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1 / 2)
森森的影子,如同黑暗張著巨口,被帳籠罩的區域宛如蒙上一層灰紗,藍色咒力散發著熒熒幽光。
咒靈四處飛舞的觸須意圖侵蝕咒術師的血肉,後者不斷地跳躍、飛起,在它的注意力轉移時又冷不丁地補上一道風刃,接著轉身就跑。
久田奈緒的想法很簡單,她知道自己打不過特級咒靈,目前的意圖隻在於拖延一點時間,讓那群打網球的少年撤離,同時等待別的咒術師救援。
似乎被她一進一退撩撥得發怒,那群像是蛇的觸手結成一團,湧動的黑影嗖一下擦過她身後,影子慢慢變得龐大,蔓延到半座山,將蔥鬱的山野渡成漆黑的顏色。
影子滲出地表化作漆黑的膿液,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幾乎將她包裹其中,像一張巨大的羅網般將她堵在裡頭,遮天蔽日朝她籠住,無數根藤條朝她的頭部揮舞過來,在空中留下風的軌跡。
久田奈緒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護住自己的關鍵部位,矮著月要往外翻滾,在離開天羅地網的黑影時,她一躍而起,生起一股旋風,強行破劫。
她在心底默念著時間,才過去七十秒,她至少還要再拖延十分鍾。
兩把風刃出現在手中,她飛快地朝特級咒靈的本體沖過去,用風助力,飛得極快。她避開那些飛舞的漆黑觸須,一隻手抓住咒靈的肩膀,完全不顧自己瞬間鮮血淋漓的手,朝脖子的位置揮刀砍下,同時在刀刃附上自己的咒力。
噗——
「啊啊啊!」
它痛得發出尖嘯,脖子被切斷,上百根黑影觸須同時噴濺出漆黑的膿液,地麵已經變成一片冒著氣泡的暗色沼澤,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觸須蔓延的位置猛增三十多米。
一擊過後,久田奈緒拉開距離飛速後退,露在外頭的皮膚被膿液濺到,腐蝕掉一些,好在不嚴重。
她再接再厲,空中浮現出上百把風刃,齊齊朝它的上半身刺去,大部分風刃都被黑影吞噬,撲了個空,但是有一根風刃紮在它眼睛的位置。
撲哧一聲,狀似空洞洞的眼窩噴出暗綠色的濃漿,這一擊給予它不輕的傷害,它摔倒在地上,發出淒厲的嚎叫。
久田奈緒也沒好到哪裡,膿液具有強腐蝕性,她半邊身體僵持著沒有知覺,全靠意誌力在支撐著自己。
「殺了你!殺了你!」疼痛讓它受到更大的刺激,漆黑的膿液幻化成影子,黑影變得巨大,膨脹起來,粘液突然冒出細小的氣泡,宛如沸騰的開水。
一股惡臭飄散開,粘液一路蔓延擴散,地麵在融化、草木也在融化,在帳這個密閉的空間,如果粘液上升到一定高度,就連久田奈緒自己都會溶解在裡頭,化作它的養料。
更多的粘液順著帳的結界流淌,久田奈緒聽到滋滋地聲響,
「醜八怪,想殺我等下輩子吧!」久田奈緒喘了一口氣,她不得不把一部分咒力放在穩固帳結界上。
如果帳破了,整座山都會是特級咒靈的領域,他們全部人都會死在這裡的。
咒靈怒極,藤條揮舞地抽過來,空氣盾擋住大半的藤條,漆黑的黏液不受空氣盾阻擋,輕而易舉地穿過,帶著腐蝕性的黏液在咒術師腦袋邊炸開,最中心的一部分在瞬息凝結成尖利的箭,狠狠地刺穿了久田奈緒的月匈骨。
「唔。」
久田奈緒的咒力一滯,腐蝕性的疼痛下她根本沒有辦法堅持維持結界的運轉,她感覺到自己半邊臉在慢慢地被溶解。
砰——
帳碎了。
被毒液潑了周身,咒力一點點被特級咒力汲取掉,她難以再次運轉咒力,整個人在高速墜落,從數百米高空一頭紮進林海中。
咒力停滯,失重墜落,被樹枝抽打皮膚,整個過程不過十秒鍾,但久田奈緒卻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許多雞湯文裡麵講述老鷹在訓練小鷹時會將孩子推下懸崖,隻有掙紮翅膀成功飛翔起來的小鷹才能活命,這個故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大多數人從中悟出要黑暗中倔強、痛苦中重生的大道理。
對於a-16來說,這隻是一次又一次的日常訓練。
她不是天生的咒術師,一開始也不會飛。風係實驗體被直直地扔下直升飛機,最後在半米不到的距離成功將自己漂浮起來,實驗員掌聲雷鳴。
離地麵越來越近的距離,稍有不慎會摔成一灘爛泥,咒力運轉滯澀,年幼的實驗體根本不懂得如何控製身體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小小的軀體隻有一個信念——活下去。
「我不想死。」
她咬牙榨出自己的咒力,強行發動術式運轉起咒力,身體仿佛被分成兩半,一半是自己的咒力,另一半是來勢洶洶的毒液,它們在爭奪著這具軀殼。
特級咒靈朝她逼近,勢在必得要吞噬掉這個咒術師,十米——七米——五米——三米——
一個發光的網球砸到咒靈身上,久田奈緒同時翻身避過,咒力終於壓過那股毒液,取得暫時性勝利,她又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平等院鳳凰緊握球拍嘲諷道:「你這也太狼狽了吧,咒術師。」
……為什麼是網球?!
