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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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眨眼瞬間,李舒和沈燈已經消失在欒秋麵前。

欒秋抓起自己的劍,隻聽得明夜堂裡有人邊跑邊喊:「燈爺和浩意山莊的欒秋打上了!來人……謔!在這裡!就是他,快抓住!」

然而欒秋已經躍上屋頂,追著沈燈而去。

李舒心頭猛跳:他怎麼也沒想到欒秋竟然會出現在此處。他每一次試圖嫁禍給他人——尤其是欒秋——總是不能奏效。他開始懷疑自己和欒秋八字犯沖,此生注定是死對頭。

沈燈不僅緊追不舍,還邊奔跑邊沖他喊:「英則,你這易容術確實厲害,要是真的和欒秋一同站在我麵前,我肯定分不清楚誰是誰。」

這話左耳進右耳出,李舒聽若不聞。「明王鏡」運轉全身,他月匈口卻忽然猛地一痛。

是了,那日被阮不奇和章漠追擊,他也是這樣狂奔逃竄:翻過江州城城牆,往四郎峰方向狂奔,但最終也沒能順利逃脫。想到這裡,李舒月匈口一團悶氣怎麼都抒不出來,再從丹田提起力氣,月匈口的窒息感忽然奪走了他的控製力。

他沒有踩準下一根枝條,從樹梢沉重地滾了下來。

沈燈輕輕落地。

密林包圍江州城,林中昏暗,隱約能看到遠處的四郎峰和四郎鎮。流螢還未孵出,林間浮動著春花的香味,和月光一樣朦朧。

「英則,我想見你,卻不是為了殺你。」沈燈很慢、很慢地在林中走動。他內力渾厚,低沉聲音漣漪般盪漾出去,不會漏掉周圍任何一個角落。

「我們見過的,你忘記了嗎?你那時候還很小,比曲渺渺、卓不煩更小,瘦得可怕,我能從你的手臂看到骨頭的形狀。你渾身是血,走在沙漠上,卻怎麼都不肯向我求救。」

李舒的心愈發跳得厲害了。

沈燈是一眼難忘的人。

他和所有嘌唱曲兒、民間傳說裡出現的江湖人一模一樣,瀟灑、英俊,或許年輕時更加英氣逼人,但如今年屆不惑,又多幾分青年沒有的沉著老練。他身上同時還有明夜堂的氣質:講究穿著和打扮,永遠乾淨利索,跟邋遢隨意的江湖人又截然不同。

是隨手雕刻出來的人兒,但雕刻他的每一刀,都有千鈞之力。

沈燈說的事情李舒記得,但卻記不得自己曾見過他。

「曲天陽建立誅邪盟之前,苦煉門並不是大瑀江湖人會留心的幫派。誅邪盟建立後,我們漸漸得知了苦煉門的事情,但那些殺人放火之事,離大瑀太過遙遠,一個見不著、扌莫不著的魔教,想恨也恨不起來。」

沈燈站在林中,月色照亮他的衣角。他不再往前。

李舒在他麵前用絲線布下陷阱,月色裡冷冷的數條利光。

「是苦煉門先找上門來,殺了曲天陽。一個厚道、忠誠的好人那樣死去了,曝屍山頂數日,沒有人不憤怒。」沈燈繼續道,「於是我去了金羌,專程去找苦煉門。」

穿過金羌的戈壁,沈燈在餓和渴之間輾轉。他始終沒有找到苦煉門的痕跡,又因為語言不通,跟金羌幾個年輕姑娘勾勾搭搭學了些日常話語,但太過粗淺,根本無法深入查探任何事情。

決心打道回府的那個晚上,他和一個姑娘相約鎮外的沙漠。不料那姑娘惱他多心多情,故意約他去流沙地,沈燈差點陷進沙窩裡。他依靠驢子爬到岩石上,驢子卻被沙吞沒了。

那夜非常的冷,月光照得沙漠雪亮。失去坐騎的沈燈裹著衣服在岩石上發抖,幾乎把那顆眼珠般悚人的白月亮看紅的時候,平緩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你渾身是血,走得很慢、很慢。」沈燈說,「看到我之後,你愣住了。你我麵容都跟金羌人士不同,你很快認出我並非此地居民。我用大瑀話跟你攀談,你沒有應答,繼續往前走。」

李舒忽然發起抖來。他似乎回憶起來了。刻骨的冷,擦破腳底的沙子,埋伏在沙漠之中的食人動物,還有黏在身上的血。

「快日出的時候,你走回來了,已經很虛弱。」沈燈平緩地說,「我說,孩子,停一停吧,我這裡有水。因為水,你終於走近了我。」

李舒閉上了眼睛。

「那些不是你的血。」沈燈說,「它們在你身上組合成非常復雜的圖案,已經全部乾涸、變黑了。」

李舒終於從暗處站出來。他與沈燈之間仍隔著絲線設下的屏障。沈燈沒有停口。

「你跟我說了一些事。你說你叫英則,你曾有漢名,但你決定摒棄它,徹底地當一個苦煉門的門徒。你告訴我那些血的由來,它來自於別人,你正在接受苦煉門一項特殊的考驗:忤逆長老的人向來是要被剝皮處死的,若不想死,就血中去、血中回。你把別人的血塗在自己身上,但一來一回,血已經乾了。你說了很多話,我也說了很多話,太冷了,我們需要取暖。」

沈燈扌莫著下巴回憶。

「哦對,你說還有一個辦法。過雪音門、走覓神梯的時候,你每走一步就磕一個頭,等磕完六百九十九個頭,你便能披著一身的熱血,出現在那些長老麵前。」

我說過嗎?我連這些都說了?李舒對那天發生的事情已然記憶模糊,許多細節怎麼都想不起來。白歡喜他們都說,因為太痛了,所以被迫忘掉了一些。僅剩的碎片拚湊起來,是一個沒有痛覺、沒有眼淚的,獨自在冰冷月夜裡跋涉沙漠的孩子的故事。

布滿離奇的血色,詭異又神秘。

他是唯一一個「血中去、血中回」的孩子,當上門主之後,這事成了他英則有大神通的佐證。

「得知苦煉門新門主的名字之後,我想起了你。」沈燈說,「在金羌,『英則』是大樹的意思。你成為大樹了,孩子。」

李舒忽然憎惡這種語氣。他又覺得渾身不舒服,卻不是看著欒秋那樣的不舒服。

沒必要跟沈燈這樣的人討論過往。李舒抽緊絲線,盤算如何在瞬間困住沈燈。

不遠處一個人影輕盈落地,還沒走入月色,李舒已經認出他的身姿。

欒秋來到沈燈身邊,先看見的是站在沈燈麵前的、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欒秋」。

欒秋開門見山:「他是苦煉門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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