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 衙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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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一個差役穿著一身班頭的服裝,薑慶認得原本是自己手下的一個小差役,如今應當是被縣衙提拔為了班頭。

薑慶記得這個人好像是叫孔大北。

和在自己手下時的卑躬屈膝不同,此時的孔大北看上去頗為神氣,對著下麵的人群發脾氣道:「一群刁民,讓你們每戶上交區區兩鬥粟米,為什麼那麼難!」

「大人容稟,小人們前不久剛剛被黎峪山的土匪劫掠一番,連村裡的人都被擄掠了不少,糧食更是被搶了不計其數。實在沒有辦法拿出那麼多粟米來。」一個人年老的村民顫聲解釋道。

「放屁!」那孔大北頓時大喝道:「黎峪山的土匪早已被我老牛灣鎮的縣衙給滅了,杜大人因此功才升為道台大人。你們這群刁民在這裡說什麼被黎峪山的土匪搶了,果然是刁鑽憊懶,謊話連篇,在這裡公然抗稅。」

「黎峪山被滅之前,確實來我村子擄掠了一波,不敢對大人說謊。」那老者連忙解釋道。

「就算你們被擄掠了,那我們縣衙流血流汗,除了黎峪山,幫你們報仇雪恨,你們難道不應該表示表示嗎?」孔大北又說道。

「小人們實是拿不出來,有心無力,還請大人明察。」老者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

「是啊,是啊,委實是拿不出來。」一個村民說道。

「現今早已是揭不開鍋了,懇請大人高抬貴手。」另一個村民又說道。

隻見那個孔大北臉色一怒,高聲叫道:「眾小民聽了,本班頭再強調一遍,代知縣宋全宋大人現在要為杜道台籌措軍餉,就是為了打土匪,讓你們不再受土匪的欺淩,如若不交者,不等土匪來找你們,我們縣衙就得把你們收拾了。」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那老者立刻跪了下來,對著孔大北一直磕頭。

薑慶身處隱匿狀態,站在不遠處,他聽到孔大北這些話,心中頓時有些驚奇。

原來宋全當上代知縣了。

也對,杜如梅升任兵備道,知縣的位置便空了出來。讓給宋全,也是合情合理的。

隻是,老牛灣鎮的衙門,在自己走後,何時去惹過十三山的那些土匪了?

他們也並沒有這個實力。

卻見杜如梅大吼道:「還想要命的,就乖乖把粟米交出來,不止你們縣,老牛灣鎮的各個縣,都要交這個粟米,如若不然,你們所有的男人,都要去服徭役。」

他說完這些,又喊道:「非是老爺為難你們,隻是北軍都督府今年要有所動作,軍情如火,這些到時候都要充作軍餉。一旦趕跑了蠻族和土匪,對你們不也是很好嗎?這可是利在千秋的軍國大事,你們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都聽懂了嗎?」

下麵的眾村民麵麵相覷,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

有些村民甚至覺得這班頭說的有理,隻要能把土匪和蠻族趕跑,自己不是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嗎?

隻是交了這些粟米,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呢?

孔大北見到下麵的人依舊無動於衷,頓時變得有些慍怒,吩咐手下過來,然後低聲道:「把方才那個講話的老頭吊起來,逼這些村民交糧。」

那個手下低聲道:「班頭,若是激起了民憤,如何是好?」

「不會的,他們會乖乖交的。」孔大北笑道:「都是一群老實巴交的愚民罷了,隻要他們還有口飯吃,便不敢隨便亂來。」

「班頭高見。」那個手下點點頭,立刻招呼人,去綁那個老頭。

「你們乾什麼?」那個老頭磕頭磕得滿臉都是灰塵,看到兩個人來架自己,頓時有些慌亂。

他身邊的村民也連忙護住老者。

隻見那些衙役粗暴地扯開了村民的胳膊,架住老者便把他推到了一棵樹前。

幾個衙役拿出繩索,熟練地便把那老者綁在了樹上。

「你們聽了,若是不交錢,你們這位老族長,便要受點苦了。要是再不交,打死勿論。」孔大北高聲叫道。

「千萬別,我們交!」眾村民立刻高聲叫道。

他們臉上都露出不忍之色,以往蠻族和土匪來的時候,全靠他們這位老族長從中斡旋,東西籌措。

而且,老族長會看天時,會侍弄地裡莊稼,全村的收成都離不開老族長,不可能讓老族長就這麼死去的。

村民們跪在地下,不停地向孔大北磕頭,人群中發出哭泣聲。他們的周圍都是一些持刀的衙役,喝令他們跪在地上,不要亂動。

老者看到眾人妥協,臉上流出兩行濁淚。

每家每戶兩鬥粟米,如果都交了,那麼接下來村裡便被掏乾了。萬萬沒想到,最後壓死村民的,不是那些土匪,竟然是官府。

隻是,這有什麼辦法呢?

老者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有些被抓去黎峪山的那些村民傳來口信,說是他們在雙廟村落了腳。讓他們也都過去。

當時老者心中遲疑,並未立即做決定。難道真的要背井離鄉,去那百裡之遙的雙廟村去做佃戶?

老者不想走,他世代生活於此,不想客死他鄉。他想要一死了之,反正也已活不下去。

想到這裡,老者將頭猛得向後撞去,後腦勺脆弱,他想要撞樹而死。

隻是,他還沒有撞到樹,突然感覺到後腦勺被一個鬆軟的東西給抵住了。

他扭頭看去,隻見一棵藤蔓抵在自己的腦後,上麵還結了一朵小花。看上去鮮艷欲滴,又漂亮又美好。

方才自己覺得鬆軟的,正是那些花朵。

他正納悶兒樹上怎麼突然長出一棵藤蔓,就聽見一聲慘叫。

老者立刻扭頭望去,隻見孔大北好好地站在那裡,突然憑空脖子似乎被什麼東西劃了一刀,一時間鮮血亂噴。

下一刻,孔大北的頭顱竟突然間離體而飛,落在了不遠處的泥坑中。

一時間,孔大北脖子處的鮮血頓時往高處狂噴,然後又紛紛落下,就像下了一場血雨。

場上的眾人頓時都騷亂了起來,那些衙役持刀左右看著,大家都非常迷茫,明明孔大北的周圍並無一人,他的頭是怎麼突然離體而飛的?

卻見薑慶身處隱匿狀態,將染了血的柳葉彎刀用衣袖擦了擦,然後站在暗處高聲叫道:「天哪,土匪來啦,土匪把班頭給殺掉啦。」

說著,他又隨手用飛刀戳中了一個方才綁那老者的衙役的心髒。

那衙役月匈口『噗嗤』冒血,倒在地上。

那些衙役聽到有人喊土匪來了,心中都是悚然一驚,此刻見到又一個同伴倒地,卻連敵人在哪裡都看不到。

衙役們均發一聲喊,作鳥獸散,頓時都逃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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