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命運嗎？（1 / 2）
「蝙蝠俠先生，您發現了什麼嗎？」
赫斯特靠在一旁，雙手插兜，懶懶地問道。
穿著戰甲的男人單腿跪在地上，俯下身，拿著一塊板子檢查著血跡斑斑的地麵。聞言站起身，被黑色戰術手套包裹的手上掛著一串亮晶晶的掛飾。
「我見過這個。那些信徒們的信物。」他言簡意賅道，末了頓了頓，「——你為什麼站在那兒？」
潛意思很明顯：你打算隻讓我一個人乾活？
赫斯特挑了挑眉，還是走上前去，接過蝙蝠俠手中的掛飾。「你剛才差點掐死我，先生。」他將這個小玩意兒舉到眼前，隨口回答道，「這就是原因。也許我該向你索要精神損失費。」
蝙蝠俠——布魯斯輕輕瞥了他一眼。確定對方的表現不似作假後，心中的警惕又大了一分。這位來歷神秘、麵容英俊的伊西多先生是他目前的主要懷疑對象，疑點如下——
第一，他不僅從未聽說過哥譚義警，而且對「蝙蝠俠」這個稱號所代表的東西一無所知。他是個異鄉人，卻參與到這樣一件隱蔽的、連蝙蝠俠也未了解全貌的事件中；第二，他在話語間表露出他對這方麵的知識所知甚多，同時擁有某種超凡的能力。這樣一位未知的超能力者出現在哥譚，蝙蝠俠隻能在腦海中拉響紅色警戒；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布魯斯認為，這位赫斯特伊西多，也許認識蝙蝠俠，或者單方麵與蝙蝠俠有什麼特別的聯係——不是布魯斯·韋恩，隻是蝙蝠俠。證據就在於當他看到蝙蝠俠時的表情：驚訝、疑惑、茫然……不可謂不豐富。
另一邊，赫斯特看著掛飾上復雜的花紋，翠綠的眼睛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這可真是個老朋友——大寫的一個倒掛的t。還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栩栩如生。仿若下一秒就要綻放。
「如此精細的花紋，即將綻放的玫瑰……歷史果然又一次重演了。」赫斯特勾起嘴角，眼中卻毫無笑意、一片冰冷，「才過去八十年，就又有瘋子妄想復活依耶芙提了。」
蝙蝠俠對著血跡取樣的動作停了停：「復活？」
八十年？
「十二主神皆已在千年前隕落，奈何總有瘋子像韭菜一樣一茬又一茬地冒出來，妄想復活他們心目中的神。」赫斯特解釋道，語氣嘲諷，「八十年前，有一批阿伊卡——神的信徒的自稱，用舊神的遺物製造了多起自-殺事件，死者死狀淒慘，用各種手段自盡而亡。最後，這群愚昧的瘋子舉行了一場大型獻祭儀式，呼喚祂——生命與復蘇之神，萬物的孕育者，依耶芙提——重臨世間。」
「結果自然是失敗了——舊神已逝，他們喚來的隻是依耶芙提純淨力量化成的怪物。沒想到，百年未過，竟然還有人不消停——你看這個掛飾上的圖案。」
他示意蝙蝠俠。
「這圖案就是依耶芙提的標誌，而這個東西被稱作『玫瑰贈禮』。依耶芙提的力量最強盛的時期，祂的信徒們日夜將玫瑰贈禮貼身佩戴，以求祂的力量庇護他們身強體健——老人長壽，幼童健康。視弱者明目，體弱者健體。剛結婚的女子可快速受孕，甚至，斷臂者的殘肢亦可再生……可惜，現在的玫瑰贈禮反而成了阿伊卡舉行獻祭儀式的媒介物。贈禮每吸收些『信徒』的活性，其上麵的花紋就會清楚一些。等到贈禮上的玫瑰完全開放……就不知道會召喚出什麼了。」
他頓了頓，注視著蝙蝠俠麵具下的藍眼睛，若有所思道：「不過，間隔久遠，現在還會有真正信奉依耶芙提的阿伊卡嗎？」
蝙蝠俠顯然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繃著聲音道：「我會處理的。」
