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趕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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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兩側種著槐樹,自右掖門出宮後,兩側槐葉迎風搖曳著,沙沙聲不絕於耳。

一陣暴雨沖刷,地上泥濘黃塵悉數被洗淨。

雨絲仍在淅淅瀝瀝的下著,整條街道卻是煥然一新。

趙懿懿將車窗打開一條縫,微趁著脖子眺望街巷,數著道旁一株株穿行而過的翠綠槐樹,辨認著從宮門至舊友家中的路。

因仍在下著細雨的緣故,車馬走得極慢,道旁行人的步履卻匆忙,手中提著各種物什,自街道上匆匆而行。

幾縷細微的風沿著車窗縫隙灌入,趙懿懿覺著有些冷,尚未向後縮,卻聽見燕王低語道:「今兒天冷,皇嫂還是將車窗關嚴實些,實在想瞧外麵景色,便多披件衣衫。」

趙懿懿偏頭一看,卻見他正策馬與車架並排行進,頭上戴一鬥笠,身著素紗圓領袍,衣衫上星星點點的濕潤痕跡矚目。

「怎的不穿蓑衣?」趙懿懿趴在窗上看他,粉嫩的指尖撥弄著窗欞,垂目看著馬蹄濺起的一個個小水花,「一會兒淋了雨,當心著涼。」

燕王朗朗笑了幾聲,側首看她,唇角輕挑:「皇嫂忘了?前幾日臣弟穿了蓑衣,在龍池邊上見著皇嫂,還被皇嫂嫌難看呢。」

趙懿懿愣了片刻,才想起前幾日也是下著這樣的小雨,她往龍池邊采摘蓮蓬,遇上了進宮覲見的燕王。

燕王未撐傘,而是穿了一身蓑衣,朝她迎麵行來。

朦朧細雨中,那緋袍郎君眉眼含笑,身上蓑衣往下淌著水,她玩笑似的說了句:「蓑衣太寬大了,你還是著公服好看些。」

燕王也是回了她幾句話,就這麼說笑著過去了。

卻不想,竟還記著。

趙懿懿無奈莞爾,溫聲道:「不過是說說罷了。何況就算不好看,你就寧願淋雨了?」

蔓草翻了件外衣出來,披在她肩上,趙懿懿正好有些冷,便攏了攏身上外衣,手指靈巧地打了個結。

燕王聲音清潤,眸光柔和,輕聲回她:「不過幾步路,這會兒雨勢漸弱,皇嫂放心,不妨事的。」

外邊實在是冷,又看了幾眼臨街的裡坊牆垣,趙懿懿終是縮回了車廂裡頭,悶聲悶氣交代道:「一會兒宴散了,我想回家中祖宅一趟,去隔壁問幾件斫琴的事。待晚間,便不回宮了。」

