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愛意(3)(1 / 2)
欒秋的聲音就在黑暗的深處。李舒跌跌撞撞,星一夕不住提醒,他終於抓住了冰冷的鐵欄杆。
立刻,欒秋的手便覆蓋在他手背上:「李舒。」
欒秋平靜鎮定的聲音讓李舒狂跳的心髒得以緩緩恢復正常。他在這狂喜的一瞬間還摻雜了一絲對星一夕的愧疚:星一夕一直說欒秋沒事、欒秋活著,李舒心頭其實是有一些懷疑的。
他緊緊牽著欒秋的手,隻反復嘟囔一句話:「我來救你……我要救你……」
欒秋比他冷靜得多,也應道:「好。」
在幾乎不能視物的黑暗裡,李舒卻十分勉強地依靠石頭中晶石的微光,看清了欒秋瘦削的臉。他心中一麵清楚這隻是錯覺,倆人不過分開兩日,但也固執地認為,欒秋是因為自己才落入曲天陽手中。他在這飽受煎熬的兩天裡確認了自己的心事:絕不可失去欒秋。
欒秋也同樣煎熬著。曲天陽說的每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是割肉的鈍刀子,這個卑鄙無恥、令人震愕的男人是自己的師父,是李舒的義父,他將兩個孩子帶入深淵時並未想過他們會在未來相識,然而即便是此時此刻,曲天陽思索著的仍舊是自己。
兩人在黑暗中凝望時,星一夕終於開口:「英則,不撬門嗎?」
李舒如夢方醒,忙從懷中掏出工具,扌莫索著撬開鐵門。
鐵門開啟的瞬間李舒便蹦了進去,緊緊地抱著欒秋。
恐懼和焦灼還未冷卻,便在欒秋懷中化作更熱烈的渴望。他恨不能將欒秋壓進自己月匈口,好讓自己可以永遠確保欒秋的安全。這兩天裡被壓抑下去的感情洪水一樣沖破了堤壩,李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他想嗚咽,又想笑,想跟欒秋說一些寬慰的話,卻又想先把委屈的苦水倒乾淨。
欒秋在李舒額上口勿了一口勿。李舒倏然沉默,連呼吸也變得鄭重:他什麼都不必說了,欒秋的手正按在他肩膀的傷口上。劇烈的奔跑中,才剛剛愈合的傷口再度崩裂,鮮血沖走了藥粉,潤濕繃帶與布料,欒秋先是聞到血氣,隨即便察覺指尖的濕潤。
欒秋也是練武之人,他一聲不吭,用大拇指丈量傷口,很快發現那是一個貫穿肩膀的劍傷。
他悚然地喊:「李舒!」
「小傷口!」李舒也立刻回答,「隻是看起來傷得厲害,其實完全沒影響,虎釤也是這樣說的。不信你問一夕……一夕?」
兩人幾乎都忘了星一夕還在這兒。李舒這一喊,從狹窄的洞口深處傳來星一夕的聲音:「我在這兒。」
撬開鐵門後,星一夕沒管那兩個你儂我儂的人,徑直走入了欒秋所在的山洞。
山洞幽暗深邃,深處有潮濕水聲,四壁刻滿了與「明王鏡」相關的內容,是多年前想出「明王鏡」之人留下的痕跡。
星一夕走到盡處,蹲了下來,用手觸扌莫低處的石壁。
這裡有水,低處有手掌大的一處低窪,水積累起來,很快又從縫隙中流向人無法觸碰的深處。就在那水窪上方,長了些粘膩濕滑的苔衣。
「一夕,你在乾什麼?」李舒湊過來問,像是現在才想起此行目的似的催促他,「快走快走。」
星一夕:「黏糊完了?」
李舒:「……快走快走!」
星一夕:「等等,這兒有字。」
欒秋被關在這兒,觀察過山壁上的文字,全是他看不懂的金羌文,勾勾劃劃。
「是你們大瑀的文字。」星一夕看向欒秋的方向,「一句詩。」
星一夕幼時在這兒活動,因為身材矮小,扌莫索的都是低矮的牆麵。他有一次無意中走入此處,那時山洞中沒有關押任何人,鐵門大開,他以為這又是一條通道,扶著石壁往前走。不料走了沒多久便到了盡頭,他更是因地麵濕滑而跌倒。
起身時摳著石壁,無意中發現了矮處刻著的一行文字。
那是與金羌文字迥然不同的筆畫。星一夕失去了視力,聽覺、觸覺便如同補償雙眼一樣,變得極為敏銳。他一觸碰便知,這是另一種奇特的文字。
彼時的星一夕還不懂得漢文,他隻是下意識地記住了那些文字的形狀。多年後他與李舒學字識文,無意中發現,那是屬於大瑀的特有文字。
李舒連忙蹲下細細摩挲。才扌莫清前兩個字,眉毛一挑:「不聞?」
石頭被水磨蝕,他艱難用指尖辨認,念出了那行字:「不聞仙人意,一笑……這個什麼字……一笑打?握?」
「一笑擒天星。」欒秋忽然說。
李舒忽然有點兒毛骨悚然:欒秋說對了。
「這兩句我見過。」欒秋也蹲了下來,伸手去辨識,「是曲青君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