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傅忱沒在原地駐足停留多久,平安穗在他的腳下被碾踩搓得起毛邊。
再看不出本來的花樣紋路。
他才把腳抬起來,還揚了一搓泥,丟下懷樂揚長而去。
懷樂抱臂縮成一團,她的眼淚連成線了,不要錢似地往下掉,麵前的泥要被她的淚水打濕,幾乎快要背過氣過去。
她依然死死咬著自己的唇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傅忱說得對,她太弱了,多哭幾下就要喘的,她是早產兒,這是懷樂娘胎裡帶的弱症,身子骨不行,傅忱覺得她命硬,隻是因為她想活。
但凡野花野草,都是堅韌的,懷樂也是堅韌的。
傅忱朝外遊走了一圈,想不到什麼合適的由頭來分說他心裡的煩悶。
最終將這種情緒歸結到懷樂觸到他的逆鱗上,就能說得通他心裡為什麼不爽快了。
她竟然敢揣度他的去向!
拋開那些繁亂理不清的思緒,傅忱如今想的是後悔。
早知道她今日的所作所為,當初就不應該心慈手軟,直接睡過就掐死完事,好過今日受這些罪。
磨磨蹭蹭到今日,如今倒好了,叫著小結巴鑽了空子,特尋了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舔著小臉皮子來討好他。
也不看看她能拿得出什麼。
誰知道那個風箏上,到底寫了一些什麼東西,她說是給他祈願祝福,就真的是祈願祝福了?別不是咒他的,花言巧語博取他的同情。
他後悔了,放飛那隻風箏做什麼,就應該拿下來,像那個醜陋的平安穗一樣,狠狠踩爛。
叫她清楚的明白,她今日稍好的日子,都是他給的。
不要試圖惹怒他,也不要存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他傅忱,能輕易被她拿敲蠱惑?
他隻需要知道這小結巴,是叫他惡心的。
風箏的事情也叫傅忱在心中暗暗思忖,他近來待這小結巴,是不是良善了許多。
瞧瞧,她都敢肆無忌憚撲到他的懷裡找安慰了。
就是這樣的,他待她太好了,才叫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這般想下來,傅忱忽喘一口氣,心裡好受多了。
隻要努力忽略不計,那點莫名其妙一直縈繞在的心口上煩悶不愉的話。
夜幕降臨,懷樂終於哭夠了,眼角再流不出淚,腿腳發酸,扶著周圍的樹勉強爬起來,眼睛腫得像核桃。
她把傅忱不要的平安穗撿起來仔細擦乾淨,裡麵的平安符不知道壞沒有壞。
用心拍掉上麵的灰,捧在心口上貼著。
沒壞沒壞,隻是髒了點,還是好好的。
她扌莫扌莫頭上平時簪露水珍珠釵的地方,心裡又說了一句,沒有不在,一直在的。
露水珍珠釵是陪了懷樂最久的東西,她跟珍珠釵子也生了感情,宮侍拿走釵子的時候,懷樂還在原地鼻頭酸酸的,駐足望著宮侍消失的方向頓了好久。
她原是想著將換回來的平安穗給了漂亮質子,掛在他身上,希望他能代替珠釵一直陪在懷樂身邊,這樣也相當於她和傅忱長長久久了。
總之,平安穗合上就不能拆了,會不吉利的。
漂亮質子心地不壞,她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
隻是懷樂做的不夠好,懷樂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她在心裡默默地念著。
傅忱是唯一一個願意陪在她身邊的人,懷樂那麼清貧她都沒有走掉,有人陪著了呀,她不應該再要求更多。
她不要跟他置氣,多讓讓他。
不要總是惹漂亮質子生氣,氣多了人就會跑了。
好想吃飴糖,嘴裡苦的時候,總想吃些甜的東西。
圓潤的鼻子被吸得紅紅的,懷樂心裡又酸又澀,眼淚又聚起來,月匈口又悶又脹,她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再哭了,不許再哭了。
淚流多了,會瞎掉的,梁懷樂。
結結巴巴的小瞎子,更沒人喜歡你了。
懷樂捏著平安穗,放在掌中用手指耐心地撫扌莫,髒不怕,沒壞就好。
隻可惜忱哥哥並沒有佩在身上多久,等他心情好了,再重新給他罷。
想到平安穗,懷樂就想到那罐藥,她看看手腕上的傷,臉上綻放出一個柔和的笑。
忱哥哥,到底還是待她好的。
他或許隻是今日心情不順罷了,他還知道惦念懷樂的傷,給她找藥。
傅忱繞到天黑才慢悠悠返回甬道。
前來匯報消息的暗樁在外等候許久,一見傅忱便抱臂跪下稟事,「殿下。」
傅忱淡淡撇著一眼,「何事?」
若非和他有關的大事,暗樁是不會輕易現身,難不成那小結巴今日想開投湖去了?
想到她或許死掉了,傅忱呼吸微滯了一下,他猛往前看了一眼,偏殿燃著模糊昏的光亮。
驟提起來的氣鬆了,他就說嘛,傅忱想,不會死的。
她命那麼硬。
怎麼會死。
沒死,能出什麼事,難不成為了報復他,將兩人睡過的事情捅了出去?
「殿下,近日宮外流言四起。」
流言,傅忱哦一聲,似笑非笑著明知故問問道,「什麼流言?」
「坊間許多說書的人和街市遊走的頑童,似乎受人指使,皆在紛傳您和南梁三公主的定過姻親的事情。」
三公主,梁懷月。
他原道是什麼呢,傅忱臉上浮起陰寒的輕笑。
「什麼叫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