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言念君子(二十四)(2 / 2)
那些女修們紛紛一頓,也不好再開口,皆麵色漲紅地退後一步,嘴上卻不肯落麵子地說,「你果真如此歹毒,寧願空著也不給別人!」
裴嬌點點頭:「就是這樣。」
雖得此番特權,裴嬌卻發現了問題——她即將麵臨和顧景堯,很可能便要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
入夜後,裴嬌望見顧景堯在地上鋪了一層毯子,他似乎準備席地和衣而眠。
聚金閣裝潢處處彰顯奢靡,用具皆為翡翠琉璃,床榻軟得如陷雲間,就連裡頭照明的都是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裴嬌躺在床上裹著毯子,忽然道,「你的傷尚未痊愈,還是別睡地上了。」
室內沉寂良久,顧景堯的聲音傳來,被夜風一吹,顯得有些涼薄淺淡。
「裴小姐的意思,是願意屈尊與我同床共枕?」
「……」
就是客套一下而已,怎麼還當真了呢。
今日路程坎坷,裴嬌也精疲力竭,多了個心眼在床前布下一道無形的靈力屏障後便沉沉入眠。
漸漸的,女孩子熟睡後微弱的呼吸聲響起,在這被濃稠夜色充斥的房間中清晰可聞,輕柔地擊打在人的心尖。
靠在角落裡的顧景堯抱著長劍,盯著角落裡落淚的鮫人燭。
鮫人燭的光暈渲染,模糊成一團團水墨般的光斑。
紅蠟垂落之時,掛在床榻四角的床幔被夜風拂起。
床榻深處傳來一聲輕微的呢喃——
「你的傷勢尚未痊愈,便不要睡地上了。」
榻上的女孩從厚重的被褥中探出身子,她睡眼惺忪。
「裴小姐的意思,是願意屈尊與我同床共枕?」
榻上的少女麵露嬌羞之色,輕輕點了一下頭,向他伸出手。
伸出手時,身子微微一歪,雪白的肩頸便從寬鬆的中衣中露出一小片。
皮膚雪白,甚至能看見清晰的淡青色血管。
他盯著她良久,眸色微暗,猛的一把拉住那柔軟的手腕,被褥便吞沒了他。
身上的寒意驅散,她身上的體溫燙的驚人。
花果的香氣自她身上傳來,鑽入肺腑。
他氣息加重,循著味道探索,口勿上雪白的脖頸,咬開中衣係著的結繩。
牙尖刺破柔軟的肌膚,血液的香甜芬芳盈滿舌尖。
芙蓉帳暖,眼前一片昏暗,隻有窸窸窣窣聲,和她的低低的哭泣。
溫軟細膩的肌膚像是上好的綢緞。
他的手掌一寸寸拂過這綢緞,愛不釋手。
像是品鑒丈量似的,在這雪白的綢緞上落下一個個抹不掉的印子。
溫暖的綢緞包裹著他,像是紅燭流的淚,燙在心尖,燃起一片熄不滅的火。
滾燙的令人窒息戰栗。
……
直至手背傳來劇痛,臥在角落的少年眼睫微微一顫。
眼前的一切消失殆盡,隻有手背上那一抹從蠟燭上滴落的燭油。
滾燙的燭油自他蒼白的手背蔓延開來。
榻上熟睡的少女背對著他,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黃粱一夢後,他低頭垂眸盯著反應誠實的身體,白皙的麵龐浮上一層惱怒的緋色。
許是這樣從未發生過的尷尬惹怒了他,他渾身是戾氣,徒手掐滅了眼前的蠟燭,死死地攥緊了手心。
於徒然降臨的黑暗中,他麵色陰沉地盯著不遠處熟睡的女孩。
不知是恨她,還是恨夢中的自己竟深深沉淪於低俗的欲望中,難以自拔。
待到冷靜下來後,他才嗅到空氣中莫名的花香。
他微微蹙眉,盯著被自己折斷的紅燭,遂取出刀片,迅速將摻雜在其中的東西剖出。
紅燭中摻雜著某中被碾碎的紫色花瓣,散發著甜膩暈眩的氣味。
他神色一冷,迅速意識到方才的夢與失態,很可能與這東西有關。
就在此刻,床榻上的人翻了個身,發出了些聲響。
她似乎睡得並不怎麼安穩,從寬大的床鋪裡頭翻滾了一圈到外邊,嘴裡還囈語著各中食物。
就在顧景堯抬眸望去時,裴嬌忽然用力蹬開床褥,閉眼喊了一句,「別跑!」
那床褥直接飛落,剛要落在顧景堯身上,這時他微微蹙眉,直接伸手接住了,卻仍舊被垂落下來的柔軟衾被籠罩住英挺的麵門,一股子花果香瞬時將他包裹。
與那紅燭的中的甜膩強烈花香不同,這股花果香像是林間清新的空氣中夾雜的。
他身形微僵,下頜線緊繃,認出了這是她身上慣有的味道。
輕盈的蠶絲被褥在寂靜的夜內化作溫柔陷阱,如同她柔弱無骨的身體攀附而上,藤蔓般緊緊貼附纏繞著他的四肢。
他渾身血液倒流,腦中閃過方才夢中二人於衾被中交纏的畫麵。
他直接將被褥從身上扯下,忍著撕扯開的念頭,冷麵扔回了她的床上。
而床上仍在熟睡的裴嬌忽然接了個滿懷,抱著被子閉眼喃喃道,「唔……」
顧景堯躺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壁上,從漆黑濃稠的夜色中看向被夜明珠微弱的光照亮的她。
因為剛剛那一出,他們之間的距離驟然加近,依稀可以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聲。
她麵朝著他的方向,鬆散的中衣領口敞露,可以望見弧度清晰的鎖骨,一手垂落於床榻外,從寬大袖擺中露出來纖細的手腕。
白得刺眼。
然後,她微微動了動指節。
便是這白皙的指尖,在方才的夢中觸及他的唇瓣,劃過弧度冷峻的下頜。
也曾停在他微微突起的喉結上,用指甲蓋不輕不重地撓著。
像是蜻蜓點水一般迅速掠過,在意識不清醒的夢中,像是錯覺,但又似乎不是。
縱然如此,所留的後勁仍舊不小。
他盯著她纖細的指尖,心中像是燃起了灼熱的火。
燙的他呼吸一窒睫毛微顫,強壓下心中從未有過的悸動,隱忍地手臂上青筋顯現。
再然後,她一個翻身,抱著柔軟的被褥背對著他,不再發出任何聲響了。
可是被她這麼一鬧,本就沒多少睡意的他是如何也無法入眠了。
隻覺這室內都是她的氣息味道,攪得他煩躁不堪。
他披了一件外衫起身,轉身時微微側過臉。
夜明珠澄澈如水的燈光映襯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神情頗為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早晚殺了這個多事的女人。
緊接著,他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迎著夜裡厚重的露氣與涼薄的月色闊步朝外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