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溫其如玉(二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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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連同雪光一起綻放,血液噴濺在雪地中,匯成一條蜿蜒的小溪。

這些狼群自然也不是俗物,能在雪域生活下去的狼群都有靈力,且分工合作極為精明。

它們欲要同她周旋,她卻不想耽擱半分時間,將那些挑釁的狼群悉數斬殺。

她的攻勢極具鋒芒,大有那種傷敵一百自損八千的架勢。

她將心中無從發泄的怨氣都匯在劍尖,自虐般發泄著,像是時刻就要**一般,與這些狼群殊死搏鬥。

狼群顯然也為了生存拚盡全力,從前後包抄,欲使她應接不暇。

裴嬌渾身是傷,靴子早已損壞,腿上缺了一小塊肉,橫掃劍風,將狼群硬生生擊退,隻是仍有一隻銀眼狼王透過劍風朝她襲來。

避是定然避不開了,她隻能選擇規避要害,讓這狼咬住她的胳膊,從而將它擊殺。

她腦子過了一遍場景,主動用手臂去擋它的鋒利獠牙。

風雪同劍光映在她眼底,然而在尚未觸碰到她之時,那銀眼狼王身上燃起白色的火焰,幾乎是一瞬便化作灰燼。

裴嬌撲了個空,將長劍捅進雪地裡,才堪堪支撐住軀體。

火光倏地照亮了她麻木的瞳仁,顯得澄澈透亮。

她緩緩抬眸,隔著紛紛而飛的雪花,看向迎著風雪走來的那抹梅紅色的身影。

膝上的傷口仍在流血,淅淅瀝瀝滴落在雪地中,紅的刺目驚人。

風雪聲呼嘯之中,她撐著劍仰頭和他對視,一紅一白的身影被彌天大雪模糊。

他披著雪白的狐裘,襯得麵容清雋如月,手中攥著她留下的字條,目光隱沒在夜色中,沉著聲,慢條斯理道,「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有惹怒我的本事。」

話音落下,那張字條便從末端開始自燃。

他冰冷刺骨的聲音夾雜於呼嘯的風雪之中:「知道那些對我說謊的人,最後都是什麼下場麼?」

裴嬌抹去麵上血,「我並非食言,事發突然,我必須要去落鳳林找尋師父的下落,然後取回師父的佩劍,救出師兄。」

他垂眸盯著她看,提醒道:「這與我無關。」

裴嬌攥緊手中的劍,鎮定自若地與他對視,「若是此次我不能使藏玉峰轉危為安,我會選擇與它一同覆滅,屆時你也無法獲得解開封魂鎖之法。」

他如畫的眉眼浮上一層薄怒,嗤笑一聲,「你以為你現下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是不是我對你過於仁慈,才讓你低估了我的手段?」

那身著素白裙裾的少女咽下口中的血,一字一句道,「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你的過往,你既然知道我並非裴寧,就不好奇我接近你的目的,就不好奇我是如何了解你的?」

他緩緩挑了挑眉。

她咳了幾聲,啞聲道,「你們魔域之人不是最喜歡玩弄人心,顛覆人性,看著旁人求而不得為所念而掙紮的醜態麼?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同你談條件,但是我別無選擇。」

她將長劍從雪中拔出,橫在自己脆弱的脖頸上,削鐵如泥的長劍在她右頸帶出一道刺目的血線,「我隻能握著這些所剩無幾的把柄,用我自己的命作賭注,隻看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做這個賭約。」

「若是此番我回去能取回驚龍劍,你便答應不殺我,之後我定會回到你身邊想盡辦法為你解除禁製。」

「若是我沒有能力,那我也認栽,心服口服,無論是被殺被剮,還是成為沒有思想的傀儡,我都心甘情願地任你處置,如何?」

她在賭。

在賭他向來喜歡玩弄人心,權衡利弊,比起一具毫無用處的屍體,他或許更傾向於觀賞一出從滿懷希望到絕望的好戲。

顧景堯不置可否。

他視線落在她提劍的手上,她的手在幅度極小地顫抖著。

她的膽子確實很小,可到了某些時刻,也能有熊心豹膽,敢與虎謀皮。

她的眼睛很紅,明明懼怕得渾身發抖,看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可是她的眼神卻像是這雪域中罕見的極光,極其倔強與決絕。

她像個極其復雜的矛盾體,將大義與私情,無畏與怯弱,強大與軟弱同這雪域的風雪糅雜在一起。

仿佛下一秒就要從這具脆弱單薄的軀殼中宣泄炸裂而出似的。

他麵無波瀾地盯著她看,她泛紅倔強的雙眼,提劍的手,以及脖頸那條極細的血線倒映在他漆黑的眼底,在沉寂如死灰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有種充沛的情緒蔓延全身,他能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心在跳動,血液迅速倒流,這種感覺令他戰栗不已,甚至遠遠勝過殺戮、血誓或是□□帶來的歡愉和快·感。

