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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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是什麼——

按照咒術界的傳統定義,詛咒的本質指的是負麵情緒,隨之衍生出來咒靈、咒術、咒具、咒物等,咒術界才建立起來。

就像是雞和蛋的問題一樣,很難說這世界上是先有詛咒還是先有咒力。

畢竟按照當代的情況來看,由於六眼五條悟的出生,咒靈的水平也在噌噌噌地上漲。

驟然聽見對方的問題,久田奈緒蒙圈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詛咒和束縛。」幸村精市偏過頭再一次提問,「可以詛咒人類變成咒靈嗎?咒靈不是天生的嗎?」

問出這個問題,阿市絕對見到了裡香和憂太了。

該怎麼回答呢?

「你見到的是憂太的裡香,」久田奈緒張了張嘴,斟酌著開口,「極少數發生的特殊情況,在此之前,我先和你講一段故事吧。」

男友是一個普通人,而她的經歷過於復雜,她猶豫了好幾天,直到幸村精市用他的行動告訴自己他根本不會拖後腿,甚至對上詛咒師或是咒靈還有反擊之力,這大大減少了久田奈緒的擔憂,於是她決定將自己的過往全盤托出。

「其實咒靈或者咒術師,除了從負麵情緒的累積誕生,還有可能會誕生於……人體實驗。」

剛剛被硝子小姐警告不要問這一段經歷的幸村精市萬萬沒想到女友會主動托盤,他一時間愣住,隨即心髒被揪緊。

奈緒終於願意向自己展開更多更深的一麵了嗎?

「我的術式和咒力基本來源於實驗,由於非本源力量,一直以來控製得不是很好。」久田奈緒抿了抿唇,自上次對上特級咒靈,強行開領域後她才知道自己殺起來六親不認,她不是傻子,一下子就能聯想到許多年前的事情。

「或許你認為我救了很多人,但實際上我曾經是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咒靈、失敗品、研究人員……」久田奈緒的背繃得很緊,非常緊,緊到有些細微的抽搐顫抖,包括她整個人,都在因為緊繃而痙攣,她的手指尖發白,「十年前的實驗室,我是唯一的存活者。」

咒力失控後,她將所有人都殺了。

最終還是掀開了沉重的幕布,硝子小姐等老師一直隱瞞著的真相深處充斥著鮮血與白骨,他們一腔好心,不想給予她沉重的壓力,但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後,她不能再對那些死去的靈魂視而不見。

幸村精市在這個時候握住她的手,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他的手掌,一股溫熱化解了她心中的焦慮忐忑,緊張不安仿佛化作了塵土,湮滅在這一刻的空氣當中。

他們席地坐在訓練場上,幾株梧桐樹的禿枝骨鯁地清晰,月亮掩在灰色的雲團後,黑黝黝連成一片,回憶被月亮一層層地掀開。

奈緒的語調平靜,但幸村精市卻回想起在上一次神奈川中央商場時,她也是相同的語氣陳述,冷靜淡漠,仿佛一切隻是一個故事。

眼睛是乾枯的,隻會心上流淚。

幸村精市伸手窩起手掌,拇指輕輕劃過她麵頰光滑的皮膚:「不要把所有錯誤歸根在自己身上,你那時候沒有選擇,奈緒非常的堅強啊,一切都咬牙挺過來了,抱歉那麼晚才認識你,沒有辦法陪你走過那一段黑暗。」

「傻子,那時候的我可不像現在這樣子,而且我幾乎無法離開基地,從來不外出。」被當成武器培育的實驗體幼年時期和如今天差地別,她自嘲地勾起嘴角,「還是不要見到我為妙。」

隻會聽令行事,一言不合就失控暴走,在窗的檔案記錄裡,她的危險係數高達四顆星。

而乙骨憂太的危險係數隻有三星。

「既然實驗者可以研究出人工咒術師,同樣的他們也能搞出人工咒靈。」久田奈緒殺了上百個失敗品後才意識到所謂的失敗品究竟是什麼東西,他們究竟是怎麼產生的。

將普通人強行轉變成咒術師以及把人變咒靈,實驗室的業務與禦三家以及上層都有所牽扯,在這場利益交換中,沒有人是無辜的。

四周幽靜,風聲格外之響,把已經枯萎的樹葉吹下來,發出蜚蕭颯颯的響聲。

等了幾秒,幸村精市以為奈緒不想說了,正想跳過話題,突然又聽她開口。

「裡香和憂太,他們的情況又有些不一樣,」久田奈緒又道,「憂太是特級咒術師,裡香發生意外,在他沒有意識到咒術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將裡香詛咒了。」

強行留住本該逝去的人,如果是詛咒的話……

「憂太要把裡香永遠留在身邊。」

久田奈緒靜靜地陳述:「我會做一名咒術師,未來的每一天都是這樣的生活,阿市,抱歉。」

幸村精市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他扌莫上她的發頂:「做你想做的事情,做你自己,這就很好了。」

遇見強敵會受傷、逃不掉可能會死去……這就是久田奈緒跌宕起伏的未來生活。

咒術師麵臨各種各樣的危險,甚至他們的危險還會連帶上身邊的人,但是他說不出勸解的話,如果有一日奈緒受傷甚至離去,他會怎麼樣?

奈緒守護這個世界,而他守護她。

他不能因為奈緒的獨立,而忘記保護她的職責。

「隻要別拿這個作為分開的借口理由,直到那一刻來臨之前,一直在一起。」

幸村精市慢悠悠的聲音是緩和的,那雙溫柔而強有力的手向上撫扌莫著她的肩膀。

「那些曾經的孤獨無助與不堪不應該成為你心靈的枷鎖,沒有參與你的過去,但是希望能給你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

「未來嗎?」久田奈緒捂著臉無聲地笑了,「阿市,你知不知道和咒術師提永遠和未來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風將幸村精市的額發吹起,他脫下外套搭在女友肩上,「奈緒之前提及好幾次的詛咒,指的就是裡香?」

「憂太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你。」

明知故問什麼的,真的太討厭了!

