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史上第一長命種（1 / 2）
每次巡防隊開新任務,柏菈菈都要來一次靈魂提問，激發大夥的求知（生）欲。
這是公認的斷頭關。
答得出，縣長不會削你,但要答不出，就會被提溜到眾人麵前,公開社死——
比如那布朗上次。
三年不拉弓,一個問題答不出,就被柏菈菈踹了七八腳,慘不忍睹。
但這一切，紅帽子並不知曉。
他隻覺得，自己被點名後，周圍人看他的目光陡然充滿了憐憫。
紅帽子：「？？？」
這是咋了？
柏菈菈再次提醒：「發呆不會激發腦神經——現在還剩二十秒思考時間。」
紅帽子抿嘴，趕緊思考。
所謂近海作戰,就是在淺海領域交戰。在這片水深不到2米的範圍中，海潮來復去,沙灘時有裸/露，人類的陸上優勢不會完全消失，人魚的海戰優勢也會得到一定遏製。
一個海洋勢力要想威嚇陸地勢力，就一定要入侵陸基，搶灘登陸，於是，近海戰又被叫作「登陸戰」。
——這是最近柏菈菈給紅帽子的加練課程中,一本叫《人類戰爭概論》上所講。
雖然內容粗淺,但紅帽子還清晰記得幾個名震萬域時空歷史的近海戰役，諾曼底登陸、仁川登陸、席卷沖繩島
旋即，紅帽子後背發涼，他發現自己無法從數個經典戰役中總結出共同點。
這是怎麼回事？！
海灘一片安靜。
柏菈菈鬆開表：「時間到。」
紅帽子：「額,我——」
柏菈菈：「隊伍裡沒有遲疑，隻有會或不會。」
紅帽子滿頭大汗：「不是，我——」
「沒聽到我剛說的嗎？會，或者不會！」柏菈菈提高聲音。
紅帽子被吼得發愣。
不知為何，他心髒一痛。
巡防隊一個個腦袋不敢亂動，但都餘光瞥著紅帽子。
「他是不是親切外婆見多了，以為她做教官也和藹可親呢？」
「估計是，你看這眼圈發紅的小可憐樣——菈菈平時不吭聲確實挺溫和的。」
「你是什麼時候瞎的？縣長明明長得很可怕！她臉上看不出生氣，但眼睛可以——我給你們講，縣長生氣時瞳孔會變成豎的——」
「好了，不想跟紅帽子一個待遇，就安生站好。」
喬尼及時插入眼神，打斷眾人開小差。
「我、」紅帽子頂著莫大壓力，結結巴巴說：「我會——」
柏菈菈再次打斷道：「隊伍中說話要講『報告』，以前沒學過嗎？」
這下，紅帽子眼圈真發紅了。
從小長大，他受的委屈比旁人隻多不少，但不知為何，柏菈菈給他的嗬斥格外讓人委屈。
不是的，你平時不會這樣對我的。
心裡有個聲音小聲抱怨著。
你對我很好，照顧我，又寵愛我
然而，眼前女人比前年相識那次雨夜還要冷酷，臉上神情明白寫著：
敢哭的話，別怪我扇你。
紅帽子咬緊嘴唇，勉強道：
「報告，我認為該用箭。」
「海水有阻力，哪怕近海水淺，也不會有陸地行走那般輕鬆——最好的辦法是遠攻，不要涉水，用箭群逼退人魚，或等他們上岸——」
「進入我們人類的優勢範圍，再行進攻。」
話說的挺流暢，但這個邏輯，不知為何，讓巡防隊不少人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柏菈菈不做評價，隻點了點頭。
「你那可憐的腦容量隻知道退縮避戰嗎？」
紅帽子錯愕看她：「？！」
柏菈菈又道：「紅帽子加練海灘五十圈，『表彰』他不知隊伍規則還貿然加入、又深具縮頭烏龜的『勇氣』。」
巡防隊：「噗。」
柏菈菈掃視過來：「誰敢笑，上來回答。」
全場立刻鴉雀無聲。
邊上，路易十四朝尼古拉斯使眼神。
『尼古，你剛不是有想法嗎？』
『去說啊，挑戰這些人類，壓扁他們。』狗頭軍師拚命拱火。
尼古拉斯：「」
那不叫壓扁，那叫壓服。
話說十四你一頭沒化形的狼，藏在人隊裡還挺紮眼。
清清嗓子，他舉手出列：「報告！我要回答。」
柏菈菈點頭：「講。」
尼古拉斯頂著人類同伴驚訝的目光，提氣作答：「我認為應該用長兵器，比如槍和——額，抱歉，我忘記人類那種兩三米長、頭頂三片開鋒的棱錐型武器叫什麼了。」
「叫戟。」柏菈菈友善提示。
「好的，」尼古拉斯借坡就下驢，「用長/槍和戟。」
「近海戰一定要考慮海水阻力問題，那麼，箭矢射出後，若撞上海浪，箭體輕，準頭就會受影響——因此，我覺得不能做主攻之用。」
「那麼，為克服海浪阻力，就必須選重型武器，以防準頭偏斜，而且人魚長得粗壯高大，普通刀劍連它們的月要都未必能刺到，隻能用長兵器。」
這次，巡防隊沒有發出譏誚之聲，反而不少人默默點頭。
柏菈菈也露出個笑容：「——粗壯高大，人魚公主聽到會生氣的。」
「很對，尼古，你不愧是自我啟靈成妖，資質非凡。」