此刻的她清醒、鮮活,被雪光和月光籠罩,聖潔難以觸碰。

可這卻是一具沒有思想的傀儡難以做到的。

他想,他改變主意了。

比起直接控製操控亦或是禁錮她,他更想親眼目睹這隻向往自由的青雀在去往廣闊天地之後被箭矢傷了軀體,被狂風摧毀羽翼,最後殘破不堪地掉落在籠中。

失去所有期待與失望,眼中隻剩他,隻能依附於他的模樣。

許久未能等到他的回應,裴嬌心中有些緊張。

他的麵色很淡,眉眼沉靜,不言不語之時便有矜貴疏離難以觸碰的錯覺。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有那麼一瞬,那張冷淡的臉上竟閃過一瞬濃重顫抖的興奮情緒。

月光落在他沉寂的眼底,像是幽靜燃燒著的天光焰,灼灼燃燒,越發暗沉。

他緩緩走近,冰冷的指腹貼上裴嬌頸間被長劍劃破的傷口,看著她的血將他毫無血色的指尖染紅。

半晌,他的聲音透過茫茫大雪落下,「給你三秒,在我尚未改變主意之前離開。」

裴嬌沒有猶豫,扭頭邊走,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風雪之中。

他盯著指尖沾染的鮮血,目光越發灼熱。

·

群英會這日,眾多宗門便早已抵達北海。

此番論劍由無量大師評判,這位大師實力深不可測,據說他在許久之前便參破天道,欲要飛升成仙,許諾不再插足修真界諸事。

隻是此番他曾經的摯友藏玉真人生死不明,很可能就此隕落,他遵守好友承諾,使封存於他這裡的另一截神器驚龍殘劍再度出世,留給天下英才後輩一決高下,憑本事而得。

趙初蔻望向遠處烏泱泱的人群,忍不住出聲感慨道,「兄長,我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多人。一把驚龍殘劍竟有如此強的吸引力。」

她身前的趙君之皺眉道,「初蔻,若是良叔知曉你跑出來,早晚會稟告給爺爺。」

趙初蔻垮下臉,趙君之又訓誡道,「先前那次,你偷偷跟著我們溜去永夜城,幸而良叔及時發現,否則你早已被潛伏的魔族撕成碎片。」

趙初蔻冷哼一聲,「才不是你們呢,當初在永夜城救我的明明就是天嵐宗的裴寧……」

說至此,她微微一頓,目光有些落寞,「可惜我見不到她了,近日的傳聞都說她背棄宗門和魔域勾結……我還沒告知她我的真實身份,本想著給她一個驚喜……」

她話鋒一轉,「不過我才不信呢!定然是天嵐宗有問題。裴寧絕非這種背信棄義之人,兄長,你說是不是?」

趙君之不置可否,隻是道,「論劍欲要開始,這裡人多眼雜,我送你去良叔那兒。」

人多自然也意味著四處蟄伏著商機,更有趁機想要撈一筆的。

「還在為不能讓道侶滿意而顏麵無存麼?還在因為比不上同門師兄而自卑麼?玄靈門新推符紙金-槍不倒,道侶好,你也好。」

彼時秦文耀協同百裡瑛在人群中推銷他們新出的各種符紙,直到冤家路窄碰上仙雲穀女修。

蘭璃冷笑一聲,盯著秦文耀的目光逐漸向下,透出幾分鄙夷,「這東西這麼好,怎麼不給你的繡花針用用?」

書涵玉的目光和蘭璃的目光匯聚成一點,攤了攤手,「定然又是騙人的玩意,不然這麼如此久,還在這裡打光棍呢。」

秦文耀麵上標準的商人微笑逐漸破裂,他咬咬牙,皮笑肉不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仙雲穀潑婦,我是沒道侶作伴,也沒見著你們就有男人要。」

蘭璃的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我告訴你,別仗著裴寧護著你,你就可以為非作歹——」

話音剛落,在場的四人紛紛一愣。

書涵玉麵上情緒顯然低落了幾分,蘭璃語調一頓,也說不下去了,隻是垂下眸子輕聲道,「裴寧她……去哪了?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有你們聯係過麼?」

近日以來,天嵐宗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噩耗頻頻,先是天嵐宗被攻,後是素有「劍聖」之稱的藏玉真人被魔域陷害,生死不明。

說是那位魔域的隻身殺到天嵐宗,帶走裴寧,留下被燒得殘破不堪的宗門和一地屍體。

天嵐宗已然放出她背叛與宗門決裂的消息,其他未有半點隻言片語。

當初這位龍魂所選之人,因將上古遺跡的指引公之於眾而一時名聲大顯頗受贊美,如今卻和魔域不清不楚遭世人唾罵。

蘭璃和書涵玉曾同裴嬌出生入死過,自然是不信她會與魔域有所勾結,如今也隻是為她的狀況擔憂。

秦文耀將符紙收入懷中,自顧自回了句:「沒有。」

末了,他還聳聳肩補充了句,「你們別瞎擔心了,她定然死不了,還欠著我一筆巨債呢,可能隻是為了躲債裝死。」

書涵玉跺了跺腳,「白瞎了裴寧姐姐對你們如此好,你就是個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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