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要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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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風裹挾著透骨的寒意。

一陣陣的風刮在身上,冷得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趙懿懿高坐在上首,自是將底下眾人動向一覽無遺,瞧見河間侯夫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輕勾了下唇角,側首問雲竹:「怎麼回事?」

雲竹道:「許是被身旁幾人激的。」

邊上那幾位貴婦人,都是同河間侯夫人有過節的,若說幾人剛才不是故意為之,她還真不信。

否則何必拿到筵席上說,又何必叫眾人聽著。

趙懿懿手中握著一汝窯小盞,低頭一笑,飲了口去歲釀就的蒲桃酒。

文氏在一旁問道:「娘娘是遇著了什麼事,不知可否說一說,也叫我們跟著高興高興?」

趙懿懿指尖在盞身上摩挲著,輕笑道:「端端是個心軟的,一向乖得可憐,被人欺負了也不肯吭聲,我為此還犯過愁。如今想想,還是乖覺些好,免得惹出了天大的禍端還不自知。」

這般明顯的話,眾人皆聽出皇後是在含沙射影,卻又扌莫不準是在說誰,遂頷首應道:「娘娘說得很是。」

底下幾個命婦見皇後如此高興,也想著恭維幾句,尚未開口,殿外忽而傳來宮侍由遠而近的通傳聲。

是太後的儀仗到了。

成列的宮娥手持雀羽扇入內,簇擁著一著赭色柿蒂紋泥金長褙子婦人入內,那婦人梳高髻、戴十二花釵,緩緩邁入含冰殿內。

趙懿懿率眾起身恭迎,溫聲道:「今日風大,原想著不叨擾母後的,不成想母後竟親自過來了。」

自皇帝從長安歸京以來,太後已深居簡出多時,尤其在椒房殿大火以後,更是極少踏出萬春殿。眾人皆是詫異,沒想到太後居然會來。

太後側首看她,聲音淡淡:「端端認祖歸宗,是個大日子,哀家怎麼說也得來上一趟。」

待太後在上首坐下,道了聲起後,趙懿懿在她身側坐了,便見著太後朝身後微一招手,近侍女官們便捧著幾個精巧的錦盒上前。

趙懿懿神色微頓,目光落在那幾個錦盒上片刻,復又抬目看向太後。

「今兒端端冊封長公主,哀家也沒什麼好的,這些東西,權且給她做個賀禮。」太後輕聲說著,順手接過一旁鑲了青金石的錦盒,按了按搭扣,「這一對金連珠嵌寶鐲,是先帝當年聘哀家時,送來的聘禮之一,最適合年輕小姑娘戴。你瞧瞧,喜不喜歡?」

那一對連珠鐲纖細如許,其上鑲嵌著大大小小數種名貴寶石,耀目不已。

看著太後麵上那幾絲笑,趙懿懿拉著立在身後的少女,將她往前扯了一把。

趙端端抿了抿唇,叉著手微微躬身:「多謝太後賞。」

輕輕柔柔的一句話,恭敬有餘,話裡話外卻都透著疏離,且帶了些刻意。

太後麵上的笑意淡了些,嘆道:「你這孩子,真是……這麼見外做什麼。」

「娘娘。」宋媼壓低聲音喚了句,太後臉色僵了僵,心知不可一蹴而就,才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謝恩過後,趙端端又回了趙懿懿身後。

