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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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兩人吵得夠多了。

傅忱接了這個巴掌,他沒有說別的話,眸色暗沉如水,若是別人都不敢跟他對視。

他盯著懷樂看了一會,懷樂這時候炸起來,跟條小強牛脾氣。

倒是傅忱掩了掩眸子,心裡苦了又澀。給懷樂掩了掩被褥的邊沿角。

「歇吧。」

沒等懷樂的下文,傅忱徑直起身離了殿內,落荒而逃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他並沒有走遠,落了台階坐下,一直守在殿外,背影孤寂發寒。

懷樂察覺不到肚子裡頭的動靜,她蓋著被褥,看著殿頂無聲的落淚。

國局不穩的話,很容易讓人鑽了空子,搞成內憂外患的局麵。

西律在付祈安的治理下,也算是井然有序,接手過來很容易治理,付祈安對外封了口西律皇帝對外說的是駕崩。

話雖如此,幌子打得倒是不錯,裡頭斷然傳不出消息去,但外頭還是紛紛揚揚地傳出來不少的閒話。

原因無他,不是宮內走漏了消息傳出去,而是那天傅忱派出去數萬的禦林軍去找人,人多起來,別人再怎麼守口如瓶,也避免不了有人在私底下暗暗揣測。

禦林軍大批地出動,第二日就傳出來帝王駕崩,玢王落腳的地方的遭悍匪洗劫,死於非命。

惠沅皇後的兒子回來了,恰恰在這節骨眼上,巧合得太過分了些。

就有人說,這裡頭隻怕是傅忱篡位奪權。

也有人說,傅忱是正統的西律皇帝血脈,也是正兒八經的繼承人。

何況,傅忱在南梁一方做大,兩國由他來兼並,正好可以把虎視眈眈的北疆給壓下去,沒有戰爭,百姓也就沒有了流離失所的潛在危險。

這是天下皆歡的事情。

西律皇帝駕崩之後的葬禮並沒有大肆的操 辦,傅忱打著國業百廢待興的旗號,置辦的株錢都撥出去給長京城內的乞丐戶,都給安了家,如此,這一舉動還為傅忱博了不少民心。

簡單地設了靈堂,棺材那些都是匆匆讓人打造,請來超度的法師都沒有認真叫上一日,出宮了,靈棺也沒有在宮內留多久,就給抬了出去。

就這麼下了葬,簡陋得讓人瞠目乍舌,付祈安知道傅忱是暗地裡報復他不打算給西律皇帝最後的體麵。

有一些朝官不滿的,付祈安私下都給打點了,倒也沒有鬧出來什麼事。

更有的是,前腳剛抬了人走,傅忱後腳就登基了。

他大手一揮,正式兼並了南梁和西律,改國號為律梁,兩國的關隘全都打通,百姓可以走商貿易。

赦免天下,通天之下的洗心革麵的罪犯全都給放了,唯獨新後的兒子,下死令追殺,另外,懷樂的一眾人等全都沒有放出來。

付祈安都想不通的人是,傅忱居然這樣大度,他竟然放了梁懷惔出來,還給他賞賜了一個四品文官的位置做。

付祈安捉扌莫不透,下了朝問他,「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暗樁在心裡默默答過,這都是為了小公主。

