過去。

這,這手表怎麼不走啦!

難不成,好幾百兩銀子的東西,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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