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在其板屋(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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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方才還在和他勾肩搭背的兄弟都顫聲道:「卓宗主,方才府內奴婢來報,內人突然就要生了,我也先行告退了。」

卓念慈忍無可忍怒吼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十月沒歸家,你妻子怎麼就要生了?孩子管我叫爹麼?」

其他人迅速附和道:「哈哈哈,來日方長嘛,改日再聚!」

就連方才還一副冰清玉、寧死不屈的裴嬌也變了臉色,「那個……既然他們都走了,我也先行告退了,改日、改日你再抓我審問吧。」

在殿內眾人使盡渾身解數腳底抹油作鳥獸散之時,水晶宮殿的大門轟然而塌。

卓念慈還沒來得及肉疼花大價錢修的門麵,便被撲麵而來的煞氣鎮得汗毛直立,如坐針氈。

一道尖厲的叫聲破空而起,白腹鷹隼自殿內高空翱翔盤旋一圈後,落在一人肩頭。

那人立於成列的身披玄鐵鎧甲的魔兵陣前,身著梅紅長袍,外頭批了一件厚重的玄色大氅。

鴉青的發,蒼白的臉,殷紅如血的唇,生了這般芙蓉麵,卻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宛若通體發寒的冰。

他身後立著燭龍鬿雀二位魔將,絲毫不掩飾所散發著戾氣。

此二位魔將乃是上古凶獸所化,卻能心甘情願拜於一人麾下,可見這位魔君的手段有多可怕。

卓念慈向來巧言令色長袖善舞,當即便匍匐於地,恭恭敬敬道,「恭迎魔君!恭迎燭龍鬿雀大人!」

他麵上看似平靜,心裡卻泛起驚濤駭浪。

在他知道自己得罪的那個小白臉是魔域十三城的顧景堯之後便逃之夭夭,在這幾年得知顧景堯竟成為魔域南鏡魔君之後更是冷汗連連,連忙搬遷合歡宮,就是為了離這位祖宗遠遠的。

他回憶起似乎還嘲諷過對方是什麼暖床的小白臉,用瞞天鏡交換了麵貌,更是害得對方被困於煉妖塔內……

卓念慈越是回憶起詳細的片段便越是膽戰心驚,幾欲昏厥。

他將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再去想,隻得祈禱這位魔君大人有大量,見的場麵多了,估計早就忘了自己……

殿內的魅魔們也紛紛跟著下跪,不敢直視。

還沒來得及逃走的裴嬌更是叫天天不靈,恨不得當場刨個洞化作鴕鳥縮進地底。

唯一慶幸的是,自己的易容滴水不漏,他應當認不出來。

身披大氅的魔君緩緩踏入殿內,步伐慢條斯理,神情不辨喜怒,卻讓匍匐一地的眾人直冒冷汗。

緊隨魔君其後的是兩位魔將。

燭龍身材高大,一道疤痕縱橫而過麵龐,他冷哼了一聲,「棲雲澗倒是會享福,至今從未歸順任何勢力。」

而鬿雀卻是楊柳細月要的嫵媚女子,她眉色發白,眼尾細長,長指繞了繞鬢間的發,環視著水晶宮殿,「可不是嘛,聽聞棲雲澗最近又出了一方新的靈脈,當真是個風水寶地呢。」

魔君未發一言,走至卓念慈身前。

卓念慈頭上多了一抹壓抑的陰影,他睫毛微顫,餘光小心翼翼地落在魔君繡著猙獰貔貅凶獸的長靴上,向來十分敏銳的他忽的以頭搶地,擲地有聲道,「棲雲澗合歡宗願歸順魔君,願魔君武運方昌,一統九州!」

殿內齊刷刷低下一片烏泱泱的腦袋,發顫的聲線如潮起伏,「願魔君武運方昌,一統九州!」

偌大的水晶宮殿華光流轉,鴉雀無聲,玄色鶴氅微微合攏,在華光折返之間劃出一抹細微的弧度。

燭龍無聲冷笑,鬿雀則是習以為常地欣賞著眾人瑟瑟發抖的模樣。

少頃後,卓念慈頭頂傳來疏懶玩味的聲線,「跪著作什麼,繼續。」

他的語氣並不像燭龍那般摻雜過多威懾的靈力,相反,顯得慵懶沉靜,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卓念慈頓時鬆了一口氣,悄然探了一眼跟前魔君漫不經心的神色,知曉這滅頂之災算是暫時過去了,顧景堯應當是忘了他,或者不計較那些前塵往事。

而殿內的眾人還在麵麵相覷,不知曉他的用意,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魔君麵上涼薄的笑意褪去半分,眼角微微上揚,帶出幾分刀鋒凜冽之感,殿內的氣息都無端冷凝不少。

