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1 / 2)
身為電視記者,就算是混日子也能混得沒日沒夜,黑白顛倒。
又是一整天不間斷的忙碌結束。
慕青臨在門口取了咖啡外賣,揉著酸疼的脖子往回走。
「我的車今天限號,一會兒送我回去。」符曉突然出現,胳膊搭在慕青臨一側肩上,跟她吐槽,「老王60周歲生日一過,就是歸離退休管理辦公室管的人了,竟然還有精力搞新欄目,害得我今天被拉去會議室裡吵了一天,腦子這會兒還在嗡嗡,煩死了。」
慕青臨笑著瞥她一眼說:「飽漢不知餓漢飢,有節目就有收視率,有收視率就有廣告,工資跟著水漲船高,哪兒像我們組,一年到頭墊底,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
「眼紅了?眼紅就回來啊,老王做夢都想把他那一攤子全給你。」符曉收回手插進褲兜,低了聲,「本來就該是你的活兒。」
慕青臨笑笑沒有說話,兩人沉默著往《平安江坪》欄目組的辦公區走。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辦公區沒了平時的緊張吵嚷,隨便誰說句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次市委組織的記者節頒獎,符曉姐又拿了『十佳新聞工作者』。」
「是啊,連續三年了,台裡的年輕記者沒一個比得上她。」
「唉,我聽人說慕姐以前也挺厲害的?」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好像慕姐和符曉姐以前是同學,畢業後一起考進省台,又一起進了新聞中心,兩個人有能力、有想法,也有沖勁兒,尤其是慕姐,王主任當時特別看好她,各種資源和機會往頭上砸,沒多久,她的風頭就蓋過了符曉姐。」
「真的假的?慕姐既然在新聞中心發展那麼好,為什麼還要調來咱們組?每天做些雞毛蒜皮的民生新聞,不受重視,和符曉姐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啊。」
「誰知道呢,慕姐調崗的事好像還是王主任親自找咱們主任說的。」
「不可能吧,王主任怎麼舍得?」
「舍不舍得的,慕姐不都在咱們組待一年多了……」
「捕風捉影,憑空猜測,這就是你們準備在轉正答辯會上匯報的東西?」符曉冷冽的聲音突然出現,嚇得幾人連忙結束話題,站了起來。
符曉從門口大步拐進來,臉色難看,「你們是新聞記者,不是八卦媒體!『好像』這種詞是該從你們嘴裡說出來的?」
「不是。」幾人低著頭,羞愧不已。
符曉黑著臉,怒氣不減,「私下議論前輩,傳播是非,這事兒要是讓你們主任知道,一個也別想轉正!」
「符曉姐,我們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您千萬別和我們主任說啊。」一個女孩兒白著臉懇求道。
符曉絲毫不為所動,打算對幾人進行更為嚴厲的訓斥。
話沒出口,臨時接了電話,落後她幾步的慕青臨走了進來。
她手裡端著沒喝完的咖啡,如常笑容看不到一絲被議論的不悅。
「十天半個月來不了我們這兒一趟,來了就動怒,再這樣,我以後見你要躲著走了。」慕青臨笑著對符曉說。
符曉回頭瞪她,「我哪一句說錯了?」
「都沒錯,」慕青臨走到符曉旁邊,揚了揚手裡的紙杯,「來,消消氣,請你喝咖啡。」
「誰要喝你剩下的!」符曉沒好氣地拍開慕青臨的手。
慕青臨佯裝吃痛,「嘶」了一聲,「怎麼還動起手了呢?」
符曉看到她手背上的紅痕,火氣瞬間淡了下去,「你就慣著他們吧!」
「真要慣著,還能這個點不給下班?」慕青臨笑著反駁。
符曉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車不蹭了?」慕青臨在身後問。
符曉,「不了,我怕忍不住連你帶車全給砸了!」
符曉離開,慕青臨走到剛才被嚇得不輕的女孩兒旁邊,拍了拍她的肩,「新聞中心壓力大,裡麵的人多少有點脾氣,放心,符曉不會真把今天的事告訴主任。」
說完,慕青臨收回手,對噤若寒蟬的其他幾人說:「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早會不要遲到。」
幾人紛紛應聲,但誰都不敢先動,一直到慕青臨走到自己工位前坐下才火燒屁股似的拿了東西離開。
慕青臨也沒有久留,最後一口咖啡下肚,勾起鑰匙下了樓。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借著濃濃月色拐進了紅門巷。
她喝酒有度,也有癮。
這幾天一來太忙,二是記著周意不讓碰辛辣刺激的交代,硬是忍著沒破戒,今天忽然有點想。
九點的紅門巷正是熱鬧時候,音樂震耳,人聲鼎沸,還有不拘小節的男男女女靠在暗處互相挑逗。
慕青臨來這裡的次數不算少,對此見怪不怪,步伐平穩地往裡走著,偶爾側身避讓熙攘人群。
「姐,好幾天沒見你了,忙?」酒吧服務生熱情地問。
慕青臨沒搭話,找了個位置坐下,付過錢說:「老樣子。」
服務生,「好的,您稍等,馬上。」
慕青臨一個人坐著,忽略四周動感的電子樂,胳膊壓著吧台,頭微垂,拿了手機刷新聞a。
後來喝酒也一直是這種狀態,視線幾乎沒離開過手機屏幕,和純粹來這裡放鬆的其他人相比,簡直就是一朵奇葩。
酒一上頭,時間會被拉得很慢很慢。
慕青臨看新聞的速度跟著緩下來,很久才會滑動一下屏幕,對周遭環境的反應也總是慢半拍。
「小吳,我讓你留的蛋糕呢?」一個穿服務生製服的人站在慕青臨旁邊,對正在擦杯子的調酒師說話。
調酒師側身,從下麵拿出個紙盒子,口氣戲謔,「又是給東頭紋身店那個小九送的?暢哥,你這追人的水平不行啊,兩年了還沒搞到手。」
「滾你媽的!她我妹!少拿她胡說!」路暢破口大罵。
調酒師連忙賠笑,「口誤口誤,知道你對她好,趕緊去送吧。」
路暢沒再搭腔,低頭在手機上按著什麼。
按到一半,調酒師忽然湊過來,小聲說:「暢哥,老板來了,好像在找你。」
路暢煩躁地罵了句國罵,指著蛋糕說:「你去送。」
調酒師,「我這兒一堆杯子要洗,哪兒走得開哦。」
「來回十分鍾的事,找人頂一會兒不完了。」
「真不行,再扣,我這個月的工資就成負數了。」
「我艸你……」
「我幫你送。」慕青臨平緩的聲音從旁邊傳出。
兩人一愣,同時朝她看過來。
「你認識小九?」路暢問。
慕青臨把手機推過來,桌麵上顯示著她和周意的微信聊天記錄。
還是好幾天前那段,除了兩張紋身的效果圖,就剩周意當時放的一句狠話:【敢把我貼紋身貼的事抖出去,你就死了/微笑】
對於這句威脅,慕青臨就回了一個表情:【/ok】
她真沒抖,這幾天連對話框都沒點開過,這會兒會給人看,不過是為了證明關係。
事急從權,有情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