天際一片灰色,陰鬱昏沉的烏雲好似在迷夢之中,星星隱藏不見蹤影,寒冷而平靜。

幸村精市支著下巴對她笑,深藍色微卷的頭發輕晃:「我知道啊,一直在一起不好嗎?」

看到裡香的模樣後,這人怎麼還能那麼淡定從容地聊詛咒啊?

他站起來,朝她伸出手:「東京好像要下雨了,要換個地方轉轉嗎?」

沒有任何規劃,他們就這樣到了新快線車站,最近出發的班次是鐮倉,兩人上了車,直到到達站點下車的時候,男友翻看著地圖叫車,久田奈緒留在原地有些沒反應過來。

「鐮倉今晚有一些有意思的活動,我們去看看吧。」他回來的時候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也不知道裡頭是什麼東西。

幸村精市像是有預謀一般將她帶到海灘邊,赤足站在海邊,能夠感覺到浮麵沙礫的乾爽和鬆散,將腳埋進去時,深層沙粒是濕潤清涼的,浪潮在靜夜裡聲音特別輕柔,悠長而又沉寂。

已經接近午夜,海岸邊沒什麼人,一整片海灘空盪盪的,波濤湧動的海水,將月色和路燈倒映在水麵上搖曳,海麵現出銀色的光輝,忽明忽滅像繁星在閃爍。

「我就說說我想的未來吧。」

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浪花翻卷出層層白邊,融化在浮浮沉沉的深藍裡。

「我不會成為你的包袱,你在咒術高專學習,當一名咒術師,我在立海大,未來大概會走向職業選手的道路,退役後開一家畫廊藝術館。」幸村精市描摹著她的眉眼,「累了不開心了隨時可以回家,吃飯、散步、看海、擠公交、種花,看日出和日落。」

最重要的是,每天早上醒來時,看見她和陽光。

隨著他的話語,畫麵一點點在腦海中鋪展開,久田奈緒認真地補充:「不用擠公交,我可以帶你飛過去。」

「那就不擠公交,用術式飛行。」幸村精市失笑,「一起吃火鍋、喝奶茶、看電影,不喜歡逛藝術展也沒關係,但還是希望你能去看我的比賽,要把男友風采印在腦海中才行。」

心砰砰地跳了起來,一頭小鹿在心底亂撞,這份悸動比初見時還要強烈。

太過分了,明明一開始隻是貪戀他的外表,沒靠近的時候想靠近,靠近了想牽手,牽手過後是擁抱、親口勿,直到現在,她開始奢想無止境的漫長的繾綣,貪婪地想要占據所有。

一點點光亮在海灘邊照亮,小小的暖黃色光點逐漸上浮,空中搖曳向遠方飄去。

是紙風船嗎?

遠處的光亮逐漸變多,一盞盞的紙風船飄在天幕。

今天是什麼節日?

她有些不合時宜地走神,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今晚零點過後是平安夜。

西方的平安夜為什麼要放天燈?

「去年鐮倉經歷一場災難,目前重建完畢,這是為了祈禱來年平安。」幸村精市說,「根據風向和風速,現在所處的這個海灘在半個小時後會迎來一大片的紙風船,算是最佳觀賞點。」

久田奈緒露出羨慕的神色,她也想要放紙風船,可是海灘空無一人,連商鋪小販都沒有。

幸村精市打開包裡的物品,裡頭是零七八碎的竹枝和油紙:「半個小時,應該夠我們做一個紙風船出來。」

「哇,好棒!」

他在家裡提前試驗過,製作一個紙風船大概耗時十五分鍾,兩個人一起半個小時綽綽有餘。

事實證明他高估了久田奈緒的動手能力,二十分鍾過後,亂七八糟的竹簽散落在原地,進展約為零。

久田奈緒仰頭看向越來越近的天燈群,她扌莫了扌莫脖子:「你慢慢做,我可以控製風速將這些天燈全部定在原地。」

幸村精市:「……」

失策了。

好在早就練習過,對於紙風船的構造流程無比清晰,他加快速度,在十分鍾不到的時間成功做出一個巨大的紙風船。

他扯著那盞天燈,遞給女友,暖黃色的燈光將他側臉照亮,剪影似的夢幻。

「許個願吧。」

久田奈緒閉上眼睛,纖長的睫毛淺淺地覆在眼瞼上方,落下一層淺淡的陰影,眼睫顫動了一下,好像蝴蝶休憩在花朵時,緩緩煽動翅膀。

她睜開眼睛時,隻見男友笑意盎然地看向自己。

她催促道:「輪到你,你也許願吧。」

幸村精市看了她幾秒鍾,四目相對,漫天孔明燈倒影在他鳶紫色瞳仁裡,像是星星揉碎藏在裡頭,明亮又溫柔。

他彎起嘴角:「我許完了。」

心跳一拍快過一拍,她小聲嘟囔:「沒有閉眼睛啊……我喊一二三,一起鬆手哦!」

一——二——三——

紙風船飛上輕飄飄地飛上天空,與天燈大軍匯合,一時間他們沒辦法分辨出哪一盞燈是屬於自己的。

久田奈緒仰著頭看了半晌,脖子發酸,她轉了轉腦袋,幸村精市適時將手搭在她的脖子處,輕輕地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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