卓念慈嚇得高呼一聲,「沒聽見麼?都愣著作什麼?魔君命令你們繼續!」

眾人方是如夢初醒,心驚膽顫地奏樂舞曲,如坐針氈地漫無目的地交談,企圖營造出方才其樂融融的熱鬧景象。

卓念慈當然不敢歸位主座,隻好搓著手堆滿笑容立於一旁,悄聲招呼著其他魅魔將嚇暈的婢女拖下去。

眼見殿內稍近些能伺候的便隻有將腦袋都快埋進衣物裡裴嬌,他心下一橫,命令道,「你,還不快上前去服侍大人?」

裴嬌還在一旁模仿著殿內的冰雕,默念著「我是冰雕,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措不及防被卓念慈一腳踢出去,身軀微微一顫。

她餘光瞥過身旁的卓念慈,默默捏緊了拳頭。

前一秒還叫人家小甜甜,關鍵時刻便拿她當擋箭牌是吧?

呸,真不是個東西!

她深吸一口氣,連忙低眉斂目,去取一旁的琉璃茶具。

那碧潭飄雪置入琉璃盞中,恍若飄雪落於綠水青山中。

裴嬌剛欲要端給他,恍然想起原先和他共處時他的那些習慣——他這人講究的很,似乎很不喜茶水有花葉飄於水上,每次都要用靈力碾碎至清澈乾淨才行。

她反應過來後連忙悄然用靈力拂去上頭的細小的茉莉花蕊。

直至水麵通體清澈無雜質,確認他不會因此發怒要了她的小命之後,才畢恭畢敬地給他端過去。

期間眼神都沒往他身上瞥,隻是單純地憑借餘光行事。

青年修長如竹節的長指有一搭沒一搭點在白玉扶手簷上,金釧垂墜在白皙峰折的腕骨,點綴於梅紅的衣擺上,不顯女氣,反倒帶出幾分肅殺之氣。

妝容嫵媚的小婢女恭恭敬敬地遞上茶盞,卻不知自己的小動作都落入主座之上的人的餘光中。

他微微偏過頭,瞥了一眼清澈無雜質的茶麵,漠然的視線從她圓潤粉白的指尖寸寸掃過,最終總算正眼落在她纖弱玲瓏的身段上。

她垂著頭,能看見一段細白的脖頸,主座上的人終是紆尊降貴伸出手,接過她高高捧過頭頂的琉璃盞。

期間他的指尖似有若無掃觸及她的手背,他的體溫極低,一股酥麻戰栗之感自脊椎骨彌漫而上。

裴嬌不由得迅速收回手,將頭埋得更低,目光隻容得下他的靴尖。

歌舞升平,樂聲潺潺。

這期間不乏有人冒著說錯話的生命危險做小伏地,巴結奉承,主座之上的人神色懨懨。

終於,頭頂上落下一道冷淡的話音:「抬起頭來。」

裴嬌一怔,掐著嗓子柔柔弱弱回話,「奴婢生得醜陋,怕壞了大人的雅興。」

這時卓念慈瞧見主座上的人眼中多了一絲不耐,生怕他下一刻就會大開殺戒,嚇得立刻道,「大膽,魔君叫你乾什麼就乾什麼,還由得你強嘴!」

裴嬌遲疑一瞬,終是將頭揚起。

他弧度纖長的雙眸透著陰鷙涼薄,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地掃下來,裴嬌撞進他眼底,隻覺像是被漩渦吸進深淵。

良久,他唇角稍揚,語氣諷刺:「確實醜陋至極。」

還在擔心他是否會看出破綻的裴嬌:「……」

感覺審美有被嚴重冒犯到的卓念慈:「……」

不是裴嬌吹噓,現下她捏的這張臉,不說是驚艷四座流芳百世,那也是屬實一等一的妖艷美人,比她原本的臉蛋也好看許多。

她自謙說醜陋就算了,他來一句醜陋至極是什麼意思??

她勉強維持假笑,柔柔弱弱地欠身恭維道,「比起魔君仙人之貌,超然之姿,任何美人在魔君麵前都不可企及、黯然失色。」

她話音才落,殿內又是一片鴉雀無聲,便是燭龍鬿雀二人的神情都驀然一緊。

任誰都知魔域這位祖宗最忌諱旁人拿他的容貌說事,先前有幾位抖機靈地誇他生得貌美,現在已經化為飛灰。

眾人屏氣凝神,用看死人的目光憐惜地望著裴嬌。

誰知主座上的人並未如想象中勃然大怒,反而是意味不明地沉聲短促笑了一下。

他撐著下頜,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耳。

於鬢角的碎發遮掩之下,仍可見她白皙的耳垂上,有一道尚未愈合的淚珠狀的耳洞,而右耳卻突兀地光潔平滑。

他未曾再多說過話,期間一直闔眼,像是在沉思,亦像是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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