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2 / 2)
至於底下的庶出弟妹們,從未得到過的東西,便不會多加思念。
在父親心裡,阿姐的前邊是左連枝,而他的前邊,則是趙舜年,都有個能與之比對的人。比起家中其餘孩子,在父親偏心一事上,也隻有阿姐能與他感同身受。
旁人理解不了,或是敷衍了事的東西,隻有在阿姐跟前,才能稍稍得些安慰。
見他外衣單薄,趙懿懿蹙眉道:「穿這樣少出來,你怎麼還敢騎馬的」
趙辰笑了笑,一揮手中馬鞭,臉上神色燦爛:「我倒不覺得冷。阿姐放心好了,要是真冷了,會記得加衣的。」
今日出了太陽,趙懿懿在廊下立了片刻,繼而被顧禎輕輕握住了手腕:「嘴裡說是小事不在意,還氣成這樣呢走,朕帶你出城跑一會馬。」
再抬眼一看,才發覺眼前根本沒有車。
也隻有一匹馬。
顧禎先上了馬,她立在邊上看他。
愣神間,顧禎接下來的話正好印證了她的猜測:「朕今日未多備一匹馬,隻能讓皇後先委屈一二了。」
說罷,還未待她反應,兩手便已攥著趙懿懿的腕子,將她拉到了跟前。
「今日去玄清山」顧禎一手握韁繩,一手輕攬著她的月要身,聲音溫潤,「已是申正,這會過去了,正好在山上宿一晚再回來。」
隨著一聲輕叱,馬蹄颯遝,風聲在耳畔呼嘯而過,趙懿懿側首看了眼兩側乾枯的枝乾,握著韁繩的手亦是攥得緊緊的。
似是覺察出她的緊張,顧禎伸手輕輕安撫了下,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放心,有朕在,不會叫你掉下去的。」
沉穩且熟悉的聲音,莫名透出能叫人安心的意味。
趙懿懿未接話,然兩手卻不由自主地跟著慢慢鬆開。午後的洛陽城街市安靜,她從未跑過這樣快的馬,心髒一時提到了嗓子眼處。
幾乎要跳出來。
「以後有什麼事,你別悶在心裡,都告訴朕可好」他輕聲說
趙懿懿眉心輕蹙,垂目看了眼橫在身前的手臂,良久才說:「我今日,是有些委屈的。」憶起不久前生出的可笑想法,連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今日過來,本就是為了做個了結的。哪怕知道他不在意我,哪怕知道他是為著什麼叫我過來。可有那麼一刻,我心中的真的生出了半寸希冀,希冀他單單是為了見我一麵。」
可事實證明,她想錯了。
以往數年對趙維民的了解,他要見她,他費的那些手段和心機,隻會是為了他在意的人。
「從來都怨他,卻總是不合時宜地生出幻想。」她有些落寞地低了頭,詫異於自己的矛盾心思。
顧禎沒說話,隻是將她攬得更緊了些,幾欲將之揉入到骨血中。
手上突然滴了絲溫熱,顧禎尚未反應過來時,緊隨其後的又是幾滴。
溫熱的觸感蔓延,順著手往下滑落,帶了一條條痕跡出來。
剛剛出城而已,他卻慌得勒馬去哄:「是朕不好,不知你從前這麼多委屈,不哭了……」
趙懿懿卻搖了搖頭,偏頭避開他的視線:「都過去這麼久,沒多少委屈了,我隻是覺得有些難過。」難過於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自己竟久久不能釋懷。
顧禎擦了擦她眼尾的淚珠,卻越擦越多,仿佛怎麼都擦不乾淨一樣。
過了片刻,那淚珠仍未有衰減的趨勢,顧禎隻得說:「今日不是上了妝麼再哭下去,哭成了小花貓可怎麼辦你瞧,斜紅的彎鈎都被淚水暈染開了些。」
被人點出妝容有瑕,趙懿懿卻更急了,沒如預期中的停下淚水,神色愈發地氣惱,眼淚流得也愈發的凶猛,用力推了顧禎一把:「你胡說!」
她氣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眼淚卻沒停下。好半晌過去,才抽噎著說:「你胡說!你臉才花了!」
她這樣好麵子的人,自然不會承認臉花了。顧禎被弄得無奈,江能將她輕輕按在懷中,柔聲安撫著。
駿馬在原地打轉許久,才重新開始往玄清山的方向奔去
一陣陣的風不曾停下,刮在臉上像是要皸裂開,趙懿懿忍著這陣痛意,將臉往披風毛絨處埋了埋。
----
沒幾日便是冬至,今歲宮中不曾辦宴飲,群臣命婦朝覲一並免了,隻太後在萬春殿辦了個小型宴飲,邀了些親近家眷。
趙懿懿沒去。太後本還邀了趙端端,然趙端端見著她不去,說什麼也不肯去萬春殿。
一年大大小小的宴會不知凡幾,趙懿懿本也沒當回事,直到太後私下找人問她趙端端的喜好,才漸漸品出了不對味來。
再一打聽赴宴之人,愈發確定這場宴席的目的。
「你自個決定好了。」她隻是一五一十的同趙端端說了,到底去還是不去,全在她身上。
趙端端沉吟許久,終是搖了搖頭:「阿姐,我不想去。」
趙懿懿撫著她的發絲,輕笑了笑:「不去就不去,本來也沒多少可挑選的才俊。」太後如今影響有限,像這樣名為宴飲、實為選駙馬一事上,所能招來的人也有限。
正思量著,卻響起了一陣沉穩的聲音:「要挑什麼」
趙懿懿回頭一看,沒曾避諱:「端端本來該嫁人了,奈何今年才黃了一樁婚事。已經到了歲數,陛下該替她擇婿才是。這個時辰,陛下怎麼過來了」
顧禎視線在趙端端身上掃過,片刻後點了點頭:「朕知道了。」
被他看得腿一軟,趙端端坐在圈椅上都差點要穩不住身形,捧著茶盞的手有些顫。
顧禎行至趙懿懿跟前站定,突然朝她伸了手,輕聲說:「朕來接你去清暉閣看煙花。」
話音未落,一道明亮的光在空中炸開,眼前也跟著閃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