燕王怔了怔,隨即應道:「好。」

因是幾個舊友小聚,筵席地方便定在了花廳之中。

趙懿懿甫一入內,眾人便齊齊笑開,起身行禮道:「皇後娘娘終於來了,可叫我們好等。」

「今日雨勢過大,不便出來,倒是我的不是。」說著,趙懿懿便由侍從引著坐下,還未等坐穩,便是一盞酒水奉了上來。

筵席主人陸靈秋笑道:「阿姐來遲了,那便罰上一杯酒可好?」

趙懿懿麵含笑意應了聲好,接過她手中酒盞:「既遲了,自然沒有不罰之理。」語罷,她仰首將那盞酒水一飲而盡。

聞著酒氣不大,然入喉時卻覺燒得慌,一路從舌尖灼到了胃裡。

放下酒盞,趙懿懿忍不住掩唇,偏頭輕咳了兩聲。

陸靈秋臉上帶了幾分歉意,又遞了盞溫水給她,輕聲道:「先潤潤嗓子吧。」

趙懿懿點點頭,正伸手要去接時,眼前突然出現一雙流淌著鬆竹暗紋的革靴,隨著陸靈秋一聲「阿兄」,她怔怔然抬起頭看了過去。

是陸羨山。

陸靈秋掩唇笑道:「阿兄你也來晚了呀,那一杯酒可不夠,得三杯才行!」

眾人齊齊笑了起來,起哄似的趕忙拿酒盞倒了三杯酒,陸羨山無奈一笑,應了聲好。

趙懿懿有些怔,雖都是幼時一道玩過的人,她卻不知今日這場筵席,陸羨山也會來。縱觀筵席上眾人,約莫半數為女子,半數為男子,獨他一人,便占去男子中的泰半風華。

她不禁憶起幼時,因叔母的緣故,陸氏兄妹時常往來趙家,祖父對陸羨山十分喜愛,曾感慨道:「有孫若此,夫何患無人矣!」

陸靈秋在旁推了推趙懿懿,笑道:「阿兄,你許久未見過趙姐姐了吧,是不是都要認不出來了?」

倆人確實有段時日未曾見過了。

卻非陸靈秋所以為的兩年,細細算來,不過是十數日而已。然倆人卻未多言,隻是順著她的話頭,各自應了一聲。

互相頷首道了聲好,又過片刻,人總算是來齊,府中侍婢也奉上了各種果子和點心,一一擺開在案幾上,繼而備了新開出來的青梅酒與茶,方才躬身退了下去。

陸靈秋成親三載,膝下有個剛剛兩歲的小孩子,正邁著兩條小短腿,滿花廳的打轉。

紮著羊角辮的小孩兒從身旁經過時,眾人都忍不住伸手逗弄。她繞著跑了一圈,到了趙懿懿身邊,也不知是跑累了,還是生出了好奇,竟是整個兩手扒著太師椅的扶手,仰頭看著趙懿懿。

她生得白淨,五官也精致,又著一條碧色的百迭裙,活脫脫畫上走出來的小仙女。

趙懿懿一向喜歡乾淨的小孩兒,心生幾分愛憐之意,俯身伸手,將她給抱了起來,放在自個腿上坐著。

陸靈秋在一旁笑:「阿姐小心些,她皮實得很,昨兒才被她阿爹收拾過,今日又故態復萌了。」

「我瞧她挺乖的。」趙懿懿微微笑著,捏了捏小姑娘軟軟的臉頰,小姑娘害羞地避開,縮到了她懷裡,兩手緊緊抓著她暗花綾的褙子,將緣邊都給揉皺了。

「姨姨。」小姑娘悄悄抬起頭,小聲喚了一句。

剛才一直未曾開口,這一聲姨姨道喚得清晰又乖巧。

趙懿懿又逗她:「原來你會說話呀。」

小姑娘不服氣:「我會我會!」

果如她阿娘所言,是個坐不住又皮實的,才在趙懿懿腿上坐了片刻,眼珠兒一轉,瞧見了陸羨山後,急忙伸手道:「舅舅舅舅!」

她不會多的話,隻能不斷地喚人,急聲催促著陸羨山過來抱她。

聽她連著喊了好幾回,眾人忍不下去,不由道:「你快去將她抱過來罷,這聲音誰受得住。」

陸羨山依言行來,朝著小姑娘伸了手,趙懿懿便微傾了傾身,將孩子遞到他手中去。剛一到陸羨山懷裡,小姑娘又嫌不夠柔軟舒服,鬧騰著要回趙懿懿這兒。

陸靈秋瞪著眼,怒道:「老實些!」

被阿娘這麼一吼,小姑娘縮了縮身子,睜著雙水汪汪的眼睛,霎時不敢說話了。

府外街巷上,一列玄衣騎士策馬而來,為首之人著白袍,內著緋色襯裡,頭束玉冠、月要係金帶,駿馬疾馳間衣衫翻飛,那截緋色亦是迎著風而動,引得道上行人紛紛側目。

一場暴雨沖刷後的街巷煥然一新,駿馬飛馳而過,毫無半絲黃沙痕跡,唯有那列人馬的矯健身影入眼。

至一裡坊腹心處,那行人猛地勒馬收鞭。駿馬前蹄揚起,混著遠處落日餘韻,馬蹄上折射出屢屢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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