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慧光長舍(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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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輪到欒秋站定。

他心中萬分驚疑,許多猜測紛紛湧上心頭。嶽蓮樓已經鳥兒般躍到前頭,影子化作一個水紅色小小墨點。

欒秋追上去正要細問,發現他們已經抵達疑似慧光長舍的宅子。

宅子看起來是尋常人家,不點燈燭,裡外靜謐。

嶽蓮樓落地與江湖人會合,左右沒看見掌門人和阿青,便知是那老牛走得太慢,已然掉隊。

眾人不等他倆,先行潛入。穿堂過戶,宅子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是慧光長舍的地兒。」有人從房間裡找出許多間青白相間的袍子。

嶽蓮樓耳朵尖,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問欒秋是否聽見什麼聲音。

欒秋指著假山。

假山中間有洞口,裡頭是一扇打開了的地窖門,嗬斥聲、孩童哭聲,正是從裡頭傳出來的。

嶽蓮樓當先跳了進去,下麵一陣打殺之聲,很快嶽蓮樓喊:「都下來吧,有趣得很。」

地窖下竟是一座小小牢房,關著十幾個同樣穿慧光長舍衣服的孩子。

立刻有明夜堂幫眾解釋:「慧光長舍確實在招收小孩兒,說是學藝、讀書,分文不收。仙門城和附近不少農家都把孩子送到長舍裡來。」

「這不是趁火打劫麼?」有人說,「農家受災最嚴重,沒田沒地沒糧食,恨不能賣兒鬻女。長舍有這措施,自然能吸引人把孩子送上門……可關在這裡,是要做什麼?」

幾個留守的長舍弟子被嶽蓮樓打暈,堆在角落癱著。那些孩子嚇得直哭,不敢說話。嶽蓮樓笑眉笑眼鑽進牢房,拉著小孩兒的手問他們冷熱。他態度可親,人又漂亮,孩子們知道這是來救自己的人,很快放下戒心。

「我們在這裡學功夫。」他們說。

嶽蓮樓:「什麼功夫?我也想學。」

那些孩子說不出功夫的名堂,比劃講了半天,嶽蓮樓聽出是學內力。他試了幾個孩子的內勁,忙招手讓欒秋也進來。

欒秋一扌莫幾個孩子脈門,立刻知道事情不一般。

「是神光訣。」他確定地說,「功力粗淺,隻有一二重。」

地窖裡除了牢房,還有一半空地。那空地上一把椅子,正對著牢房。

椅子上、周圍地麵,都是沒法擦乾淨的、滲入泥土中的血,腥味撲鼻。嶽蓮樓抓起一個長舍弟子,把他扇醒。

那弟子一問三不知。他隻負責照顧小孩起居飲食,至於練什麼功、怎麼練,都是老板負責。

那老板自稱姓滿,肥碩如一個圓球,見之難忘。他全身上下掛著無數飾品,偶爾會到長舍來,身邊帶著自己的幾個人。長舍平日吃穿用度、幫扶弟子和信眾,全都是滿老板出錢。

他想做什麼,又在地窖下做過什麼,沒人知道。

「滿……真是金滿空?」嶽蓮樓看欒秋,「你對他了解多少?」

「一無所知。」欒秋說,「除了胖和有錢。」

「那椅子是用來做什麼的?」嶽蓮樓又問。

弟子顫抖著,目光遊移:「這……」

嶽蓮樓:「若是不說,現在就閹了你。」

弟子嚇得麵如土灰:「滿老板殺了長舍主人!」

慧光長舍並不是滿老板創立的。

它原本就存在,是仙門附近一個小小宗派,最興盛的時候也不過二十多個弟子。

那主人原本是佛門弟子,後來因犯戒被逐,輾轉到了仙門,仍有半條佛心,便創立了慧光長舍,似是而非地傳道。那時候仙門附近的宗派都講求長生、富有,研究的是如何讓有限一生變得無限輝煌,人人積極快樂,他的信眾並不多。

一場摧毀一切的大水,徹底改變整個沈水流域百姓的生活。

也恰在那時候,滿老板出現了。

他資助長舍主人,不斷幫助招收信眾,在短短一年內把一個籍籍無名的宗派變成了仙門最有名的慧光長舍。

「你們主人知道滿老板在地窖裡乾什麼?」

「想來是、是不知道的。」弟子連連磕頭,恨不能把滿老板家底全盤托出,「咱們隻曉得滿老板武藝高強,他想收幾個弟子從小練他的功夫,又說那功夫神秘,初初修煉時必須在暗處……平日裡主人也不會到地窖來,他知道這是滿老板的地方。」

欒秋聽懂了。

地窖是金滿空的地盤。那位受了金錢資助、聲名赫赫的長舍主人,或許曉得金滿空在做什麼,但他不說破、不揭穿。

後來發生什麼,竟讓他遭遇殺身之禍?