赫斯特沒接話，不合時宜地覺得有些好笑：這位穿著戲服的蝙蝠俠先生，習性不太像蝙蝠，倒是符合他那兩個長長的尖耳朵，有些像一隻呲牙咧嘴、揮著爪子凶你的貓——他是把哥譚這片土地當作他的領地了嗎？他明明心中懷疑赫斯特，卻一副平淡的樣子要和他合作。他明明需要赫斯特的幫助，卻又在話裡話外拒絕他過多參與……？
他們幾乎把房間的每一寸都查了一遍，然而還是沒有那個孩子的蹤跡。方才燈光照亮房間後，房間內一片狼藉的景象展現在二人眼前。這明顯是一件孩子的房間，散落在地上的玩具，與客廳中毫無區別的、四處都是的血跡。卻沒有赫斯特想象中的薩姆·偉茲的屍體。
可赫斯特確信他的靈感探查到三個逝去的生命。
屍體不翼而飛，留下一個快要被澆灌開放的玫瑰贈禮……事情在朝著糟糕的方向發展。
「有沒有備用計劃？」赫斯特問，「既然我們都對那可憐孩子的去向毫無頭緒的話？」
蝙蝠俠把那個銀光閃閃的玫瑰贈禮放進月要帶中。
「事實上，我有。我們去找黑麵具。」他主動朝樓下走去，緊接著敏銳地注意到赫斯特話中的某個形容詞。
「你知道那孩子已經死了？」
赫斯特跟在他後麵。聞言挑了挑眉。「別懷疑我，蝙蝠。」他說，「我隻是能感覺到。這棟房子裡有死亡的氣息，來自不同的三個人。」
在蝙蝠俠以一種「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的語氣說出「我們去找黑麵具時」，赫斯特還在想從這兒走到黑麵具那兒要花多少時間。然而，等到蝙蝠俠帶著他離開弗林·偉茲的房子，繞到街道上的一條小巷中後——
高牆的陰影下，靜靜停留著一輛通體烏黑的鋼鐵猛獸。
蝙蝠俠上前，隨著響起一聲機械合成音的「係統已識別，蝙蝠俠」，兩側的車門應聲而開。
「上車。」
……這也太高級了吧？
高速行駛的蝙蝠車內，一片靜默。
「蝙蝠俠先生，」赫斯特突然開口道。蝙蝠車的後座上，長發男人的神情在黑暗中有些晦暗不明，唯有翠綠的眼睛似翡翠般透亮，「……你聽說過阿奇凱爾德嗎？」
穿著蝙蝠製服的男人怔了怔：「不，從未聽說過。」
赫斯特注視著窗外高速掠過的建築群，眼眸微微眯起，笑道：「傳說，祂是十二位主神中最早降生的一位，也是最神秘的一位——時間與命運之神，命運的裁決者，阿奇凱爾德。哪怕在那個神尚未離去的時代，阿伊卡中，信奉阿奇凱爾德的人也是最少的。」
「最古老的手稿中，關於這位時間與命運之神的記載也寥寥無幾。可有一個說法是被大眾認可的：對於那些靈感高強的人來說，總有那麼一刻——無論是過去、現在、與未來，抑或你人生中的一個不知名結點，命運的裁決者將會為你降下預言。可能是改變一生的際遇，可能是生命即將結束的警示……試圖與其抗爭的人啊，務必小心，注定發生的，在你意識到之前便已發生。」
他清朗的嗓音在蝙蝠車內又輕又飄，仿佛隔著一層薄薄的迷霧從遠方傳來，卻又奇異般的蘊含著某種莊重。
「蝙蝠俠先生，你相信命運嗎？」
布魯斯張了張嘴。他本該毫無猶豫的說「不」，可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神秘力量令他僵住了。警惕。他聽見一個聲音在心底說。警惕，你不該回答這個問題。這有些越過邊界了——他此刻是蝙蝠俠，也隻是蝙蝠俠。可男人話語中某些更隱蔽、更篤定的東西卻透過那張麵具，將布魯斯·韋恩牢牢定在原地。
某個無人知曉的瞬間，他的思緒驟然脫離了這輛蝙蝠車，脫離了依耶芙提的信徒和黑麵具，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條黑暗的、深邃的罪惡巷中。那一刻，他做了些飛快的關於珍珠項鏈、蝙蝠與巢穴的無意義的思考。當然，也僅僅是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