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我們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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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小時前。

夜空在入睡後,透出些燈火照映出的紅色。

季成把轎車停在了馬路旁的街燈下。

他把車窗按下來,從車內扶手箱裡扌莫出一包揉得褶皺的香煙,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咬住濾嘴,點燃一根。

每至夜晚,季成會給自己留一小段獨處時間,因為不被關注的感覺會讓他感覺輕鬆和愜意。

相較同齡的大多數人,季成和顧宛一樣含著金鑰匙出身。

但他輸在自己生性頑劣、不學無術,剛贏在起跑線不久就摔了個狠到爬不起來的跟頭。

姐夫打定主意認為季成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和大姐從校園戀愛到結婚,又慢慢在季成不諳世事的年紀裡「代替」了姐姐的地位。大姐未婚先孕,火急火燎地扯了證,又匆匆忙忙地結了婚。

辦酒那天,她也差不多有了四個月身孕。

男人太能拿捏如何控製一個女人,讓她懷孕,再讓她全身心撲在孩子身上,這樣她才會放棄事業,把家產拱手讓人。

季成長大後,姐夫的手越伸越長,甚至還越過嶽父,想要拿屬於季成的東西。

再玩世不恭,季成也得有點危機感了。

可是,短短一年又能乾些什麼?

季成生得高壯結實,性子火爆,極其護短,近幾年脾氣才漸漸沉穩下來。他從小學一路風風火火闖盪到高中,一直都是「打打殺殺」瘋鬧長大的。

他為這個打過架,為那個打過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能身上每塊地方能否完好無損得按照輪休來算。

季成還記得,季夢真那會兒知道他受傷了,還會帶著哭腔說「哥哥你怎麼受傷了」。

等到再大了點兒上高中,再聽到他打架受傷了,季夢真就是冷嘲熱諷地問「你怎麼不把擂台辦到講台上去啊」。

這兩三天,他一直在外麵跑業務。

有好幾個顧客一天到晚催命一樣地聯係他,他得帶著四處看房,看了這家又跑下家,賣房的人又一會兒在家一會兒不在,小區保安也各種為難人。

剛入行開始,季成不是沒有深夜在街頭喝啤酒的時候,不是沒有天沒亮就早起擠公交車站一個小時的時候。時間久了也就想通了,出來多見識見識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生活的苦、家庭的分裂、成長的不如意、繁華背後的落寞——

都好似熊熊火災,燒出了刺鼻的燒焦味,從四麵八方嗆住了他。

季成被燒得隻剩屁股的煙頭燙得指尖一抖。

正在出神時,他的手機在副駕駛上震動起來。

是顧宛。

季成並不知道顧宛偷偷回國的事,艱難推算了一下國內與舊金山的時差,心想顧宛是不是早上起床穿拖鞋因為肢體不協調左腳把右腳踩了導致心情不好,所以要找他發泄發泄?

接起電話,季成先是聽見那邊傳來震耳欲聾的夜店音樂聲,自己先開了口:「餵?」

「季成?」

隻這麼一聲,季成就慌得手臂劇烈一抖,不小心按響了方向盤上的喇叭。

「嘟——」

前方漆黑的夜裡,汽車笛聲長鳴。

「你過來接我一下,有人不讓我走。」

顧宛講話極少帶有哭腔。顧宛想給他發夜店的定位,但是發錯了,直接把定位甩到群裡,又不得不按撤回,消息彈出來一下又沒了。

距離上次季成聽見顧宛的哭聲,已經有六七年了。

高考畢業那年各奔東西,他抱著吉他在江邊嚎了幾嗓子《我們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眼眸中盡是溫柔。顧宛背對著他,躲在欄杆邊抹眼淚花兒,說不想去國外,她害怕。

當時喬明弛還笑他,說我們一堆人在這兒站著,你他媽唱什麼情歌啊?

他笑一聲,說你懂個屁。

季成平時唯一的愛好就是彈吉他,美其名曰是為了泡妞學的,唱得還挺好聽。

小時候,他性格開朗,愛和顧宛互相追打,常常打得教室一路雞飛狗跳,試卷和文具袋散落一地。

等長大了些……

他變成了學校文藝匯演時抱著吉他坐在台上唱歌的少年。

表演時,背後的紅幕布總是灼灼似滿山開遍的野杜鵑。

他每次都會在唱歌前說一句,這首歌獻給我們。

*

很快,季成趕到事發現場。

這家夜店正處少城二環邊緣,是近幾年才開起來的小規模夜店,安保力度不盡人意,所以經常到夜裡,人員流動一復雜,小打小鬧的糾紛常有發生,附近派出所更是接警頻繁,忙得不可開交。

季成把車暫時停靠在路邊,匆忙落了鎖。

夜店門口圍了不少人,全是些年紀偏小的麵孔。

季成剛從職場裡抽身,一身西裝還沒來得及換下,身形又高大,他迎麵走來,肩寬連著背脊如黑壓壓一座山。

沒理會周圍紛紛注視的目光,季成抬著頭在人堆裡找顧宛。

季成人高,顯眼,顧宛被幾個男人堵著道不讓走,正是踮腳著急著等人來的時候。

原本顧宛還強撐著不害怕,一看季成來了,整個人氣勢矮了三分,下一秒直接被季成老鷹捉小雞似的拎著後脖頸擋到身後去了。

「讓你少出來玩兒你不聽,淨給我惹麻煩!」季成先裝模作樣來了頓劈頭蓋臉的訓斥,側著身,把顧宛護在身後,擋得嚴嚴實實。

顧宛看他的背脊,眼前恍惚閃過跨境夜航時,機窗外無盡的烏雲。

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下來,季成一直是經常被顧宛罵得一個頭兩個大的主,顧宛也很少見他這麼凶,倒真被唬住了,攥住季成西服外套衣擺的手又緊了緊。

季成繼續問:「什麼情況?誰不讓你走?」

「他們!」她說。

「他們?你闖了多大的禍,犯得著這麼為難你?」季成意有所指,聽得顧宛一時不知道怎麼表述情況。

其實季成表麵上看著鎮定自若,但內心是沒有底的。

他雖然平時「業務酒」很多,但是大部分應酬都是在會所或者ktv裡,極少有去夜店的機會,反而對這種吵鬧的場所不太熟悉。

如果今天來接的人是其他人,他倒遊刃有餘,但這人如果是顧宛,他就沒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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