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李延東無聲一笑,對林溪道:「回去吧。」
林溪:「我媽不在家,你要不要上去啊?」
李延東沒說話。
林溪傾身到他月匈前,親了親他的唇:「都送到家門口了,我上去一個人害怕,多呆一會兒好不好?」
李延東偏了偏頭,道:「林溪,過了。」
林溪聲音很輕,「這麼正常的事情哪裡過了,你最近都不怎麼找我,那我來十四中有什麼意義。」
李延東:「那是你的事。」
林溪苦笑:「我們就不能好好談個戀愛嗎?」
李延東從褲兜裡拿出根煙,一邊低著頭一邊道:「這不是在談著。」
林溪一把打掉他的香煙。
「你看陸嚴和今天那個女孩,沈嘉是吧,那才叫談戀愛。」林溪眼淚都快出來,「我們差十萬八千裡。」
李延東看了林溪一眼,從地上撿起煙。
他道:「隨你怎麼想。」
李延東說完就走,林溪拉住他的胳膊。
那眼淚刷的就下來了,隻好服軟道:「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李延東抬眼:「是我沒有好好說嗎。」
林溪看著他漆黑的眼眸,擦了擦眼淚,鼓足了勇氣,雙手摟過他的肩膀,直接就湊近嘴唇親了上去。
李延東一動未動,抬手拉開了林溪。
黑夜慢慢籠罩這條街道,窄窄的,短短的,彎道很多,低低的牆,昏黃的光線,罕見的行人,一切都是那麼沉靜。
李延東道:「還是算了。」
林溪不依不饒:「算了是什麼意思?」
李延東:「你知道。」
林溪這一刻終於破防,被這個男生的絕情傷害。這是她放棄大好前程,追了整整一年的人,也笑過,雖然不多,卻也真的在一起過。從前也有過這種冷漠,她一味退讓,覺得喜歡可以改變他。可是現在,林溪哭了。
李延東抹了抹嘴角。
他將煙塞進嘴裡,打起火機,點燃了好幾下,才點燃,猛吸了一口,看著火焰燃燒香煙,忽而一滅,光亮消失了。
李延東說:「對不住。」
他沒再停留半分,直接走向黑夜。
寂靜的巷子裡,偶爾有隻貓在叫,接著,傳來狗吠,和家家戶戶的小動靜,門戶緊鎖,隻亮著一束微弱的光。
李延東走過一條街,才看到那個身影。
讀書聲已經背到「餘家貧,耕植不足以自給。幼稚盈室,瓶無儲粟,生生所資,未見其術。」嗓音清亮,咬字清晰,一字一字傳到他耳朵邊。但那背影,抱著書包,縮著身子,渺小而膽大。
李延東看著那個身影,隔著一段距離。
他猶豫了片刻,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撥給陸嚴,輕聲說了一句:「我好像看見你家公主了。」
枯黃的一片葉落下,風吹過,攪亂一地的秋。
李延東斜靠在巷口的牆上,偏頭看著前方筆直的路,路上的女生。他沒再往前走,自顧點了支煙,輕輕吸著,餘光裡火星一亮一滅。
不出兩分鍾,陸嚴就找了過來。
他喘著粗氣,輕責:「跑哪兒去了?」
沈嘉讀書聲音一停,使勁咽了咽嗓子,道:「這邊的路又繞又長,誰讓你跑那麼快,怎麼不參加馬拉鬆去。」
陸嚴看她還能開玩笑,道:「你不也跑得很快,十分鍾從十四中跑到江水,這速度別說馬拉鬆,我看奧運會短跑冠軍都沒問題。」
沈嘉:「…………」
她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看出來確實怕了。
陸嚴也自責道:「好了我的錯,你打我一下。」
她氣的真想拿書包砸他。
陸嚴低頭看她:「給你消消氣行不行?」
沈嘉白眼。
陸嚴走在她前麵,彎月要道:「不生氣了?」
沈嘉冷哼了一聲,想起剛剛走夜路的寒意,吸了口冷氣,道:「我那會兒走著,真覺得有人跟著我。」
陸嚴往她身後看了一眼。
巷口那處,地上的煙頭亮著火星,沒有人。
陸嚴:「哪有什麼人,大晚上的都是風聲,外婆給我打電話說叫你吃飯,你是不是手機沒電了?」
一句話,注意力被成功帶偏。
沈嘉說:「就是沒電了。」
陸嚴無奈:「你這個馬虎鬼。」
風上樹梢,黑夜籠罩。
聽著聲音慢慢走遠,變輕,變小,直到聽不見。李延東把玩著打火機,摁亮,又被風吹滅,反復多次,往家走去。
家裡還是冷寂的老樣子,平房,有個小院。
院子裡一切都是乾枯的,長方形的石凳上落滿了樹葉,龍頭滴著水,放著盆在接,四麵牆已經破舊,角落裡堆著的農具落了灰,生了鏽。卷簾有一角卡在門縫上,裡屋亮著淡淡的光。
他走進去一看,飯桌上放著兩道菜。
李延東沒說話,坐下就開吃。房間裡有抽煙的聲音,黑黢黢的。他知道父親李家林回來了。半晌,有人掀開門簾,走了出來,身上披著衣服。
「怎麼回來這麼晚?」
李延東咬著饅頭,「嗯」了一聲。
「山裡不忙?」他問。
「不忙。」
「明天還去嗎?」
「還有些事沒做完。」父親李家林說,「我昨天收到個信封,周智寄來的兩千五百塊錢,直接給我寄到山上了,這麼多錢,你哪來的?」
李延東:「打比賽贏的。」
李家林沉默半天,道:「明年就要高考了,別耽誤你念書。我常年在山上顧不上,周智那邊你別管,有我呢。」
李延東吃著菜,不吭聲。
「還有醫院那邊今天通知,你媽狀態不是很好。」李家林停頓了一會兒,又道,「你找個時間過去看看。」
李延東說:「知道了。」
深夜靜悄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