因為趙懿懿的緣故,太後從前在她最討厭的人中,能排進前三的位置。

要知道,另兩個可是徐氏與左連枝。

一朝得知自己生母竟是太後,叫她有些難以接受。

底下幾個年輕人許是商量好了,忽然上前一步行了禮,笑道:「娘娘,臣女們想玩投壺。」

那幾家的長輩忙斥道:「什麼場合也不瞧瞧,多大個人了,淨胡鬧!」

趙懿懿卻是笑了,招手吩咐蔓草:「去給他們準備投壺的用具。」說著,親取了月要間一塊雲鶴紋玉佩,朝那幾人道,「這個,就給你們做彩頭。」

底下一眾小姑娘們眼睛都亮了,貴婦們更不再說什麼不許的話,紛紛鼓動家中兒郎女孩參與。倘若僥幸得了皇後的彩頭,對外也能拿的出手。

看著還窩在自己邊上不肯走的小姑娘,趙懿懿不禁笑了,無奈道:「你也換身衣裳,去跟她們玩罷。」

養了一兩個月,傷痕已經比較淺了,趙端端今日又是公主冠服加身,上了嚴妝,脂粉一抹,原本還泛了點兒紅的肌膚更是瞧不見,活脫脫還是原來的俏麗小少女。

別處都不算什麼,唯一叫她難受的,是左邊眼尾處,一塊真被火燒過的地方。

已然愈合,卻留了個指甲蓋大的疤痕。

今日特意畫了斜紅遮掩。

「阿姐。」趙端端努著嘴說,「我上回找你討那塊玉佩,你都沒肯給我。」

趙懿懿手裡頭握著那杯盞,眼角帶笑:「你今日親自贏回來,豈不是更好?」

趙端端自小跟著她玩投壺,技藝也是沒得說的,勝麵很大。

太後今日本就是為趙端端而來,因她不肯搭理,本就有些心煩意亂。等趙端端一走,便也緊跟著起身離去。

又叫了文氏作陪。

倆人一路說了幾句,卻又提不起什麼興致,神色頗為鬱鬱。

回萬春殿時,正好見著候在偏殿的何明守,太後便忍不住將今日的事又說了一遍,惱道:「她這孩子,真不知趙家都教了她些什麼,哀家同她說話也愛答不理的。」

「娘娘慎言!」何明守肅了神色,端正坐在那看她。

太後道:「怎麼了?我又沒如何,說都說不得嗎?」

何明守沉聲道:「長公主與娘娘本就有隔閡,又與趙家感情深厚,娘娘這話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誤會更深?娘娘對長公主,雖有生恩卻無養恩,趙家不生而養,於長公主本就是當結草銜環的大恩情,娘娘怎可強求?」

他又隱晦提點道:「何況不久前,因著落水的事,娘娘才與長公主有過齟齬。」

太後本就不是能言善辯之人,被他三言兩語一吐,就堵得沒了下文。

繼而想起了那樁舊事,微嘆道:「皇帝那心,也忒狠了些,哀家求他留臨川一命,好歹也是他看著長大的,竟是不肯……」說著紅了眼眶,太後抽出一方帕子,輕輕按了下眼尾,「還有上回二兄,我特意修書往長安,求他稍稍寬縱些,也是一點兒情麵都不留。」

一下子被激起那塊心病,何明守冷笑:「陛下狠心?那她要對尚在繈褓中的長公主動手,又算什麼?當年她入宮的時候,臣就提醒過娘娘,別對她太好,那就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適才娘娘提起何明宏,照著娘娘的說法,臣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太後心口一堵:「哀家何時又說你了……」

「何明宏犯下的罪證,是臣查明以後,親手移交給陛下的。」

太後一驚,連呼吸都不穩當了:「兄長!你怎麼能、你怎能……」她倒吸一口涼氣,顫聲道,「怎能自個先窩裡鬥了起來?」

這一回,便是一旁的文氏也變了臉,滿麵煞白地看著他。

何明守神色如常,溫聲道:「他想要吃臣的絕戶,對臣趕盡殺絕,臣豈有不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什麼?」太後一怔。

她自幼長在深閨,後來又身處皇家,如何聽過這樣的詞。好在並非什麼深奧之語,稍稍一想,便也想了個透徹。

如此,更是震得回不過神。

何明守看了她一眼,聲音淡淡:「娘娘還不明白麼?臣無子,何明宏認定了臣會過繼他的兒子承嗣。」

太後訥訥道:「兄長,你身上的爵位,總得要有人承襲啊。」

何明守笑了笑:「娘娘,可何明宏的打算是,等將來歸他兒子做主了,便要將芳兒給趕出去。」

太後一愣,神色間透了些不可置信:「兄長,他當如此險惡?」

「這話,可是他那小兒子親口說的。」何明守憶起往事,眉眼間盈了些肅殺之氣,「他們兩個,一個等著吃臣的絕戶,一個等著吃娘娘的。娘娘倒是說說,到底是陛下與臣心狠,還是誰狠?」

他向來知道老二不是什麼好貨色,卻沒想到能狠到這地步。

老二狠,那他隻有比老二還狠,才能將他製住。否則等他百年以後,尋芳隻怕連個落腳的地兒也無。

太後唇瓣哆嗦著,身子晃了晃,顯然承受不住這個打擊,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心中恐懼難以言喻。

「族裡嚷了這麼些年,過繼不過繼的,臣倒是無所謂。即便自己親手養大,那也是別人的。」何明守微微垂目,忽的站起了身來,「臣就一個女兒,祖產臣可不要,隻是臣自己攢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留給芳兒的。」

何明守二人走後,太後癱坐在軟墊上,身子輕輕依靠著憑幾,圓睜的雙目看著那纏枝紋地衣。頭一回直麵族中爭鬥,她一時慌了神,久久難以平復。

宋媼在一旁給她順氣,一麵抱怨道:「郡公也真是的,這些話,說給娘娘聽做什麼。好了好了,今日起得早,娘娘回榻上歇一會可好?」

太後擺了擺手,示意自個無礙,可腦海中卻又回響起何明守方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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