訓練到一半,基地突然宣布緊急撤離,禁止收拾東西,不給人任何猶豫時間,將他們通通趕到巴士上,一開始還有人熙熙攘攘表達不滿,但漸漸的沒有人再說話。
大事不妙。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從數分鍾前開始,整片山林仿佛活了過來,大地在震動,石頭咕嚕地滾落,厚厚的雲層遮蔽了天空,天地間隻有灰和白兩種色調,陰鬱而邪異。
鼻端嗅到古怪的惡臭味,是一種非常惡心的味道。
切原赤也小聲地吐槽:「炸糞坑了嗎?」
「噓,噤聲。」柳蓮二警覺地捂住他的嘴巴。
一陣陰冷似乎從縫隙鑽入車內,與那難以忍受的臭味一同,引人作嘔。
幸村精市握緊湖藍色的禦守,金絲線摩擦著掌心,女友離開前最後一句話就在叮囑他——『如果發生了什麼事,上麵的人會馬上安排你撤離,記得帶上禦守。』
現在他們在撤離,顯然是發生了上麵事情。
所以奈緒還好嗎?
他點開手機,沒有猶豫打電話給咒術高專的學生,一行人在海原祭後互相交換了聯係方式,他撥打了數個電話,從禪院真希到乙骨憂太再到狗卷棘和胖達君,沒有一個人接通,全部是忙音。
他發送短信,再次撥打,一次、兩次、三次……
吱!
地麵又一陣晃動,巨石從天而降,前麵的車突然急剎,司機師父猛打方向盤,後麵的車跟著急剎,險些一頭撞了上去發生連環車禍,司機罵了一聲:「路堵住了。」
u17設在半山月要,環山車道僅容許一輛車經過,盡管上麵一直在催促,但他們開車時都非常小心翼翼。
前麵突然傳來尖叫聲。
「鬼啊!」
「有妖怪!救命!」
走得匆忙,一輛大巴擠滿了人,他們這輛大巴算是最後倒數的兩輛。
「怎麼回事?」
前麵傳來高中生尖厲的慘叫,車裡頭的國中生麵麵相覷,跡部景吾打了個指響:「小心一點,我們看一看。」
司機打方向盤太猛,這輛大巴有一半吊在懸崖上,隨時有掉下去的危險,待在車裡同樣不安全。
濃稠的黑暗遮蔽住一整片天空,他們隱隱約約看見高中生學長們的半邊身體似乎被什麼裹著動彈不得,他們一邊慘叫,臉上出現一片詭異的灰綠色紋路。
「救…救…我,要窒…息…」黑暗仿佛覆蓋了一層流動擴散的陰影,有一名高中生注意到他們,他伸出手呼喊,露出大片的眼白。
看不見的怪物、詭異的氛圍、黑暗的惡臭……無名的恐懼籠罩在眾人心頭,攥住大腦的神經。
一個網球砸了過去,那名男生呼地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鬼十次郎肅著臉:「愣著乾什麼?救人!」
在檢查確認基地空無一人後,一軍成員不約而同地選擇最後才上車,他們就在後麵的那輛大巴上。
一個個網球砸了過去,被扼住喉嚨的高中生們屁滾尿流地回歸大部隊,三津穀亞玖鬥清點人數:「一共五十三人,二十七名高中生,二十六名國中生,隻有我們滯留在此處,其他人應該順利下山了。」
剛剛親眼目睹怪物的高中生七嘴八舌道:
「是怪物,綠色的怪物。」
「抓住我那個是黑色的,它有鳥的尖喙,隻有一隻眼睛。」
「大家圍成一圈,保持警惕,不要鬆懈。」鬼十次郎大聲嗬斥,禁止他們再傳遞恐懼,「拿好球拍,我們不能站在原地不動。」
平等院鳳凰臨走前將u17托付給他,他有責任將所有人護好。
他的話音剛落下,地麵又是一陣晃動,遠處傳來一聲怒吼,直沖雲霄,一群群禽類飛離樹枝。
種島修二掌心全是冷汗,嘴上仍是以開玩笑口口勿道:「天公不作美,我們還是待在原地吧。」
一群鳥黑壓壓地朝他們飛來,叫聲成片響起,數量至少有上百隻,近了才發現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鳥,沒有瞳仁,眼睛全身密集地分布著,非常嚇人。
有人在驚叫:「這是什麼?」
鬼十次郎大聲叫喚:「快進車!」
一群人驚慌地爬進車裡,在推搡之中,原本就半截掛在懸崖的大巴再次晃了晃,一堆碎石順著懸崖滾了下去。
「是咒靈。」跡部景吾掃了一眼幸村精市,他語速飛快,「你女朋友有沒有留給你些什麼?」
幸村精市抓起禦守,用力拉扯,紋絲不動:「這個禦守,但是我不知道怎麼使用。」
三輛大巴有一輛隨時可能掉下懸崖,沒有辦法讓全部人上車,身為部長的幾人自然而然地將機會留給部員。
一個網球精準砸了過去,分出十個網球的影,回彈,五隻鳥掉了下來。
德川和也冷淡地揮拍:「不要浪費。」
通知撤離的時候正在訓練,許多人都把網球和網球拍一起帶上,這成了他們唯一的武器,最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