哪怕身為陸地狼，這輩子沒下過海，都能想通海水阻力的桎梏，並做出有分寸的應對。
尼古拉斯：「」
肉眼可見的，狼妖小帥哥臉蛋紅了一片，他很想低頭藏進月匈毛裡，然後發現人形沒長月匈毛。
路易十四：「」我王，你出息點！
紅帽子更受傷了。
尼古拉斯基礎奇差，人類常識他大多不會，補了近一年也沒太出眾、每每一同被諸葛小玉指點作業，紅帽子總是很難避免驕傲：瞧，人類還是比妖怪聰明太多的。
他不懂為何這一年來，諸葛小玉對他屢屢不滿意，還常提點說：「長點心吧，人族除了腦子，其他都不太行——也不知這點小聰明，你有什麼驕傲的。」
現在，再看笨拙勤奮、努力跟上思路的尼古拉斯，紅帽子恍然大悟。
諸葛小玉說的很明白。
你是人類，比一頭啟靈千難萬難的狼聰明些，那是應該的。
但拿自己長處攀比人家的短處，不是英雄所為。
有本事和狼妖比爬高下海，野外求生啊？
然而，此時才明白，不免過於遲滯。
紅帽子莫名覺得，柏菈菈如果不再將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再期待他的成長，這是件非常痛苦的事，簡直無法忍受。
但他不知為什麼。
一番誇獎下來，眼見尼古拉斯挺月匈抬頭，大夥看他的目光也有了改變，柏菈菈心中點頭，接上話頭：
「誠如狼王所說，我們縣歷來的兵武傳統不算以重武器見長，此番應對海之國，就要重新學習刺槍術，時間緊，任務急——不必擔心武器數量，我已委派獵人小隊去雲之國采購，最近應該就有消息。」
喬尼立刻想起，上周約瑟芬走時愁眉苦臉的樣子。
「好煩，自從菈菈乾領導，我的愛馬都累瘦了。」
「——不是打折不賺錢，而是——唉，她每次讓采買的東西，真的好重啊。」
「這次最麻煩，我估計，每件都有十幾斤——」
「啊？喬尼你還不知是啥嗎？那算了，我不說，縣長沒公布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會講——總之，你們耗子尾汁吧。」
喬尼：「」
難怪約瑟芬柯拉鬆頭大。
長/槍采購不說價格，就單說重量，足以讓所有商隊焦頭爛額。看來這次縣裡要借機屯兵，大肆充實武庫了。
「那麼，進入第二個問題——」柏菈菈從兵器架上挑選半天，也沒找到合適替代長/槍的東西，便隨機找了棵靠近海灘的小樹，手臂攬住它。
巡防隊：「！！！」
不是，縣長，你要乾啥！
「既然近海作戰都要登陸，我們該怎麼將人類的陸戰優勢擴大呢？」說話間，她肌肉用力，硬生生將小樹從土壤中拔出，連泥帶土，嘩啦啦落了一地。
巡防隊：「！！！」臥槽！
大夥表情維持在張口結舌睜大眼上，一動不動。
柏菈菈：「？？？」
她將樹枝掰斷，留下光禿樹乾，掂量兩下，覺得重量尚可，「看什麼，沒槍就找個能替代的，總不能長/槍沒運來，我們就閒著吧？」
「稍後教大家槍法，」她停頓了下，認真道：
「我知道你們表情驚愕，許是不信我能教。也對，我在槍法一道，水平確實一般，但鬥個三五高手還是沒問題的。」
「請大家相信我——大事上，我信譽尚可。」
巡防隊：「」
誰不信你能打啦？！
我們是——草了，她真不是人吧，隨手拔樹，這是碳基人類能乾出的事嗎？
第二個問題遲遲沒人應答。
縣裡的內務大腦喬尼左看右看，不想冷場，便舉手：「報告，我有想法。」
柏菈菈：「講。」
喬尼沉思數秒：「得益於菈菈縣長講過的兵法，我知道，人類登陸戰基本是所有戰役類型中，難度最高的一種。」
「它意味著從海洋進發陸地，劣勢攻擊優勢——所以，通常劣勢一方要做萬全準備，實現海、陸、空三方控製，才有可能確保登陸成功。」
「但就像剛才所說，那是人類進行登陸戰的籌碼，人魚恐怕不會覺得海洋攻陸地是『劣勢攻優勢』，相反，他們會認為，是『優勢攻劣勢』，所以——」
他眼神微微放光，在柏菈菈鼓勵的目光中語速加快：
「我有個比較武斷的猜測：海之國一方，或許會輕敵。」
「如果有可能，當然是把人魚引誘進森林作戰最好——但我們也明白，這很不現實，一來本次交戰有『禮儀』性質，還有上下級邊界，很難打出血。」
「二來，人魚和東大陸夏國交戰有年頭了，他們肯定知道，一旦登陸太深，進入了人類的優勢範圍，那就是必死之局。」
「所以，」喬尼思路卡殼，「我的思路是，我們要偽裝，但是要在近海偽裝，讓人魚以為『海洋』依舊是優勢領域，卻實際卻——」他說不動了，越發卡頓：「卻能為人類所用？」
巡防隊發出一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