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突厥使節(1 / 2)
寒冬臘月,洛陽終於迎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自從楊青回到洛陽,到今日已過去一月有餘。
滿城銀裝中,天街兩側櫻花早已枯敗的枝頭又被冰雪裝點一新。
「前方速速退避,不得擋路!」
這天的城南大道上,隨著一陣略急的車馬奔行而來,街頭行人紛紛避讓。
破開人流走向城中的一行大約十幾人,多數是錦衣紮鞭的突厥人。
左右兩名洛陽所屬官員,帶著一隊士卒疾步跟隨,臉色頗為急切。
及至一行人穿過長街,走到天津橋頭,巍峨的紫微城已隔著寬闊洛河投進眾人視線中。
「可達誌將軍。」
眼看著這一行從天而降,自稱突厥使節的突厥人要直入宮城,隸屬專職接待他國賓客的鴻臚寺屬官趙立言急忙阻攔道:
「洛陽與突厥雖為盟友,但將軍此來突兀,又無國書通傳,貿然進宮隻怕不妥。還是請先去鴻臚寺住下,本官已派人傳信,皇上明日一早必會接見諸位。」
「明日?」可達誌鷹隼般的雙眼掃過麵前文弱的屬官:「從前我來洛陽,王世充可並未讓我等過。
還是說換了皇上,規矩就變了?」
趙立言被可達誌目光一掃,氣勢頓時又弱三分。
王世充從前雖說與東突厥有過盟約,但身份上其實更像屬臣,對於突厥人從沒有強勢表現。
至於如今的這位,也沒明確表過態,他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但如今洛陽畢竟自成一國,如果讓對方就這麼帶人直接叩響宮門,不說事後他會擔上什麼罪責,隻是臉上也絕不好看。
「將軍,皇上每日操勞國事,即便現在進宮怕也要等到天黑。」
趙立言擦了擦臉上的汗,耐心解釋道:「不如先去鴻臚寺,也好省去苦等。」
可達誌冷冷道:「寒冬臘月,你當我願意跑來洛陽見那勞什子皇帝。」
如今突厥覆壓北方,整個中原都在其勢力威脅下。
強如李閥也要伏低做小,以求安穩。
趙立言聽他言語中對自家皇上不敬,卻也隻是敢怒不敢言,兀自強笑道:「將軍一路走得太急,本官正要問詢將軍此來目的。」
「本將軍來此的目的,你還不夠資格聽。」可達誌抬手一指紫微城方向:「速速去將宮門叫開,我要親自問問楊青,他是否要與我突厥開戰!」
趙立言驚道:「將軍此言何意?洛陽與突厥向來隻有貿易往來,從無刀兵糾葛,怎會有開戰一說?」
「從前沒有,往後可難說得緊!」
「這是從何說起啊……」
趙立言正感事態嚴重,想再詳細問問,忽聽身後傳來兩聲輕咳。
他回頭看去,隻見盧楚從天津橋另一側緩步走來。
「你……你等何事在此聚集?」
盧楚見眾人聚在橋頭,為首的可達誌昂首挺月匈,神情冷峻;反觀自家的官員身形稍顯句僂,頗為勢弱。
他濃眉一聳,心中升起一股莫名怒意:「此乃皇……皇宮重地,豈容閒人聚集?統統給本官散了!」
「盧大人。」趙立言見了盧楚如見救星,立時有了主心骨。
他快步跑了過去,三言兩語把事兒一說,接著就見盧楚眉頭皺得更深。
隔著老遠再仔細打量可達誌一行人後,他朗聲道:「兩國邦交,地位自然是等……等同的。
我若招呼都不打一聲,跑去突厥王帳吃……吃酒,將軍答不答應?」
可達誌冷著臉打量盧楚一陣,見他眼神中正堅實,毫不避讓,於是笑道:「此事緊急,我家可汗自有國書請托,隻是我要親自交給你們皇帝。
大人若自問擔得起後果,就盡管攔著我。」
盧楚聞言心中一動,忽然想起裴行儼。
自從楊青回來後,已經很久沒有消息傳回來了。
想到這兒他試探道:「將軍此來可是與兵事有關?」
「裴行儼是你們洛陽守將沒錯吧?」
盧楚心道果然,仍舊正色回道:「不錯,裴將軍的確是洛陽所屬。」
「承認就好。」可達誌說著邁步走上橋麵,直到盧楚麵前停下才咬著牙恨恨道:「此人在漠北殺我族人,擄掠牛羊無數。
你告訴楊青,不要以為洛陽路遠,我突厥鐵騎就踩不到這裡!」
說著他抬手在盧楚肩頭重重一拍,看似是強調事態嚴重。
可盧楚被他一拍,隻覺一股熱流湧進體內,渾身立時升起水分被蒸發一空的乾渴之感。
「你做什麼!」
可達誌陰笑道:「速速帶我去找楊青,我沒時間與你空耗。」
體內炙熱愈發強烈,好似有一團流動的火焰在灼燒,盧楚渾身汗如雨下,嘴唇肉眼可見的乾裂開來。
但他仍強打精神,怒視可達誌道:「天大的事,也……也要按規矩來,請將軍自去鴻臚寺等候。」
可達誌搖頭道:「沒見到楊青,我哪兒也不去。」
「那就給本官在這兒等著!」
怒斥一聲,盧楚轉身走向紫微城。
……
乾陽殿。
朝會散去後楊青在宮中四處閒逛一陣,就飛身跳上這座皇宮內最高的建築頂端。
他在東側懸空的飛簷邊站定身形,隨即閉上雙眼,以神念在身周十二丈內操控靈氣,不斷尋找著可以為其打上自身烙印的方法。
早在十天前,他的《瑜加密乘》第一層已經練成。
神念穩固在十丈範圍,不再有提升。
於是他轉練第二層,如今十天過去,又有了兩丈左右的增幅。
隨著功法更進一步,他對神念的控製越發靈活自如,使之操控靈氣結印的速度也更快。
此刻他正在神遊太虛的空檔,神念中忽見魏城遠遠跑來,在地麵仰頭喊道:「皇上,盧楚大人有要事求見。」
聽見盧楚的名字,楊青不禁想起這些天他接連上奏,斥責自己疏忽朝政的事情。
好似那日船艙中開誠布公的暢談從沒發生過一樣,仍是以一個合格皇帝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讓他進來吧。」
得了楊青首肯,魏城匆忙跑遠。
不大會兒工夫再回來,竟帶了兩名宦官抬著盧楚來到殿前。
楊青見狀從簷上一躍而下,到了盧楚麵前時,隻見他渾身幾乎被汗濕透,嘴唇灰白乾裂,如同久病不愈。
「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