傅忱隻答,「他可用。」

暗樁最明內情,本來陛下想了無數種極刑收拾他,全都為了小公主唄。

梁懷惔在路上時對小公主好,真就在小公主那裡混成了哥哥。

小公主問他,「二哥哥怎麼了。」她以身威脅,「你要是傷害二哥哥,就先把懷樂殺了吧,孩子沒了,懷樂也不想活了」

她不再硬來,和傅忱對著剛,但殊不知這樣的軟綿綿的招數,對傅忱才有用。

她為別的男人留下的眼淚,一顆眼淚是一把刀,每一句為別的男人求情說的話,都像是抹在刀上的毒藥。

那刀準確無誤,戳到他的心口上。

說著說著,她眼淚又掉下來,傅忱麵色沒答話,見懷樂哭,心裡更痛苦,垂在身側的手抖得更厲害,他藏在寬袖底下。

暗樁觀察到了,懷樂卻沒有發覺。

那晚不歡而散後,兩人就冷戰了。

不是雙方冷戰,懷樂單方麵跟著傅忱冷戰,傅忱天天往昭陽殿裡頭跑,舔著臉皮給懷樂寒噓問暖。

傅忱平時話就少,要說懷樂話多,她從前在偏殿的時候,雖然結巴,並不是話少的人,她會對著每一個願意和她說話的人交談,也會對著鳥兒大樹亭子說話。

而傅忱後來話多了,他說的話十句裡九句都是關乎懷樂。

懷樂不理他了,他話也跟從前一樣少。

大概是陛下對小公主的愛,深入骨髓,他批閱奏折時,暗樁在旁邊侯著時,有時聽到過幾句傅忱的自言自語。

他微笑著對著虛無的地方笑,喊小公主的名字,「梁懷樂,跑慢點。」

「要摔了」

他甚至伸出手,要去接著嘴裡說要摔倒的那個人。

他的眼神很空,但又像看著心愛之人那樣滿足。

暗樁覺得奇怪,定神在看的時候,傅忱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細看著沒什麼不妥。

後來好幾次暗樁留神,都聽到了。無一例外,都是關乎小公主的。

但小公主冷冰冰板著臉樣子,拒人於千裡之外。

傅忱每每碰壁,暗樁都覺得心酸得緊,陛下這龜王八當得真是太鱉了。

他真想多那個嘴,替他朝懷樂解釋,最好兩人冰釋前嫌。

奈何隻要暗樁表現出來一星半點,傅忱那冷眼刀子就往暗樁的臉上戳,暗樁隻能把嘴閉得嚴嚴實實。

暗樁沒法子,隻能等著小公主慢慢發現,孩子還在,隻是小公主清瘦,再加上孩子的月份又小,這一來二去,竟然一直都沒發覺。

這些時日辦完,過去了半個月。

私底下也問過太醫了,太醫裡,皇後娘娘的肚子要起來,至少要到兩個月之後。

兩個月這還有得鬧呢,隻盼著別出什麼差錯了。

暗樁在心底嘆息,已經進了殿內。

在裡頭哄懷樂餵雞湯喝的傅唯禹,見著下朝回來的傅忱,以及在後頭跟著的暗樁。

「皇兄。」

傅忱對她冷臉,到懷樂旁邊倒是殷勤討好。

「樂兒今天吃了什麼?」

懷樂都不搭理他,隻垂眸玩著傅唯禹給她編的小螞蚱。

懷樂自己編了小兔子,小狐狸,胖娃娃。

傅唯禹答的話,「膳房燉的雞湯。」

傅忱接過碗,「嗯。」

傅唯禹識趣退出去,她覺得傅忱越來越深不可測,在他身邊,呼吸都要放得很輕。

她是私自回來,多年養的公主嬌貴,開始還跑得快,後來受不了顛簸,悠悠趕馬車過來的。

入宮的時候裡頭的遭汙事情請了罪。

傅忱覺得她不聽吩咐,等她說完,不耐煩揮手讓人把她送回南梁。

傅唯禹也不是真心實意想求傅忱,她知道傅忱油鹽不進,骨子裡麵懼內,要他動容,就得把懷樂給搬出來。

先往他麵前跪,主要還是為了麵子。

怕傅忱看出來問題。

轉而撲騰一把跪到懷樂的麵前,要抱住懷樂的褲腿。

「皇嫂。」

傅忱抬腳要踢她,傅唯禹連忙收了腿,隻抱住懷樂腳上蹬著的那雙鹿紋小靴。

「皇嫂,您一個人在宮內待著悶,能不能求了皇兄讓唯禹留下,唯禹陪您說笑解悶。」

懷樂被她嚇得,冷戰以後第一次看向傅忱。

還沒開口,傅忱要踢過來的腳老老實實就放下去了。

傅唯禹一看,有路子。

淚眼婆娑求得更厲害,懷樂不知道怎麼開口勸,懷樂的沉默隻針對傅忱,傅唯禹也沒有開罪懷樂,之前在汴梁皇宮,還來哄懷樂開心。

這好歸好,但叫她開口和傅忱說話,懷樂咬著下唇,一點都不想。

傅唯禹也沒指望懷樂替她求情,話也是說給傅忱聽的,證明留下來有用,果不其然傅忱真就讓她留下了。

傅唯禹從暗樁那邊探出來不少消息。

知道了來龍去脈,她也不敢說漏嘴,整日本分往昭陽殿跑,用力哄懷樂開心。

這邊剛出來,又去膳房重新端了一蠱雞湯去找梁懷惔。

傅唯禹覺得她好像天生欠這兩兄妹似的,想到梁懷惔對她視而不見的樣子,真跟懷樂對著她哥的樣子有得一拚。

