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騰(1 / 2)
臨近年底,各種沙雕新聞開始沖業績,慕青臨忙得每天不是在出采訪的路上,就是在編輯室裡剪片子,或者抱了電腦寫稿,工作節奏整個跟秒表似的,停一下就是問題。
熬到午飯,慕青臨終於能歇口氣。
「吃飯都不停,你是有多愛新聞?」符曉端著餐盤坐到慕青臨對麵,見她又在看新聞a,頭大地說。
慕青臨沒抬眼,「『地球不爆炸,記者不放假』,時刻保持學習是一個新聞人最基本的職業素養。」
「打住打住。」符曉腦仁開始嗡嗡,「24小時開機,全年無休,工資卻隻有時政的三分之二,新媒體那邊就更不能比,除此之外,每個月還有幾十條稿子要寫,有時候憋稿了,領導在後麵喊,編輯在旁邊催,頭發都能薅禿,至於休息,全靠調休,還要被正常考勤,你說咱們當時選這個行業腦子是裝了多少斤水?」
慕青臨按滅手機放在一邊,「現在轉行還來得及。」
符曉,「就嘴上說說,哪兒舍得。」
「對了,你前幾天說在紅門巷裡被人打是什麼情況?」符曉奇怪地問:「老王不是帶你練過一段時間的綜合格鬥嗎?怎麼,對方很厲害,你那點拳腳在高手麵前使不上勁兒?」
慕青臨把嘴裡的米飯咽下去,抿了口湯,「我說的是差點,最後不是沒給他們機會?」
「行吧,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符曉追問。
慕青臨想了想,沒把周意抖出來,「尊老愛幼,人人有責。」
「……什麼?」符曉懵逼。
慕青臨不解釋,轉而問她,「事情有進展了?」
「沒,」符曉搖頭,「我弟早上來電話,說他們在紅門巷蹲了幾天,沒發現有人惹事。那裡比不其他,真把小偷小扌莫的也當回事,他們所就是在房梁上鋪了席也湊不夠拘留的地方。」
慕青臨,「行,我知道了,跟小輝帶聲謝。」
「事兒又沒成,謝什麼謝。」符曉不滿,「連一個小小的紅門巷都管不了,我遲早把他那身警服給扒了。」
「襲警犯法。」慕青臨友情提醒,隨即站起來說:「我走了,你慢慢吃。」
符曉驚訝地看看慕青臨的空盤,再看看自己一口沒動的食物,鬱悶道:「你吃飯都不用嚼的?」
「趕時間。下個月就是8校高三第一次聯考,臨時接到通知去西大附中拍點素材,看學校怎麼解決『雙減』和高考的沖突,給家長們吃顆定心丸。」慕青臨點點腕表說:「跟學校那邊約的兩點半,我采訪提綱還沒準備好。」
符曉聽得心累,「看來你是真適應《平安江坪》的工作了,無時無刻不在賣命。」
「還沒,」慕青臨笑了笑,「兩年了,還是沒完全適應。」
符曉一愣,擺擺手,讓慕青臨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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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遠舟最近排了個滿背,每天都是奔著晚上十一二點去做,周意很少見到他人。
今天新鮮,周意把新完成的幾個小圖傳到圖庫,叼著根香蕉晃晃悠悠從畫室裡出來的時候,驚奇地發現唐遠舟正靠著柱子抽煙。
「哥。」周意含混地跟他打了聲招呼。
「嗯。」唐遠舟按滅煙,打開窗戶通風,「躲遠點,吸口冷風又得咳。」
周意自覺得很,貼著牆根繞過來,窩在暖氣片旁邊怏怏地問他,「你怎麼在這兒?那個紮滿背的小姐姐呢?」
唐遠舟,「早上六點就來了,剛疼得受不了,先停了。」
周意,「哦。」
見唐遠舟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視,沒多餘心思搭理自己,周意偷偷扌莫扌莫地把椅子支棱了起來。
還沒開始晃,聽到唐遠舟不緊不慢地說:「正常人左右兩側的視野接近90度。」
「……?」就餘光能看到她的小動作唄,直說不完了,繞這麼大一彎子也不嫌累。
周意怎麼把椅子翹起來的,怎麼放回去,無聊地問:「你在看什麼呢?」
唐遠舟,「《平安江坪》重播。」
平,安,江,坪。
周意把幾個字拆開念了一遍。
沒聽過。
「慕青臨他們做的民生節目。」唐遠舟補充。
周意,「……啊。」
乾坐一會兒,周意抄著手走過來問:「你怎麼突然關注起民生了?」
「電視一開就這,隨便看看。」唐遠舟看周意被冷風吹得瑟縮,罵了句「懶不死你」,順手給她把帽子兜上說:「這條新聞的出鏡記者是慕青臨。」
周意沒什麼感情地掃了電視,「果然是在幫人找狗。」然後頭一偏,沒骨頭似的趴在了桌上。
這是一則城管為了一勞永逸,大肆捕殺流浪貓狗的新聞。
慕青臨作為出鏡記者,除了如實陳述事實,沒有帶入任何個人感情和觀點,語言精準簡潔,思路清晰,就是……
「聽慕青臨報這類新聞老感覺哪裡差點意思。」唐遠舟咂扌莫著說。
周意安靜幾秒,肩膀帶動腦袋坐起來,看著電視裡眉眼冷靜的女人,溫吞道:「民生新聞的語言大多生活化,用詞通俗,這樣才容易拉近和觀眾之間的距離,慕青臨的用詞習慣太精英化,準是準,風格不搭。」
唐遠舟認識周意一年多,頭一次聽她這麼正經的說話,而且說得似乎非常有道理,一下子有點接受不了,「沒上過學,懂得還挺多。」
周意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身體往下溜出一截,縮進了沙發裡,「學歷高低和智商沒關係,像我們這種正常人都能想到。」
「確實。」唐遠舟附和,完了覺得哪裡不對,沒等他細想,電話忽然響了。
唐遠舟立刻接通,聲音溫柔得像變了個人,「玲玲。」
玲玲全名楊玲,唐遠舟老婆,在西大附屬幼兒園當老師,為人爽快熱情,就是她拉著唐遠舟把周意從垃圾場給撿回來的。
聽她說,再晚點幾個小時,周意就是殯儀館的車拉走的。
……