牢房裡一個孩子怯怯開口:「長舍主人發現滿老板用我們來練功。」

仙門城街道上,雨簾如幕,空無一人。

沒被打熄的長明燈在避雨的簷下搖晃,火光燒灼著李舒的眼睛。

「……殺雞儆猴,你知道吧?」金滿空還在說那些事兒,「小孩兒膽子小,稍微嚇一嚇,他們就不敢哭、也不敢鬧了。」

他或許並未真的醉,隻是找不到人分享自己的心得和有趣事情,憋得難受。難得李舒醉得雙頰通紅,連摻了雨水的酒也照喝不誤,他拍著李舒肩膀笑:「我在小孩兒麵前行刑。效果特別、特別的好。」

連掙錢都無法讓金滿空這樣興奮。

他非常細致地講述自己如何剖開那位不幸運的、又試圖跟他講道理讓他放走孩子們的愚蠢之人,他逐個跟孩子們講述身體髒器的名字和功用,一一取出拿到他們跟前,告訴他們哪裡受傷了無大礙,哪裡受傷了會立刻死去。

「你見過傳功的小孩兒嗎?」金滿空緊緊地抓住李舒的手腕,像一個枷鎖鉗製住李舒,「『神光訣』的特性是可以吸收同源、同類的內力,化為己用。可我是第五重,他們隻有一二重。受不住的,絕對受不住。」

他桀桀笑起來,那張油乎乎的肉臉堆起了近乎猙獰的表情。

小孩在牢房裡打滾、掙紮,腹中如火燒冰結,渾身痛得無法站立,最絕望時用牙齒啃咬自己手臂,用頭去撞根本撞不開的牢門。

「我的『神光訣』與他們粗淺的內勁相互融合、吞噬,一次便抵三年苦練,我再把這份內力吸收,功力便有長進。無數次重復,我便一定能突破第五重。」金滿空說,「這法子雖然陰毒,但確實有奇效。」

他喝光了酒壺裡的酒,扭頭對李舒笑道:「可是呀,不可對外人語。浩意閒人,對不住了。」

他抓住李舒手腕,關節輕動,原本在金滿空手腕上的那串金色珠子滑入李舒掌中,捆住了李舒的左手。李舒掙紮不開,看向金滿空。

金滿空臉上毫無醉意。

「你是浩意山莊的異數,本就不可久留。」他低聲說,「今夜在這裡遇上我,是你不幸。」

「……你做的事情,曲青君知道嗎?」李舒晃晃腦袋,眼神渙散,「她這樣正派,肯定不會輕饒你。」

這話對金滿空來說太過可笑,他大笑道:「你說她知不知道!這法子還是她……」

一個酒杯忽然兜頭拍下。

金滿空本能地往後仰頭躲避,酒杯正正拍在他鼻尖。李舒右手忽然迸發大力,直接將酒杯拍碎在金滿空臉上。

金滿空嗷地大叫,捂著自己幾乎要裂開的鼻子。李舒手上力氣不可思議,若不是他躲得快,隻怕連骨頭都被拍開了。

鼻血湍湍,金滿空一邊痛叫,一邊猛地一扯那捆縛李舒左手的鏈子。李舒跌向他,空著的右手迅速變招,指間夾著酒杯碎片,紮向金滿空眼睛。

金滿空不閃不避,左掌蘊滿「神光訣」內勁,猛地打向李舒腹部!

這一擊非同小可,連結兩人的那根鏈子都被橫飛出去的李舒扯斷。李舒摔在牆上又落下,沒了動靜。

金滿空臉上都是血,李舒那破碎的酒杯把他本不上相的臉劃得破碎,鼻子更是慘不忍睹。

金滿空痛得沒心情去看李舒死了沒有,手忙腳亂撕下衣物捂住臉龐,試圖止血。

他後悔方才為了炫技,殺死那匹孱弱老馬。如今四麵都是大雨,一時半刻找不到醫館。

這一刻的晃神,讓金滿空忽略了身後的聲音。

等聽見衣袂之聲,他連回頭都來不及了。鬼魅一樣快、鬼魅一樣沒有聲息,拳頭像尖槍,不偏不倚砸在金滿空月要脊上。

學武之人的本能,讓他在聽見衣袂之聲時立刻運起「神光訣」,抵擋背後攻擊。

但對方的內勁鋒利如刀,與神光訣相碰居然毫無異類撞擊的異樣感,就像一根戳破豆腐的筷子——拳頭擊在金滿空月要脊的瞬間,一種陌生、霸道、冰冷但又與「神光訣」相似的內勁,針刺一般紮進金滿空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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