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刺客屍首（1 / 2）
「稟統領，白將軍到。」守衛響亮的聲音從門邊傳來，驚得伏案執筆的淩峰塵匆忙抬起頭，未等及他起身相迎，白衣韻秀的少女已然走至六扇門前。
巡防營指揮殿位於京城東麵，外觀看起來不算太起眼，兩進兩出的院落，四處立著手握兵刃的巡防營侍衛倒顯得肅穆。巡防營統管京城防衛，輔助京兆尹府維護治安，一向責任重大。
「淩統領。」白沐莞禮貌地拱手作揖，站在門庭前停住腳步，等待淩峰塵開口她才入內。
她父親曾是淩峰塵祖父麾下的一員小將領，淩家乃是天璽朝第一將門，即便時至今日白展毅新封勇義侯，白家依然無法和淩家相提並論。就像她和淩峰塵同樣官居四品，意義也大不相同。她的官職來自於皇帝垂憐恩施，充其量是青睞她這個小姑娘的勇敢無畏，並無實權。相反淩峰塵簡在帝心，統管巡防營兩千精銳，地位遠高於她。
假若依著白展毅的想法，兩家定下親事，斷然不委屈她。時下講究抬頭嫁女，低頭娶媳，她和淩峰塵家世門第堪稱良配。
「小莞，」淩峰塵興沖沖走出來，伸手懸在半空中想要觸碰她又察覺不妥隻能兀自放下。望著麵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他才意識到方才的稱呼太過隨心所欲，一時訕笑難掩尷尬，「不，怪我唐突冒昧小白將軍了，來，你快進來坐。」
淩峰塵年未弱冠時便在皇帝身邊當差，京城勛貴如雲，優秀的少年郎數不勝數，他無疑是最出色的。年少得誌，意氣風發，這八個字幾乎是為他設定。
白沐莞揚起臉孔瞧著他，笑容明艷燦爛：「我擔不起淩二哥叫一聲將軍，你打拳練劍的時候我還乳臭未乾。先前當著太子殿下的麵打官腔就罷了，如今私底下何必這般客套拘束？」
淩峰塵眯眼笑了，冷峻的麵孔頓時柔和幾分。她坦率性情一如幼時毫無更改。
兩個時辰未見，白沐莞不似方才在宮中時官袍齊整，而是換成一身簡潔素雅的白色素麵倭緞戎裝，下擺細密繡著如意雲紋，袖口用粵繡針法各繡一朵鵝黃色菊花。頭上發式未改，依舊是那支鳳頭金簪綰起青絲秀發。冬日暖陽照耀著她，縱然素麵朝天，照樣人麵桃花，灼灼其華。
「你肯私下喚我聲『淩二哥』，我稱你小莞也不算失禮唐突。」說話間，淩峰塵已經引她入內廳，兩人分賓主坐下。
白沐莞環顧四周確定無人，這才凝眉細細道來：「淩二哥實不相瞞，對於昨夜大皇子府遇刺一事我心中頗存懷疑。京城防衛嚴明，每日夜巡侍衛不斷，大皇子尚在禁足期間除了府兵守夜巡邏還有禁衛軍把守，刺客怎能神不知鬼不覺殺到書房？關鍵刺客又從何得知大皇子當時正待在書房一擊而中？倘若這夥刺客果真這般神通廣大，隻怕大皇子早就在劫難逃魂歸地府。你仔細思索一番，難道不覺奇怪麼？」
她開門見山，直指疑點。
淩峰塵先是沉吟不語，接著眸光一閃，頷首贊同：「不瞞你說，此案疑點重重，其實我也存疑。況且大皇子品性不佳，不修私德，如果有利可圖而擺出苦肉計，這也並非不可能。不過陛下認定有人要刺殺大皇子，我們做臣子的也不敢多言冒犯。」
於心而言他不敢苟同宇文程的行事作風，隻是身為將門後裔，淩峰塵恪守臣子本分，從不會涉足或妄言皇室紛爭半句，隻當一純臣故而深得皇帝信任。
「昨夜被大皇子的府兵當場射殺的二十個刺客，他們屍身現在何處？」白沐莞問。
淩峰塵如實回道：「在京兆尹府。」
白沐莞迎上他疑惑的目光，輕聲說：「我要驗屍。」
淩峰塵皺了皺眉：「仵作已經驗過了，刺客全是中箭而亡，箭羽皆出自大皇子府，挑不出毛病。」
白沐莞搖搖頭：「不，我要察看刺客的衣著服飾。」
「清一色夜行衣，黑布遮麵，麵容並無刺青或明顯印記，身上沒有佩戴令牌等信物。」淩峰塵一一認真告訴她，他不贊成她一個未出閣少女搗鼓接觸死人，畢竟不吉利容易沖撞犯忌諱。
他幾乎忘記她親臨過堆屍如山的戰場，二十個被滅口的刺客對她來說不值一提。今時今日的白沐莞已非稚年孩童。
「淩二哥，我有陛下親賜的令牌在手，如果你不願陪我同往，那麼隻能我自己去京兆尹府找嚴大人。」少女淡淡一笑，舉眸望著他，看得淩峰塵麵紅耳赤。
她明白他心裡的那點忌諱。
淩峰塵自嘲似的彎唇，語氣隱含一點無奈：「走吧大小姐，還是我隨你同去。你沒同嚴大人交過手不知道，那位嚴大人表麵庸碌，其實可不是省油的燈。」說著，他已然大步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