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鹽鐵論(一)(1 / 2)
關於鹽鐵官營的利弊辯論大會如期開始了。
劉據把禦使大夫倪寬和大農令桑弘羊請到博望苑做為朝廷官員的代表,由他們兩人解答賢德們的問題。
張安世無論記憶力還是書寫速度都無人能及,他自然而然地擔起記錄的職責。
大會由田千秋主持,太子陪著董仲舒在隔壁旁聽。
田千秋道:「太子殿下召各位賢良文學之士來京,與朝廷重臣問民間所疾苦,望各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要有所顧慮。」
他話音剛落,便見一個年約三十上下的中年書生長身而起,朗聲道,「學生乃茂陵唐生,字長陽,各位大人請人。」
唐生作了一圈輯,就算給所有人見過禮了,然後開口道,「竊聞治人之道,防淫佚之原,廣道德之端,抑末利而開仁義,母示以利,然後教化可興,而風俗可移也。」
「今郡國有鹽、鐵、酒榷,均輸,與民爭利。散敦厚之樸,成貪鄙之化。」
「是以百姓就本者寡,趨末者眾。夫文繁則質衰,末盛則質虧。末修則民淫,本修則民愨。民愨則財用足,民侈則飢寒生。」
「願罷鹽、鐵、酒榷、均輸,所以進本退末,廣利農業,便也」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語氣之犀利,用詞之尖銳,把桑弘羊和倪寬聽得目瞪口呆。
別的先不說,他做為開場的人,直接就把討論的範圍從隻論鹽鐵擴大到了酒類和均輸上,完全不顧及兩個在任老臣的臉麵。
隔壁的劉據也聽得直皺眉,偷看一眼董仲舒,發現他麵帶微笑,雙眼微閉,似乎對唐生的話很滿意。
劉據倒不是在乎唐生說了什麼,而是他那種之乎者也的說話方式,聽起來實在別扭。
他把金不煥叫到身邊吩咐道,「你去和他們講一下,這裡不是學堂,也不是會考殿試,說話不要拐彎,平時怎麼講,現在就怎麼講。」
金不煥在他身邊時間不短了,當然知道他的喜好,文人那套東西在太子這裡完全不討喜,甚至有些厭惡。
麵對毫不客氣的質疑,兩人如何表態變成了難題,金不煥的出現,適時地打破了桑弘羊和倪寬等人的尷尬處境。
金不煥在田千秋耳邊低語了一陣之後退出,田千秋道:
「殿下有旨,此次辯論既非學堂之上,也非會考麵官,各位發言請以常態處之,不必緊張。」
說完之後,他把目光落到唐生身上,「你想說什麼,一句一句說。」
眾人一愣,紛紛疑惑起來。
說話的方式和說出來的語句是否華美,也能體現出各人的學識和能力,難道……太子不喜歡?
還是董夫子不喜歡聽?
唐生清了清嗓子說道,「吾等受聖人教誨,必尊聖人所訓,不敢輕乎,請殿下見諒!」
他這等於是把劉據的建議給駁回去了。
我們是聖人門徒,說話做事應該嚴格遵守聖人的教誨,說白了就是,我們就這樣,愛咋咋地!
劉據看向董仲舒,董仲舒嗬嗬笑道,「殿下聽不慣?」
「正是!」劉據低聲道,「頭疼!」
董仲舒微微一愕,隨即仰頭大笑起來。
聽到他爽朗的笑聲,賢良文學們都是眼睛一亮,把月要杆挺得更直。
因為他們知道,發出這樣笑聲的人,正是他們奉為上神的大儒董仲舒。
笑罷,董仲舒也壓低聲音說道,「殿下多多擔待,若不讓他們吊夠書袋子,除非你我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