可他還要更慘,她這頭哄了妹妹還得去哄哥哥。

木筷剛戳進去的一塊雞肉,被她戳成雞肉絲了,傅唯禹心裡又氣又委屈,半點都散不過去。

這也是她第一次對人有意思,偏生人家連半隻眼睛都落不到她身上。

懷樂專心致誌編著手裡的小玩意,是傅唯禹從前在宮裡存放的玩意。

乾草編的東西,不是什麼貴重物什,隻勝在一個精巧。

傅唯禹起先帶來的是小螞蚱,懷樂看久了在殿內閒著沒有事情坐,也不知道怎麼的,小螞蚱被她解開了,重新編成了小鴨子。

傅唯禹指著栩栩如生的小鴨子,驚呼,「皇嫂的手好精巧!」

後來傅唯禹帶來了更多的乾草,懷樂編了更多的小玩意,堆滿了殿內。

有小烏龜、小狐狸、小兔子、胖娃娃、小蜻蜓,紅燈籠,甚至於那螞蚱比傅唯禹最開始帶來的都還要惟妙惟俏。

傅忱見過傅唯禹月要間也有懸掛著一些小玩意,他看著桌麵上堆滿的小玩意。

眼底一片柔軟,跟懷樂討要。

「樂兒真厲害,能編這麼多的小玩意,能不能送給我一隻?」

懷樂沒有看他,她伸手把桌上的東西往自己身邊扒了扒,離傅忱更遠,這就是不給他的意思了。

傅忱隻笑,他也沒犯規矩,隻盯著懷樂手裡新編的東西,看起來,是個小蘿卜。

傅忱看了看旁邊的精致玩意,見到有小狐狸,胖娃娃。

傅忱想起來之前在偏殿,懷樂為了哄他吃藥,就說給他編小狐狸和胖娃娃,還有小兔子。

傅忱仍然恭維,「樂兒編得真好看。」

他很想要一隻,但是不敢,懷樂編得實在太多了,有幾隻掉到了一旁的罅隙裡。

傅忱彎下月要來撿,他月要側係得玉佩撞到了塌沿,出了一聲清脆的響。

懷樂朝聲源看過去,不止看到了玉佩,更看到了那褪色陳舊的平安穗。

它實在是太舊了,掛在傅忱的月要間跟他的滾了金絲邊的衣袍比,用料很窮酸,隻是那穗子的樣子好看。

他一直都沒有丟,係在月要間,係得緊緊的。

「」

懷樂很快收回了視線,賭氣不往那邊看,正巧錯過了,傅忱將她編的一隻小烏龜卷到掌心藏到衣袖裡。

隻藏了一隻,別的都放在懷樂劃出來的她自己堆放的領地裡。

傅忱叫暗樁跟著進來是有目的。

其實暗樁也不知道是什麼事,隻是傅忱吩咐他要跟著進來。

他跪在地上,聽到傅忱跟懷樂說以後要把他撥到懷樂身邊伺候的時候,他和懷樂的動作都停了。

「陛下?」

他很早就跟在傅忱身邊了,保護傅忱的安危,聽從傅忱的吩咐替傅忱做事。

這許多年,就像是傅忱的左膀右臂,傅忱的影子。

他剛跟傅忱的時候,傅忱也說日後他隻用聽傅忱一個人,別的人一律說什麼,他都不用聽不用管,傅忱是他唯一的主人。

可現在,傅忱為什麼突然把他撥到了懷樂的身邊呢,擔心小公主走掉嗎?眼下陛下看得那麼嚴,宮內宮外,壓根就沒有人能夠將她帶走。

暗樁覺得很奇怪,很怪異,他看著傅忱的臉色,他的神色平靜無常。

可是暗樁無端覺得底下醞釀著不為人知的東西,他的心裡湧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怎麼?你對朕的決斷有異議?」

暗樁垂下頭,「屬下不敢。」

「日後 你就跟在樂兒的身邊寸步不離的保護她,出了一點差錯,朕惟你是問。」

暗樁點頭,「是。」

聽到保護,暗樁下意識想到了懷樂的肚子,小公主如今懷著身孕。

陛下是怕出事,所以把他撥過來到小公主的身邊伺候,畢竟他是陛下身邊很久的人,陛下對他信任,故而委以重任。

能出什麼事,陛下的語氣不是好好的嗎,許是他多慮了吧。

小公主和陛下的愛恨情仇,他這個旁觀者見得最多,也跟著多愁善感起來。

懷樂手裡的小玩意編不下去了,她壓根不知道內情,傅忱對她的保護,也就變成了監視。

他是覺得孩子沒有了,懷樂尋短見,所以讓人來監視她。

他是把懷樂當成犯人看管起來,這座宮殿瞬間就成了困住懷樂的囚籠。

孩子沒有了,懷樂下半輩子或許就在這裡終止了吧。

什麼都做不了,傅忱每日跟懷樂說很多好話,外頭的見聞,或是他白日裡頭做了什麼。

懷樂聽了,怕他又騙懷樂,半信半疑。

與其每日辨別傅忱話裡的真假,傅忱索性全都當成了假。

懷樂氣得月匈腔起伏,背對著傅忱,從他那看過去,能看到她鼓起來的腮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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