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觸即發(1 / 2)
長安城標誌著冬季已至的第一場雪,直下到第三天傍晚才徹底停下。
房間內楊青盤膝而坐,雙眼微合。
他在神念中嘗試控製靈氣與自身十種真氣分別相合,結果卻是靈氣融於己身增補真氣,並沒有特別的變化。
這兩日他所思所想都是如何設法乾預靈氣,為其打上獨有烙印,方便為自己所用。
之前在洛陽他更多是隨遇而安,如今對於前路有了清晰想法,心思就不免沉浸其中。
羅士信前日已被沉落雁帶走,她與寇仲徐子陵如何取寶楊青並不關心,其餘諸事更是拋在腦後。
又過一陣,他嘗試了各種方法卻仍然不得要領,突然耳聽窗外有車馬軋過積雪停在樓下,終於不得不暫停下來。
片刻後,隨著門外響起腳步,楊青揮袖打開房門,就見李世民微笑拱手走了進來:
「我本該早日來此致謝,奈何軍務纏身,楊兄見諒。」
搖了搖頭,楊青平靜問道:「聽說你要領兵征討楊文乾,怎還有空到我這兒來?」
「楊文乾隻是個幌子。」李世民輕嘆道:「皇權之爭楊兄也該明白,區區一個慶州鎮守,怎敢涉足其中?
他不過是太子的替罪羊,我今趟去慶州也隻是走個過場而已。」
聞言楊青心中了然。
楊文乾叛亂最後的確是以李世民出兵征討作為收場,隻是他大軍還沒到,前者就被自己部下所殺,然後開城投降了。
「楊兄近日就要離開洛陽了吧?」見楊青微笑不語,李世民轉而又道:「此時大軍已在城外集結,我稍後就要出城,明日一早領軍出征。
我走以後,恐怕大哥又要橫生枝節……」
「正要問你。」楊青開口打斷道:「李建成最近何時會出宮?」
「楊兄可是要為手下報仇?」李世民苦笑道:「此事我已聽說,不過眼下並非動手時機。可否看在我的麵子上先放一放,日後我必定給你一個交代。」
「一兩天內我就要回洛陽去了,走之前我要他一隻手。」
李世民一怔,隨即眼神變幻幾次,緩緩出聲道:「往年入冬我都會親自登城慰問守軍,鼓舞士氣。
如果明日不用領軍,也是要去的。」
楊青聽完微微頷首,不再多說。
類似這樣在軍中刷聲望的事,李世民不在自然有李建成頂上。
這時門外響起急促腳步聲,李世民回頭見是傳令兵,於是告罪一聲走出門外。
然而隻眨眼的工夫又快步走回對楊青道:「楊兄,你還是速回洛陽為好。」
楊青疑惑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剛得到消息。」李世民邊說邊遞過一封信函:「北方劉武周夥同東突厥頡利出兵南下,威逼洛陽。」
「洛陽?」
心中念頭微轉,楊青記得劉武周的確曾與突厥人狼狽為奸,不過他打的不是洛陽,而是晉陽,也就是太原府。
晉陽守備乃是齊王李元吉,他被劉武周兵鋒震懾,不戰而逃。
導致劉武周士氣大振,一路攻城拔寨,打到關中腹地,直逼長安。
李閥內部一度曾想放棄長安,後來還是李世民力主堅守,又親自率軍迎戰,一路將劉武周勢力徹底打散才班師回朝。
關鍵是洛陽北方就是邙山,關口易守難攻,劉武周根本不可能行險來攻。
他正想著,李世民已急道:「欲攻洛陽,必然繞不過晉陽,恐怕北方出事了。」
「楊兄,此事緊急,我還要盡快回宮去與父親商議。恕我來去匆匆,他日再會,世民定與你把酒言歡!」
跳下床榻,楊青也拱手送道:「事有緩急,你快去吧。」
李世民轉身跑下樓去,隨即街上傳來急促催馬的聲音。
楊青找來夥計送上飯菜,想著洛陽如今有裴仁基等人嚴守,又有李密坐鎮,不大可能出意外。
於是他不緊不慢地吃完,就在房間中演練起《瑜加密乘》。
這三天下來,神念範圍已擴展至六丈有餘,雖然仍沒到極限,但楊青已經隱隱感到提升速度開始放慢。
或許用不多久,自己就能突破第一層。
心神在氣海沉浸,隨著時間流逝,他又運起先天功開始搬運周天。
等一切做完才安然入睡。
約莫過了兩個多時辰,感應中一抹氣機踏雪而至,頃刻間便落在樓頂。
「楊兄沒忘記與我的約定吧?」
楊青聞聲睜眼起身,把長劍在月要間掛好,然後推開窗戶一躍而起,在空中略作轉折也在樓頂站定。
師妃暄在深夜的寒風中靜立,嘴角微笑依舊,不過眼神卻透出少有的鄭重。
「找到石之軒了?」
「找到寇仲他們了。」師妃暄探手向北方一引,等楊青飛掠出去才跟在他身後:「其實你那天就可以留下石之軒,為什麼放他走。」
與石之軒交手後,楊青一直想再看看天之痕,解開心裡幾個疑惑。
一是那道痕跡究竟是隻有他們兩人氣機交匯才會出現,還是與其他宗師高手相碰也會產生。
二是石之軒如果達到最佳狀態,那道痕跡會不會有所變化。
心裡的想法眼下當然不能說,他索性岔開話題道:「你不是一直以匡扶天下為己任嗎?李世民傍晚來找過我,劉武周南下,晉陽此刻或許已經失守。
你不擔心嗎?」
師妃暄嘆息道:「我終究是方外之人,扶持明主乃是師門祖訓,但乾涉太過又違背本門宗旨。
如今楊兄與秦王言和,已經沒什麼需要我插手了。
此次長安事了,我就要返回靜齋清修,或許此生都不會再下山。」
「扶持明主?」楊青好奇道:「你們怎麼肯定哪位是明主,寇仲也很不錯啊。」
師妃暄欲言又止幾次,最終無奈道:「楊兄見諒,此乃我師門絕密,現在還不能對你說明。」
自從到了長安,楊青每次與師妃暄交談,都有種揮之不去的怪異感受。
總覺得她好像知道什麼與自己相關的事,細想之下似乎又絕無可能。
眼下見她不願說,索性也不再去問。
滿城銀裝素裹的長安,在靜夜中幽冷肅穆。
兩人在城中屋簷一路飛掠,頭頂是雪後晴空,圓月星河。
及至出了北城,隻見仍未深層凍結的永安渠水流,順著河道匯入繞城而過的渭河之中。
更遠的河心處,一艘高聳的海船正在無聲停泊。
渭河沿岸的垂柳此刻隻剩枯枝,而在粗壯的樹乾下,四道若有似無的氣息隱在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