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1 / 2)
白日裡,她答復舅母時,曾說陛下看中了誰為妃嬪,她反對不得。
可那些,都不過是托詞罷了,她在意的,她很在意的。
她有多厭惡趙維民和徐氏,就有多在意這些。
輕顫著呼吸了幾下,趙懿懿身子向後退了退,仰著一張柔媚的芙蓉麵問他:「妾身卻不知,陛下今日,怎的送了這麼多過來?」
昏黃的夕陽之下,她那一雙眸子裡映著點點輝光,更是蘊著些許忐忑與期許。她瞳仁裡映出他的倒影,仿佛滿心滿眼裡,隻有他。
顧禎忽然不敢再看他:「皇後那日說將鐲子給了別人,朕便想著,再給皇後送些來。」
隻是這樣嗎?
趙懿懿心髒怦怦跳了兩下,迫使自己甩掉多餘的念頭,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道:「多謝陛下,妾身都看過了,很喜歡。」
她騙他的。
她在書房中枯坐了一下午,吳茂來送首飾時甚至都沒揭過蓋子,就讓人收去了妝奩之中
「嗯。朕記著是有一支碧玉釵,應當很襯你。」顧禎溫聲道了句。
他今夜,難得的溫柔。
不是看似溫和,實則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表象,就仿佛像是,他那顆清冷的心真的軟了軟。
可經了上一回嵌寶金鐲的事,她對他送來的釵環,有了些本能的抗拒。
抽了抽鼻子,趙懿懿繞臂過來將蹀躞帶扣好,低聲說:「先用膳吧,陛下。」
晚膳前,她照舊先給顧禎盛了碗湯,撇去了浮油的湯水清澈,晃悠悠的盛在天青敞口碗中。
顧禎卻沒有先開動,而是邊拿調羹攪著湯,邊以沉黑的眸子覷著身旁的皇後。
她一向是極溫柔妥帖的,性子也出乎尋常的柔順,這是整個紫微宮的人都知道的事。
皇後對他的那些情愫,他也隱約知道一二。然他本身就是個冷清性子,便嫌皇後太過呆板無趣,宿在皇後殿中的時候不多,對她更是不甚在意。
哪怕皇後對他殷勤體貼、關懷備至,然而這宮裡,對他關懷備至的太多了,多到他數也數不清。因此,他從未放在心上過。
「陛下?」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趙懿懿偏頭看了過來,眼中微有些疑惑。
美人雪膚烏發,杏眸斂霧,讓他不禁想起新婚時,皇後移開團扇,就是帶著這麼一張芙蓉麵怯生生地看著他。
隻是近來,他卻發覺皇後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會同他鬧,還學會了使小性子,甚至於,有時還不將他放在眼裡。
他拿捏不準,這樣的轉變是好是壞。
「用膳吧,一會要涼了。」顧禎淡聲說了句。
因不知皇帝要過來,椒房殿今日晚膳都是依著皇後的口味所做,或甜或酸,吃得顧禎直皺眉頭。
他驀然想起從前的膳食,似乎不是這樣的,遂問:「椒房殿可是換廚子了?」
趙懿懿微怔,隨即搖了搖頭:「去歲換過兩個,今年還未有過宮人調動。」
沒換過廚子,那就隻能是換了菜式和做法,所以,她以前是照著他的口味,特意著人做的嗎?
顧禎忽的愣了片刻。
用過膳後,顧禎卻沒像平常一樣留下,反而起身道:「朕還有些事未處理,皇後早些歇息。」
趙懿懿恭聲應了,親自將他送到了肅章門,柔聲勸說:「政事雖要緊,陛下卻也要顧著自個身子。」
聲音還是一樣的輕軟,仿佛先前那些隻是他的錯覺,皇後從未發生過什麼變化。
暮色四合,緋色流雲如輕紗飄動,承載著日落前最後一抹餘韻。
皇帝在輦輿上閉目小憩,吳茂垂手跟在一旁,不敢發一言。
陛下今晚突然來看皇後,他還以為陛下因為皇後娘娘,有了收回成命的打算。
可他顯然低估了陛下的決心。
他該清楚的,陛下有了決斷的事,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不可能攔住。
思及此,吳茂便將嘴閉得更緊了些,盡力降低自個的存在感,腳步輕之又輕。
孰料皇帝突然輕扣了下車壁,淡聲道:「此事,暫且莫要告知皇後。」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吳茂嚇了一跳,回過神後,連忙應道:「是,奴婢必然謹遵。」
紫宸殿中,薑嘉言早已候在裡頭,隨同他等在一旁的還有河間侯。河間侯擔任大理寺少卿,和薑嘉言一樣,是此次負責審訊河內刺客的人。
經了這兩日,二人終於從幾個刺殺之人口中撬出些東西,再一路順藤扌莫瓜,探查到了山陽縣令頭上。
區區一個縣令,顯然不敢有這個膽子,倆人便急忙前來稟報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