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狼群截殺現場【補作話（1 / 2）
大黑暗森林占地廣大，各村聽名字很親近，實際距離卻是遙遠。
比如，藍紅樹林兩村，前後隻跑馬車，要花費三天。
因為經濟水平問題，紅樹林村占著入海口，卻始終沒修上海之國的海底馬車，搞得多數時候聯係不上國都亞特蘭蒂斯，空有下轄區之名。
——唉，聽說這次查稅來的是人魚七公主愛麗兒，人美心善，如果各村表現好，把她哄高興了，海之國應該願意幫忙搞下交通吧。
老約翰望著天邊彎月，心頭悲戚。
要想富先修路。
沒路富個屁。
跟車的小夥子叫蘭德，性格機敏又身手好，原本和約瑟芬·柯拉鬆一樣，是獵人商隊的一員，但最近家中老母身體不好，他便主動請求調回，就近照顧家人。
蘭德與喬尼私交不錯，深知他對老爹諸多做法不滿，但沒有明麵反抗，這次離村開會，還孝順地拜托他多多保護老約翰。
想必老約翰也知道兒子鬧內訌，一路上沒少給蘭德小鞋穿。
眼下，馬車疾馳，蘭德機警盯著道旁林木。不知為何，今晚的森林格外安靜，蟲鳴鳥叫一聲都無，漫長林道似乎被提前清掃過一般，乾淨的連狗屎都沒幾坨。
蘭德：「」
「請小心，約翰先生。」
回應他的是老頭子忽然響起的鼾聲。
蘭德：「==」嗬，裝睡。
「快到村裡了，您不如提前想想，怎麼和喬尼緩和下關係。」
鼾聲一停，旋即又聲如巨雷。
蘭德：「」
森林越發安靜了，蘭德仔細盯著每一寸草地，淡金月光掃過積雪的草葉，流水般光色粼粼，本該是一派柔和美景——
直到，一個碩大的爪印闖進他的視野。
同一時刻，森林南邊。
林間寂靜，兩個人影歪歪扭扭走在土路上，慢騰騰的。
他們很古怪，留下的腳印不是清晰的腳掌形狀，而是蜿蜒蛇形，像兩條滑膩膩的水跡，背影又格外高大，頭頂幾乎擦著雲杉最矮的枝子。
最奇異的是，兩人都頭戴玻璃罩，裡麵滿滿晃著一缸海水，吹口氣，就能浮出一串七彩泡泡。
「公主，您慢些，陛下讓您做監察使不是讓您四處遊玩的。」
「總管大人不要掃興嘛，公務有六姐在，需要我做什麼呢？好不容易上岸一次，別說教了嘛~哎這個呼吸缸真有趣，帶上它，肺活量就和在海底一樣呢。」
「好，臣不說教，可是殿下，您裙子扭了。」
「咦，真的嗎？能看清我的白色胖次嗎？」
總管：「==」
不僅能看到顏色，還能看到碎花呢。
他力圖最後一勸：「殿下，暗訪這種事容易招惹地方猜忌，您不該親自來的。」
愛麗兒眨巴一雙綠眼睛：「那難道放你一個人麵對凶惡的陸地人類嗎？」
「哦不，太殘忍了。」
總管：「」
相信我，跟你一起才是殘忍。
總管艱難道：「臣一個人可以。」
愛麗兒義正嚴詞：「你不可以。」
「臣想」
「不，你不想！」
總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隻是想來認識漂亮的兩腳怪哦。
無聊的扯淡忽然中止，兩人不約而同朝遠處望去，一股淡薄卻凜冽的氣息破空傳來。
——有妖氣！
是群居、帶著草木腥氣的陸行妖。
愛麗兒：「」
「有趣，大黑暗森林真有妖怪啊。」
幾片細小的魚鱗從鬢角冒出，帶著晶瑩水意，她宛如水中精靈般美麗，此刻，精靈笑眯眯說著話，身體爆發出的妖力卻像颶風過境，卷動著朝森林深處沖去——
總管眼觀鼻鼻觀心，不作回應。
妖怪見麵也要打招呼，比如隔著幾裡地，用妖力互扇耳光。
很明顯，愛麗兒更強。
給了對方一記賊響亮的「問候」。
總管以為公主會心滿意足，誰知她咦一聲，神色變得微妙：「那邊有人類，還有另一隻——不不，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
「他們前進方向是交匯的，嗯，感覺要打架。」
總管：「？？？」
背過幾千頁《妖怪全鑒》還會有您辨不出的妖怪？
興趣來了，愛麗兒立刻扭著尾巴，朝河水走去。
總管爾康手：「殿下，別——」
一個沒喊住，小美人魚就跳進了河裡，身形如電，眨眼遊出數十米。
——廢話，看戲要看現場版，就人魚這「步行」速度，真走過去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驅狼三招古已有之，剁頭、打腿、戳肚子。
三分鍾前，麵對著林間緩慢圍攏的狼群，數十雙綠幽幽的獸瞳，蘭德心中默念殺狼要領，拔刀沖了上去——
三分鍾後，他遍體鱗傷，扶著刀才勉強跪倒在地。
渾身傷口像張開嘴的魚，血不要錢似的流淌。
背後是老約翰堪比女高音的尖叫聲。
「有狼有狼啊啊啊——！蘭德救命！」
別喊了，沒死呢。
眼睛被狼爪抓傷，蘭德在黑暗中想。野獸特有的粗糙呼吸聲徘徊在耳畔，死亡伸出了它冰冷的手，觸扌莫著人類跳動的血脈。
為何今晚林道如此乾淨？
現在，蘭德終於明白了。
當強大獸群巡遊而過，弱小者自然會讓道。
今天的兔子耗子小貓小狗，都會聞著狼味，乖乖躲進洞穴。
柔軟肉墊摁住他的脖子，生倒刺的舌頭舔下了一片血肉，蘭德憑借多年的武士直覺，朝左側揮刀砍去——
疾風劃過，空氣被切割開來，飛起幾撮狼毛。
巨狼紋絲未動。
樹後偷看的愛麗兒痛心疾首：「哎呀！打偏了！」
總管忙捂住她的嘴。
摁住盲眼武士的狼聞聲抬頭，卻沒看到人，他張嘴就咬斷了蘭德的腿骨，動脈血噴湧而出，洇濕了大片草地。
老約翰的慘叫聲立刻高了一個八度。
「蘭德啊啊啊啊——！」
煩死了，蘭德想。
「煩死了。」相同意思的聲音響在耳邊。
蘭德：「」我沒說話啊。
巨狼不耐煩地嚼著人肉，從大腿上撕下一塊，覺得他不喊不哭頗為有趣，又用爪子拍拍蘭德的頭，頓時，俊秀的五官鮮血淋漓。
隻剩一雙眼睛還明亮著。
「看什麼，人會說話，狼就不會嗎？」他邊吃邊問。
蘭德臉色煞白。
他想到了一個最不願麵對的可能——
海中有魚，天生有靈，稱霸七海，名為人魚。
這是會說話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