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之六(1 / 2)
上海之六
命運自有其軌跡。
如陳家,靠買辦起家,之後開始涉足火油、棉紗,生意做的也不錯。
但是,陳家幾個孩子,比田家三兄弟強一些不多。
當然,這是褚韶華的看法。
褚韶華一向嚴厲些。
可是,子不肖父的話都能從潘先生嘴裡說出來,可見,陳氏子不出眾也是真的。
不論富貴還是權勢,最終都要落在人的身上。
子孫不肖,田家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
萬一子孫成材,容家的東山再起也是標杆。
容揚在初冬的季節回國。
在上海港下船後,他隻是令一直在身邊照顧自己的李伯把行禮放到提前租好的房子裡,容揚沒有在上海停留,坐火車去了南京。
在南京停留一日,第二天才回上海拜訪親友。
他親友也不多,就兩家,一家是姑媽姑丈家,另一家就是聞府。
婚後,容臻的課時安排少了一些,文先生是專業作家,自從有了兒子,寫作的事也不急了,現在改奶爸,每天在家帶兒子,隻覺樂趣無窮,半點不覺乏倦。
容揚多麼細心,特意從歐洲帶回的給姑媽一家的禮物,連小家夥的都有,還有一份也是嬰兒用品,容揚笑說,「大寶已經大了,再過一二年就能上幼稚園,姑丈你們抓緊些再生一個。」
文先生笑著給兒子剝蝦,「我也是這個意思,希望能再有個女兒就更好了。」
容臻給容揚夾菜,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看緣分,有了就要。」
文先生也是這個意思,他結婚遲,卻是極喜歡孩子。
兩人都是高收入人群,雖未大富大貴,也已在租界置產,二層的洋樓很寬敞,容臻是想容揚住到家裡來,容揚也給大寶剝個蝦,一邊說,「助理已經把房子安排好了,剛回上海,還有要開公司的事,多是雜事。
來來往往的,肯定嘈雜。
我找的房子也在英租界,離得不遠。」
既是這樣,容臻也就沒再多說,而是問起容揚的房子具體找在哪裡,準備開什麼公司的事。
容臻道,「你剛回上海,待安置下來,是不是請親友聚一聚?」
「有這個打算,待把老宅贖回來再說這事。」
「老宅不是已經蓋公寓了麼。」
那處公寓全上海都有名,因為是上海第一家裝電梯的公寓,價錢自然不低,賣的極其火爆。
褚韶華為人精乖,還讓容臻挑了兩套,讓她一年後賣掉,容臻發筆小財。
「外灘的宅子。
我是不記得了,在美國時聽李伯說,咱家在外灘的宅子不錯,後來賣給田家。
聽說田家破產,房產肯定要賣掉填債務,這回也是趕了個巧,不必另買宅子了。」
容揚秀雅的唇角牽起一抹笑,「倒像是緣分一般。」
容揚雖生的俊秀,性情卻偏內斂深沉,平時少笑,這輕淺一笑,如這初冬時節照入室內的第一縷陽光,讓人有一種天亮了,今天是個大晴天的好心情。
大寶小小年紀,特有審美,把手裡的蝦遞給表哥,腆著殷勤巴結討好的胖臉蛋兒,「哥,你吃。」
逗得容揚一笑,「你吃吧,我會自己剝。」
大寶一徑滴,「哥,吃。」
非要讓表哥吃他的蝦。
表哥隻好吃了,卻是醋的他爹不輕。
文先生心說,給你小子剝了二年蝦,你小子也沒對你爹這麼孝順過啊小子!你真是你爹的親兒子?
養兒子有啥用啊!
容揚第二站拜訪的就是聞家。
聞市長白天剛在市長辦公室的電話裡回絕了蔣先生的說情,聞市長非常強勢的說,「卑職在其位謀其政,他日卑職下台,接任者如何做是他的事。
卑職在職一日,隻能按法做事,恕卑職不能答應。」
遭受到這樣直接的拒絕,軍閥出身的蔣先生竟沒有半點生氣,聲音裡含著笑,「不要這麼嚴肅麼,知秋,是這樣,廣州的那筆款子裡有一部分是大公子的私人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